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悲慨
大风卷水,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人们因为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固然会产生悲慨,但即使一个人生活如意、健康高寿仍不免会慨叹光阴似箭,流年似水。不只是人,一切具体的生命都摆脱不了自然性的寿命限制,故曹操有诗“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个体生命如此,由个体构成的群体生命活动同样如此,“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任何有人参与其中的社会事物都会有盛衰变化,佛教更认为整个世界都要经历成、住、坏、空的循环,这体现着包含有生命和非生命的复杂事物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不自由。
可见一切形而下之物都面临着生存与存在的目的性无法超脱自身条件性限制的矛盾,而生存与存在的目的性实际上产生于精神,确切的说只是由精神所产生的目的性之一种(当然,生存与存在的目的性是一切事物最基本的目的性),故悲慨本质上发之于精神,是精神运动的一种特殊形式,如果考虑到形而上的精神是无限的,形而下的形体和生命都是有限的(从而使得寓寄于其中的精神也变得相对有限),那么目的性和条件性之间的矛盾往往表现为有限与无限之间的矛盾。故苏轼《前赤壁赋》中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慨叹,此即为“百岁如流,富贵冷灰。”
形而上的精神不仅是无限的,还是自由的,但这种自由是一种相对的自由而非绝对的自由,因为精神产生于道,是道的一种运动形式和组成部分,所以精神的具体的变化包含在道的大趋势变化之内,而大道亦有消长,天地亦有开合,大道的运行不可能与某一具体的精神目的性完全合拍,更不用说世界上存在着无数的精神目的性,因而这种矛盾的产生是必然且普遍的,从而人类悲慨的产生也是必然且普遍的。
如果大道正处于“日丧”的衰退周期,其对于事物的衰败毁灭倾向便与具体的精神目的性的完善成就倾向产生了冲突,“若为雄才”这一问句有两层意思,一是谁是雄才?“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只有在艰苦环境的考验和检验之下才能产生真正的英雄。二是雄才在大道日丧的环境下该如何作为?能有怎样的作为?“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英雄是具体精神之下的个人,所以精神受制于大道便具体体现为英雄的时运不济,也即有才能无法施展,有志向无法实现。当然,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英雄能以回天之力成回天之功,那便超越了悲慨而成豪放了。此即为“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美学标准二十四品」对于悲慨的规范性分析——悲慨与悲剧的区别
「美学标准二十四品」 从悲慨的角度解读梵高《落日红霞下的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