简介:
谢晴岚是个山野丫头,与心狠手辣的师傅相依为命,一场阴谋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生活,听说师傅竟是前朝公主,拥有数不尽的宝藏,听说每逢初二便有人死在她的剑下,江湖众人联合攻向了无名山。
一战下,全体阵亡,在黑衣人与师傅的帮助下,谢晴岚侥幸存活,她被迫下山,依着师傅的遗言问心而活,曾经以为狠心冷酷的师傅却已为她安排了一切。
从下山后,谢晴岚便于一个叫江雨的男子因一匹马谛下联系,纠缠不清,却不想竟是他设下的套子,又没想到此人竟是莺莺燕燕的浪荡公子江风影,这混蛋竟连名字也骗了她。
谢晴岚与他一别两宽。却没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战背后的人都不想放过她。江风影默默守护,却不知何时,在自己的圈套中也掉入了她的温柔陷阱。
两人明里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暧昧却互不承认,生气又放心不下,终在一次敌方的算计中被撮合。
无奈天公不作美,分分合合,经历生死,阴差阳错,在谢晴岚在一无所有,形同废人时守在她身边的却是……
她百变面孔终被识破,江风影恶狠狠地告诉她,“你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抢走!”
小剧场1:
江风影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似是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她的美貌,“啧,真是棵带刺的蔷薇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谢晴岚撇开下巴,凶凶地低声喝道:“江——风——影!
江风影眉尾一挑:“越凶的,越难搞的,我越喜欢。”
精选片段:
大业七年,二月初二。
乌云压顶,风啸雷滚,寒意凛凛。
江船上,素衣红染,剑锋喋血,身下皆为亡命之人。
不远处的船夫大惊失色,急调船头仓皇离去。
*
三月初二,金乌已栖,天际一抹残红,美如胭脂。
“师傅,我回来了。”谢晴岚喊了一嗓子,背着一筐重物去了厨室。
手里忙活着倒米挂肉,心却走了神。每逢初二她都要去孑江采买,可今日却听了些流言,说什么师傅是前朝公主,拥有前皇留下的宝藏,还有离谱的说师傅上月初二杀了人,众说纷纭。
不过这么些年师傅的钱从哪来的她全然不知,莫非真有宝藏?
她赶忙收拾一番,欲将此事告知师傅,拎着余下的两坛酒正准备出门,却见师傅已在门前,冷冰冰地看着她,“酒给我,去石屋。”
谢晴岚哆哆嗦嗦地将酒递了出去,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第四十九次“浴刑”!
穿过厨室对面的两间小木屋,便到了后山的石屋。屋里案台上摆放着瓶瓶罐罐,案后有个低矮榻台,陈霜正坐在榻上等候多时。
右边的浴桶已备好浴液,热气缭绕,弥漫出一股酸涩药味。
谢晴岚一言不发,褪去男子外衫与鞋乖乖泡入桶中。身子蜷成一团,心紧提了起来。她常年泡药浴本也没什么,只是不知师傅怎么了,许多年没罚她,近日却毫无理由地要她泡一些让人痛不欲生的药水。
几瓶药液在陈霜的手中全然倾倒,药瓶随之掷出了窗外。
登时肤下如火如炙,滚烫的气流似要爆开。谢晴岚汗水淋漓,水下紧攥的手因疼痛掐进了肉里,只是她隐忍惯了,再疼也未喊一声。
灯光下,褪去的衣衫泛起亮泽,引起了陈霜的注意,沾了一些在白皙的指尖碾开,眉头蹙了起来。
“你被人跟踪没发觉吗?”
“跟……跟踪?”谢晴岚牙间发颤,想起她在孑江镇外等回来的顺风车,一个车夫主动来载,莫非真的被跟踪了?可他跟着个乡野假小子是为何?
“罢了,不用多说。你已摆脱七绝丹的束缚,自由了,明日便下山去吧。”陈霜说着忽地绕到她身后。
谢晴岚少时常因读书、习武的事被师傅严厉责罚,逃跑了两次。师傅便将她抓回来,逼着服下了七绝丹,每七日发作,如无数冰针刺痛骨肉,生不如死,只有师傅的独门内力才可缓解。
如今师傅说她自由了,莫非这浴刑是解药?
思绪间,一股内力忽地涌入体内,随着陈霜的指节调动穴位,周身气流畅通游走,冲击每一处毛孔,却又突然在丹田的气海中熄灭。
疼痛忽地缓解了许多。
“师傅这是?”
陈霜回得决绝,“不必多问。”
谢晴岚不再多问,想起了另一件事,“师傅是怎么发觉我被人跟踪的?”
陈霜负手立在她身前,乌发覆着如冰的薄蓝色泽垂在身后,侧眸道:“你的衣上被凌霄宫的人沾了追踪的蝶粉。”
谢晴岚颓然,“您是因这个要赶我走吗?”
“如今你已成人,也该下山自谋生路了。”
一日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谢晴岚隐隐不安,抓住陈霜的手臂,“不,我不想走。”
陈霜推去她的手,稍稍侧目,“你迟早会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
“师傅……”
陈霜屋内灯火尚明,恰在谢晴岚来时熄灭,屋内传出的言语稍携几分柔和,“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谢晴岚回望一眼,颓丧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檐下几串木哑铃被风吹起,发出轻钝的碰撞声。斜刺里蹿出一团白色,在她脚边蹭了蹭,“嘤嘤”几声。
“雪儿。”谢晴岚眼眸中闪过欣喜,抱它进了屋。
雪儿是她七年前从猞猁口中救下一只小白狐,那时它小小的一团,受了伤,谢晴岚便将它带了回来。谁想它伤好后撒泼打滚,赖着不走,好生叫人欢喜。
相互陪伴了多年,如今谢晴岚长大成人,它却老了,没多少光景。
谢晴岚拥着它睡,望着窗外的孤星,眼梢流淌一缕忧伤,喃喃道:“若我走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与师傅?虽然师傅冷冰冰的从不笑,也不爱说话,还常常罚我,可她再狠也是师傅,不会冻着我,也不会饿着我,知道我怕黑,总等我睡了她才睡。还有你,雪儿,在我难过受伤时安慰我,常逗我开心逗我笑,就如我的亲人朋友,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
雪儿往她怀中钻了钻,她又说道:“师傅什么都好,容颜绝美,功夫无双,却被忘情散的毒折磨,又死了师公,年纪尚轻抚养了我,从此也没了自由。她应该很痛苦吧,常常喝得大醉,却从未对我诉说过。你说我走了师傅是不会更孤独,往后老了连个伴都没有。”
这么说着,谢晴岚的眼中泪光闪闪,“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里呢?也会很孤独吧。”
拂晓,窗外火光颤动。
谢晴岚手下一摸,雪儿已不知所踪。她起身支起窗子向外张望,火堆中烟雾与灰烬缭绕而上,似乎是刚烧了纸钱。
不远处师傅抓起一坛酒,浇洒在火堆旁的土壤上,又抱起另一坛酒仰头倒下,酒自她口中倾泻而下分外洒脱,似要将思念与千愁浇尽。
谢晴岚正欲出门,却见记录数载有关忘情散的试毒书册正被火吞噬着。眼眸张大,定定望着,这些年师傅为研制解药耗尽心力,如今却一把火烧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红焰葳蕤,陈霜的唇间浮出鲜有的微笑,竟在火旁翩然起舞。雪儿蹲坐一旁,静静看着。
身与影憧憧而动,在暗青的天幕下伴着几分孤冷之气,好似阴阳灵魂,在一转一跃,一收一扬,一旋一飞,一缓一急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聚如散,如痴如缠。
衔接间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舞姿美得叹为观止,却叫瞧的人心头孤寂,黯然神伤。若再配上忧伤的曲调只怕会催人泪下。
舞毕,火光渐渐黯灭,余下些许火星与余热,陈霜呆立许久回了屋。
风吹散灰烬,拂过树叶,直到堆起云层,天色渐渐变得乌灰厚重。
巳时,谢晴岚扶着门框向师傅屋内张望,原先床旁挂着师公写的字帖,今日却卷了起来,置在壁下的矮柜上。
陈霜正坐在窗前案旁,指尖轻蘸玉罐中的白玉膏子,捻化后点在面上轻柔晕开。
“进来吧。”
她走进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垂眸立在师傅身旁,软声道:“师傅,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陈霜避开话题,自案下屉子里取出一个册子,递在她的眼前,“我记得你以前总对这些瓶罐感兴趣。这是玉容膏的秘法,就交给你吧。”
谢晴岚接过册子有些失落,师傅连心爱的秘诀都送了出去,看来是铁了心要她走,抬眸正想说事,眼神滞住。
“师傅……你的发……”
阴暗的光线下,师傅发上的薄蓝已散去,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我已解毒。”
陈霜因中忘情散的毒,断情绝爱,还生了一头墨蓝色发,被江湖人称蓝罗刹。这发色虽独一无二,谢晴岚却知师傅对此深恶痛绝,如今解了自是欣喜,从此师傅便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吧,或许还能重新寻个师公相伴此生,心头总算舒畅了几分。
“师傅,您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太好了。”
“对了,师傅,山下有些你的传闻。”她正准备说下去,却被打断。
“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前朝公主。”
谢晴岚惊讶,这传闻竟是真的。细细一想,难怪师傅对容颜衣着如此讲究,即便陈国灭了,不复从前,她依然是女中强者,依旧是高贵的公主。
这般想着,又试探着小声问:“那您杀了人?”
陈霜扭头看她,“的确是我做的。”
谢晴岚忽地心头一缩,低头眨了眨眼。也不知哪个倒霉鬼竟招惹了师傅,想必死得很惨。
“你怕了吗?也对,是人都会害怕。”
“不,徒儿不怕,徒儿知道您杀的是恶人。”
或许别人会怕,谢晴岚倒不怕,只是想起来有些瘆人,再怎么样师傅顶多罚她,却不会伤害她,更不会妄杀无辜。
陈霜笑起来,“我给你备了些银钱与东西,待会拿给你,吃过饭你便走吧。”说着她起身走出屋子,又回眸一笑,“今日的饭我来做。”
谢晴岚的目光随师傅出了门外。她呆立在屋内,这是师傅第一次对她笑,几年来破天荒再次下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午时,红烧肉的味道香透了整个庭院,雪儿已然在一旁迫不及待急得打转。谢晴岚在厨室中默默打着下手,端起盛满红烧肉的土钵,搁在院中棚架下的桌上。
少顷,陈霜自厨室出来摆上碗筷。
“快吃吧。”
她挟了一块红烧肉放入谢晴岚的碗中。
谢晴岚望着碗中的红烧肉,想起第一次吃时入口软糯,浓香四溢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如今摆在眼前,只觉喉间哽塞,迟迟入不了口。
四野传来轻浅的草动声,陈霜眉间一皱,低声道,“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谢晴岚显然未留意,睁大眼一脸疑问。
陈霜忽地提高了声音道:“师傅的宝藏在石屋后藤蔓挡住的山洞中。你可自行去取钱财。我已将机关设置,那宝藏必须你第一个进入才能开启,切记!”
谢晴岚有些迷糊,师傅不是说已为她备好了银钱,为何又这般说。难道师傅真让她自行去取?
这么想着时师傅往草丛处给她递了个眼色,这才发觉四处潜在的危机。
斜刺里寒光一闪,破空声急速逼来。陈霜身子一仰徒手抓住,眸光乍寒,指尖一转将箭矢调头挥手一扬还了回去,动作极快。
“啊!”
暗处荒草丛中有人惨叫。
她一手伸至桌板下拔出早已备好的长剑,又扔了一剑给谢晴岚,脚尖一抬飞出棚外。
谢晴岚看得呆了,原来师傅早有准备,微微晃神随之而去。
“藏头鼠辈,还不滚出来!”
陈霜傲然执剑,立于屋前的开阔地。风迎面而来,撩起她的青丝与衣摆,坦坦荡荡不惹一丝尘埃。
四野匿藏之人蜂拥而出,以包抄之势瞬间围了过来。
谢晴岚环视一周,对面人多势众,少说也有四五十人。本还有些好笑他们真滚出来了,可滚出来的人太多,瞬间笑不起来了。这群人来不是为名便是为利,师傅真有宝藏?
陈霜见她目有忧色,轻声笑道:“怕吗?若怕了你便跑,不用管我。”
谢晴岚意气道:“我可是蓝罗刹的徒弟,若逃了岂不让人耻笑?”
陈霜欣然一笑。
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体态微臃,留着短须,眸中泛着有丝愚昧的精明,打量着陈霜道:“蓝罗刹!好久不见。”
陈霜眸光一沉,厉声道:“曾经的手下败将赶去投胎吗?”脚下碎石惊起,扬手飒沓而去,须臾间惨叫连连,被砸中的几人捂住脑袋,哀嚎倒地。
“啧啧啧,好凶哦,难怪你这么美身边没有一个男人……”一名黑衣女子,走至曲骁阳的身旁,掩唇尖笑了起来。
曲骁阳在这笑声中雄声振起,“蓝罗刹,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别太狂傲!今日再来讨教一二!”
“少废话,动手吧!”
陈霜身周气浪飞旋,沙石漫天,叶走枝颤,剑鸣声有如呜咽,加之阴沉冷寂的天色,如临阴间道。
对面劈天斩地的大刀,在一跃间劈来,还未近身,便被恢宏的气场隔开,停在空中的刀不能向下半分。
陈霜顺势弹开,却不急着与之较量,虚影穿梭如疾笔狂书般肆意洒脱,剑锋在她伏身展臂一扬间滴血未沾,所过之处一剑封喉,毙命无数。
众人大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脚步都怯了几分。
谢晴岚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正被二人的气场惊住,忽地意识方才师傅演示了一遍无影剑法。她在脑中过了一遍,似乎会了似乎又没会。
此刻,曲骁阳喊道:“抓她的徒弟,蓝罗刹留给我。”说着便紧追而去,快刀步步紧逼得陈霜无暇他顾。
两人刀剑鸣鸣,锋刃互震得嗡嗡颤响,招式快得眼花缭乱。
众人在这磅礴的气势下似乎也开始热血沸腾,谢晴岚学了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现下倒是个好机会。
但刀剑无眼,这阵仗是第一次啊!
面对这么些人实在没有勇气,对方也没打算放过她,险些扑上之时,地面忽地“砰!砰!砰!”炸了起来,惨声四起,倒下一片。
还好师傅出手,一阵后怕。
陈霜笑道:“从容一些,发挥你真正的实力,大不了师傅为你报仇。”
谢晴岚眉心一闪,哭笑不得,真不知师傅是在给她打气还是泄气。不管了,生死之际,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硬拼是拼不过,只好且战且退与之周旋。
少量敌人尚能应付,只是突来一道疾迅的飞镖让人心头一凛,防不胜防。好在她绝影步娴熟,虚影一晃避开,那镖堪堪划过扑来的另一人颈上,不待反应便已直挺倒下,抽搐不停。
忽听穿着青白衫的一人开口道:“留她活口!”
这镖喂了毒!谢晴岚一阵后怕,手上生涩地应付着几人。但在听留下活口的话语间,蓦地松了口气。
此时,棚上的大树杈上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蒙面少年,喘着粗气靠在树上歇了歇。虽不见容貌,可身姿高挺,宽肩窄腰,一眼便见气宇轩昂的风度。
他马不停蹄地赶来此处,是想一瞻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今日见了果然身若仙姿,美貌无双。
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在另一处。一群身材雄壮的大老爷们正恬不知耻地追赶一名清瘦少年。这少年身子骨也太细了,似乎能一把捏住,瞧着不似男子,倒像是……女子?这么一想他细细观察,这少年模样清秀,身着男袍袖大肩宽,露出的颈子细嫩雪白,必是女子错不了。
他忽地目光一亮,指节扣在唇上,着实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力,唇角泛起笑来。
这么想着时,谢晴岚已挡不住攻势,险些被擒。
他纵身一跃,跳至她的身前,向众人嗤笑道:“这么多人欺负两名女子真是不要脸!”
众人蓦地一惊,纷纷聚目,一人喝道:“哪来的野小子,快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谢晴岚怔了瞬,寻思他怎知自己是女子。在他身后打量了几眼,一身黑衣什么也瞧不出。忽地那男子回眸一笑,向她眨了一眼,“你歇会,我来陪他们玩。”说着间出手干净利落,击退几人,身若游龙,护她左右。
在他笑的这一瞬,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即便是昏暗的阴日,眼里也盛满了星星。谢晴岚稍稍晃了神,不知这人什么来头,为何要帮她?只觉天上掉了个活菩萨,不胜感激,“少侠,你当心。”
几道虚影后,陈霜又抽身斩杀了数人,登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半大不大的山间野地,活着的仅余十几人。
身着青白衫的八人似乎生了怯意,忽地撤了。
谢晴岚与蒙面男子并肩作战,打了几十回合,精疲力尽,臂上挂了些彩,随行的喽啰好对付,可被称作黑寡妇的女子着实难缠,时不时飞来一镖叫人防不胜防,心里紧突突的。这是留活口的架势吗?
眼见师傅也作战良久,与曲骁阳打得胶着还要顾着自己,不禁心里担忧。
没过多久,空中爆破之声震得人心一颤。众人目光纷纷聚去,只见两人身影各自弹开了几丈远。
谢晴岚心头一急,闪身过去扶住陈霜,“师傅,您没事吧?”
陈霜轻轻摇头,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显然内伤已无法掩饰,喉间一阵翻涌,一口鲜血随之涌出。
“师傅!”谢晴岚鼻子一酸,用袖子揩去陈霜唇角的余血,带着警惕和怨恨的眼神匆匆扫了一眼,此时却不见了蒙面人。
曲骁阳正大口大口呕着血,情况更糟。他抬眸望着陈霜有些不解。陈霜似乎未尽全力,他一直以为对方留了一手,可方才那气刃本能毙了他的命,为何对方竟也受了伤?可不管如何,他已无力再战。
“今日已讨教,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就此告辞了。”曲骁阳一手捂在胸前,在黑寡妇的搀扶下刚走不远,只听一阵风声,草木簌簌,一人身后尾随数人由山野而出。
谢晴岚注目,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眉飞云鬓,眼角上挑,唇角携着似有似无的笑,看着不似好人。
那人踱步,打量陈霜乌黑如瀑的发,噙笑道: “公主,这么多年过得还好?”
陈霜懒得瞧他,“承蒙沈大人关心,我过得逍遥自在。”
沈天泽挑眉,“你受伤了?当年我也是念了些旧情才未对你赶尽杀绝,你若跟了我何苦受这罪。”
陈霜抬颌,漫不经心道:“无伤大雅。”眸子骤冷,睨他一眼道:“你卖国求荣,害死先皇,杀父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想让我堂堂公主做你的玩物,简直痴心妄想。”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沈天泽即刻退出了几丈远,唇角勾起一抹笑,慢悠悠令道:“将他们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肆无忌惮,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
谢晴岚眸中一震,环视四处二十余人围了上来。
曲骁阳眉头紧锁,呛咳几声又吐出血来,“没想到竟中了你的奸计。”
骤如急雨的流箭一扫而过,在他话音刚落时便已穿心而过,身中数箭倒地咽了气。黑寡妇的镖不及箭快,一把掷出十余只,零星击毙了几人,也死不瞑目倒在了箭堆里,上山来的人无一幸存。
陈霜以气场挡下箭,护住了谢晴岚,只是动了内力似乎伤情愈重,以剑拄地,半跪了下去。
“师傅,你怎么了?”谢晴岚急得快哭出来,恨自己不争气。
“我没事。”陈霜微笑,在谢晴岚的搀扶下支起身子。
两人命悬一线,忽地身旁飞沙走石,陈霜眉头紧蹙,目中冰冷至极,拔地起剑,未待谢晴岚反应,疾影一闪而过。
沈天泽蓦地一惊,还来不及恐惧时,一剑便已穿胸而过。他瞪着双目怔怔地望着陈霜,继而目光一戾,紧抓住她的腕,拔出腰间匕首,鱼死网破般刺了过去。
谢晴岚猛见师傅白衣红染,顺着裙摆蔓延而下,登时目中一震,背脊的一股凉气直冲脑门,迅疾闪至师傅身旁。
眼见二人双杀一幕,她瞪大了眼,一掌将沈天泽推翻在地,抱着师傅哭了起来。
“师傅……师傅……”她的泪不停滴落,砸在陈霜的脸上。
雪儿自野地中蹿了出来,“嘤嘤——呜呜——”在她身旁蹭着,明亮的眼中透着哀愁与悲伤。
“你快走……快走……”
“我不走,我要陪着师傅……呜……呜……”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陈霜推着她,她却丝毫不愿放手。
余下的人见沈天泽已死,又见陈霜重伤不起,便想抓了她向皇帝邀功。
眼见六人扑了上来,谢晴岚将师傅小心放下,眸中寒意凝结成冰,碎裂迸开。攥起的指尖似要掐进骨子里,拔剑杀气四涌,以凌厉的剑势步步向前逼去。
余下能活着的人皆是高手,发出的招式剑气强盛
谢晴岚学着师傅的无影剑快速穿梭于人群之中,却不想即便她快,几人剑气震击配合,天罗地网般难以逃脱。
她的眼前开始虚晃,被几道气刃推搡着,在剧烈的疼痛间游走,身子被乱剑伤了十余处,生命即将终结于刺来的那一剑。
与师傅黄泉作伴倒也不寂寞……
她似乎看见与师傅一同奔向仙境,从来没有那般纵情恣意。
在她将倒下时,身后似有狂风而过,吹得衣裙猎猎。
一道强势的剑气在她身前漾开,眼前那几人顿时被剑气所伤,仰倒在地,活着的人踉跄而逃,一阵风自谢晴岚的身旁呼啸而过,将欲逃之人一剑毙命。
谢晴岚猛然清醒,满怀期待地定睛一望,竟不是师傅,而是一个身形高大,温厚俊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