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问:“蚯蚓斩为两段,两头俱动。佛性在阿那头?”师展两手。
——《五灯会元》第九卷 延庆法端禅师
白话直译:有僧人问延庆法端禅师:“蚯蚓被斩为两段,两边都还在动,不知道佛性在哪一边?”
延庆法端没有回答,只是在僧人面前摊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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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吗?那蚯蚓肯定也有佛性。问题是现在蚯蚓被一分为二,佛性是否也被一分为二了呢?如果佛性始终如一,不可分割,那又会在哪一段中呢?
这僧人的问题很刁钻啊!若是未悟之人必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延庆法端是被问住了吗?他摊开双手表示无奈,还是在回答僧人的问题呢?
暂且不表,先看看另一个如出一辙的公案。
胜光和尚与子湖利踪一起锄地之时,不小心把一条蚯蚓斩成了两段。
胜光凝视着身旁的子湖利踪,言道:“今日我锄地时弄断了一条蚯蚓,此蚯蚓两头皆在蠕动,不知佛性存于哪头?”
子湖利踪缄默不语,转而操起锄头,先朝蚯蚓的左头击了一下,复又朝右头击打一下,紧接着朝中间的空处挥了一下,而后将锄头掷于一旁,便返回寺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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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佛性而言,《坛经》中这样说道:
“明与无明,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实性。实性者,处凡愚而不减,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及其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
哦,原来子湖利踪挥打三下就是在表达佛性不在内不在外,也不在中间啊!
如这样去领会,与子湖利踪所示毫无交涉!从理上谈,虽然没有错,但终究是绕路说禅,总在外围兜圈子。
就好比说“道可道非常道”,“本来无一物”一个道理。人人都会说,人人都没错,但都不是自己的真实感受,而是存在于思维中的知见,没有一丝鲜活的温度。
面对同样的问题,子湖利踪与延庆法端的应对完全不同,表面上是一个挥击三处,一个摊开两手。有个三和二的分别,然而却是同一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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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子湖利踪挥击三处的那个,和看见延庆法端两手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呢?
不管子湖利踪操起锄头打向左还是打向右,或是挥向中间,你难道就跟过去了吗?跟过去的只不过是你的思维而已。
延庆法端摊开双手,两手都在动,那佛性是在他的左手还是右手,或是在心中呢?他的两手第一时间就整个暴露在你的眼前了,哪里还分个一和二,左和右呢?见到的都是全部啊!
佛性不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在哪一端,就在问话的僧人那里,就在胜光和尚那里,就在当下读这篇文章的你那里。除此以外,还能在外面哪个地方呢!
一切知见都在外面绕,佛法却是当下的真实体验。延庆法端摊开双手,仿佛在说:“你看啊,你在我的左手之上,还是在右手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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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外面的任何之处,不就在你自己那里吗?是你在看啊!无明,只不过是忽视了是自己在“见”而已!
人们习惯向外求,而忘记了朝内观。如能反观,万法中均能见到自己的身影,那个是什么?
僧人被蚯蚓的两头牵着跑出去了,胜光和尚沉陷在子湖利踪的三下挥击之中,你被你意识呈现的一切所束缚。
其实,见蚯蚓两头的那个,见子湖利踪挥击三下的那个,见延庆法端两手的那个,无有区别。不在外,不在思维中,就在当下的“用”中呈现,你觉察到了吗?
在双手,在空间,在两头,未见其断,未见其联,无所不在。
佛=服=伏。一刀两断,服不伏?肯定是佛,没有谁敢不佛,所以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佛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刀不放下,你肯定是不佛。[呲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