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精选完结:聪慧孤女商人vs腹黑纯情权臣,双向暗恋,姐弟恋

惜筠聊小说 2024-11-12 19:45:14

简介:女主出身低微,父亲是马贩子,因战乱逃到京城,路上颠沛流离不说,有时候遭遇不幸,女主她都会抓住一切希望,每次危难之中都积极自救。她本身很勤奋,性情坚毅,善良也不矫情!

男主是武力值很高的权臣,纯情又腹黑,他在女主前面像个弟弟,女主坚毅的性格吸引着男主,让他离不开她。

【文章片段】

李秾一直闷闷不乐。

  她在想要不要回到家乡梁州去的问题。

  太平年时,野川镇的农户家里都有几亩薄地,村人还会组成商队,按季节前往西北天山等地贩马卖回大晛,赚取薄财以资家用。她要不要回到野川镇和村人一起贩马?可梁州的太平又能持续多久呢。她这样无家无族的卑微小民,在大晛生存如同蝼蚁。

  李秾情绪凌乱,不知不觉走到人声鼎沸的秦淮河岸。

  谢赓说这个冬天很少有人坐得住,但是在李秾看来,两岸的舞馆依旧歌舞升平。

  但街面的巡防确实变得有些异常,李秾注意到御道及两旁的巷子以及河岸密集的人流里,都有扮作普通都民的军士,装扮寻常,但是举动警觉,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人,但是普通的都民显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

  虽是寒冬,鹤鸣楼楼台上的舞女却披着轻薄的纱衣起舞。

  听说鹤鸣楼新进了一批高昌舞女,长相大异于大晛人,且歌喉热辣,腰肢曼妙。每当舞女们的轻纱随风飘起,都能引起楼台下围观人群的欢呼。

  李秾倚在桥头,凝神去听楼台上的高昌琵琶曲,眼神却好像看到河上一艘画舫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仔细往河上看去,却又并未发现那人。

  好像是赵执。

  李秾疑惑地走上一艘画舫,和船家讲好价钱。画舫刚准备离岸,只见鹤鸣楼巨大的楼台下一阵骚动,好像起了什么乱子。

  船家让李秾先到舱里,准备将船划离鹤鸣楼一段。

  李秾刚走进入舱楼之中,突然被一个惊人的力道捂住口鼻,被一把拖进画帘后。

  “别出声!”

  这艘小画舫上此时只有李秾一个客人,有人正藏身在舱楼内的画帘后。

  李秾被捂住口鼻,可是她和制住她的那人对视数瞬后,都认出了对方。

  捂住她的人正是很久没见的赵执。

  赵执认出了她,看她被捂得非常难受,几乎憋出了眼泪。手一松放开了她,然后又冷冰冰地说道:“不要出声。”

  这时,岸上有民众打扮的人掏出一块牌子,要船家打开舱楼的门。

  船家将门窗打开,里面却只看到李秾一个人坐在雅座上饮酒。岸上那人看了一眼,转身便去查问别的画舫了。

  李秾放下酒盏,装作被河风吹得受不住的模样,随手将那舱楼的门窗关上。

  “赵大人,你出来吧,岸上看不见了。”

  赵执从画帘后走出来,对李秾说道:“多谢。”

  李秾惊讶:“赵大人,你,你何时回的京城?”赵执率使团离开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李秾还记得那天是一个雪后的晴天,他和谢赓站在幕府山上眺望他离去。

  赵执避而不答,只说:“你不必问这些,免得给将军府惹祸,今日也当从未见过我。”

  李秾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住,怯怯地说了一声“是”。

  露台上的船家不知有异,将船渐渐划离鹤鸣楼那一片混乱,在河道中缓缓地向下游驶去。

  过了好久,李秾忍不住又说:“可是,赵大人,你回京,谢将军知道吗?他很担心你。”

  赵执从纱窗边投过来一个狐疑的眼神,问道:“谢继业跟你说起我?”

  “是,谢将军视赵大人为挚友,他说,心里不想您回京。”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赵执想这养马的小厮定有什么特殊之处,让谢继业能对他另眼相待。

  过了一会儿,李秾大着胆子问:“赵大人,你是不是不欲人知道你回京城,从而在鹤鸣楼中藏身?”

  赵执注视着眼前这个有些聪明的小厮,一时不知道谢赓跟她说了多少事,但是谢继业那个人为人十分谨慎稳重……

  李秾却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说:“赵大人,谢将军没有告诉过我你在哪里,今日画舫中偶遇你躲避岸上官兵,我猜出来的。”

  赵执走到他对面坐下,倒了一杯酒,“你不必叫我赵大人了,我如今避难回城,藏身暗处,陛下视我赵府中人为叛贼,我从那日离开使团,就不是朝廷的赵侍郎了。”

  “是。”

  李秾却一时想不到应该称呼他什么。

  赵执一直在透过纱窗看外面,李秾知道他在寻找机会上岸藏身。

  她想起去年除夕夜的幽馆,他和谢赓拦住昭宸郡主,不让她的黄犬欺负自己。她不知道朝廷会对他做什么,却想在此时帮帮这个人。

  “赵……郎君,鹤鸣楼虽客来客往不易辨人,但如今既然被官兵盯着,就不能再继续躲在里面了。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地方,闹中取静,既能探听市井动向,也更安全,你……”

  赵执坐下来问她:“什么地方?”

  他没有把这小厮的话放在心上,却是凭借对谢赓的信任,而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李秾向露台上喊道:“船家,靠岸。”

  那船家缓缓地将画舫划入岸边停靠,赵执一瞬间有些紧张地抓起腰间的沉渊,却见李秾拿着雅座上的酒壶去到船家面前。

  “船家,你这壶中的酒味道十分浓醇,令人口齿生香,不像是坊间的黄酒。我想请教请教你,这酿酒的方子是哪里寻来的?”

  那健谈的船家得意地笑起来,转身和李秾聊起酿酒的方子,赵执趁他转身的这个间隙,飞快地上了岸。

  李秾和船家讨完方子,岸上却不见了赵执的身影。

  “郎君!”

  李秾小声喊了一声,也不敢带他的姓。

  赵执从岸边的小巷后转出来,“我在这里,刚才多谢你,我走了。”说罢转身要走。

  李秾叫住他:“你不相信我?”

  赵执皱着眉,似是没有耐心:“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秾说:“那你先跟我去看看那个地方,看看是不是比鹤鸣楼好。”

  赵执往四周环顾,他虽然自小生长在建康城,却完全不熟悉城中的普通街巷。李秾正用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出于对好友的信任,赵执点了点头。

  那是鹤鸣楼不远处的一座废弃的寺庙,因塑像倒塌,附近又有许多香火旺盛的佛寺,因此这个寺庙虽在闹市却无人问津。

  赵执跟着李秾走入后园,后园中居然有一片菜圃,一个聋哑的橐驼正在浇水。李秾跟那橐驼比划了一阵,对赵执说道:“他答应让你住在这里了。”

  赵执问:“他是谁?”

  “这橐驼就在这里住,以前他救过我一命,后来有一次他大病一场,我把我的钱借给他看郎中,此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他,值得信任的,你相信我。”

  赵执并不相信她,他在这寺庙中查看,发现这座废弃的寺庙如李秾所说,真的是一所绝佳的藏身之所。侧门出去即可进入街巷,可以及时观测到附近的动向。又可以在庙中召集元骥他们而不被人搅扰,不远处就是车水马龙的河岸,他们一旦被发现也容易藏匿行踪。

  这时,前门突然有人大声踢响了门扇,有脚步声向后面的菜圃而来。

  赵执警觉地一把捏住李秾的手腕,“什么人?”

  李秾被他捏得极痛,却只带着他闪避到一处篱笆后面。那橐驼拿起放在屋檐下的一副扁担,出去了。

  “橐驼以替人挑担为业,会有人来叫他挑担,但不进入后园来,通常就在前面叫,橐驼有些微弱的听力,听到就出去了。”

  过了好久,果然并不见有人进来。

  “赵大人,你不能藏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那样反而令人起疑……”

  李秾挣了两下,赵执发现自己还将她的手腕捏在手里,他放开,那白净的手腕上立即出现一片红痕,李秾尴尬地站在原地。

  赵执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在谢府中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这人真是冥顽不灵,李秾有些生气,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想一走了之。

  转念一想,心里却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处境,这样处处小心也是为了自保。

李秾和赵执平日在府中低头不见抬头见,越发觉得赵执太不像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每日起居规律得仿佛苦行僧一般。李秾晨起搬石头,都能听到赵执在后院练剑。从冬到春,从未间断。

  李秾搬完石头,就去灶房给病人煎药。

  春日的早晨,小丫鬟琉璃受慕容氏之托,让她给赵执房中送去一身干净的衣袍。

  李秾抱着院中浆洗晾晒好的衣袍,脑子里还想着昨晚在书房所看的书,漫不经心地推开赵执的房门。

  “赵大人,衣袍帮你放木椸上。”

  屏风之后无人回答,李秾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正奇怪间,突然想起郎中来看诊时说,赵执所泡的药浴不宜超过半个时辰,不然药香入体过久,会令人有晕厥之感。

  李秾一想瞬间慌了,放下袍子,转到屏风之后查看。

  一幅从未看过的景象映入李秾眼帘。赵执正站在浴桶旁边擦拭身体。李秾首先看到一段男子细韧的腰,“啊”一声一时呆在原地。她以男子身份在谢府生活已久,男女避讳却是本能。

  赵执转身,看到谢赓家养马的小厮正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皱起眉头不悦道:“你来干什么?当真无礼,快些出去!”

  “慕容夫人让我来送袍子。”

  李秾反应过来,觉得赵执实在冷漠,仿佛谁故意要害他一样,那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袍子放下,你即刻出去。”

  赵执已将中衣穿在身上,李秾不再避讳,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晕倒,郎中看诊时说药浴久之令人目眩,我听到没动静,就进来看看。”

  赵执:“哦……你现下没事,就可以出去了,以后不得转入屏风之后。”

  谢赓作为谢府主人都没对李秾这般颐指气使过。李秾想起自己的装扮,大着胆子说:“赵大人,我虽然看见,额……但我也是男子,府上现在就我和琉璃,来送袍子的不是她就是我,你,你为何?”

  赵执面色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冰冷:“我自小不喜人近身,你和琉璃不必来房中,衣袍放下就好,多谢。”

  李秾转身走了。

  大约半刻钟后,穿戴整齐的赵执来到马厩,看到李秾在给龙驹喂粟豆。

  “可否借我一匹马?我外出有些私事。”

  李秾没有看他,专心喂着龙驹,伸手向东边马厩一指,“那匹青骢刚刚喂饱。”

  “多谢。”

  赵执将马牵出,一不会儿,院外传来一声“驾”,青骢马很快跑远了。

  李秾偷偷瘪嘴,这人真的一点都不如谢赓宽厚亲和,以后还是远离为好。

赵执来到橐驼庙,靳氏兄弟和元骥都在庙中。

  赵执让元骥立即南下前往交州,将赵府在那里的商船打点清楚。这件事是赵府以前的老仆在管,赵执想知道靖安军在梁州的军费是否从这商船中来。

  他让靳氏兄弟隐在城中,接近朝臣,调查赵釴身死的真相,是否真如他所想。

  宫中自从出了竑王拿着的那张彩笺外,再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如今他身份敏感不便行走,世家子弟中有很多都认得赵君刃。

  赵执从怀中掏出不久前要给李太医的宝珠,交给靳二,说道:“靳二,靳三,你们兄弟帮我查明这件事,便离开自行谋生去吧。我如今一无所有,也不再是朝廷的人,你们兄弟继续跟着我,便要耽搁了。你们两个如此身手,到哪里都能大展拳脚。”

  靳二没有接那颗明珠,赵执强行将明珠塞进他手里。他还待再说什么,赵执已经转身走出了橐驼庙。

  建康城的春日姗姗来迟。

  因为宫中的事情神秘莫测,整个城中仿佛依然浸在冬日的沉闷里。

  谢赓只从巡防营带回一个消息,因为祯王殿下的力荐,皇后同意李太医入紫极殿给皇帝陛下看诊。一个疗程后,陛下沉重的病势有所回转,皇后已将李太医晋升为太医院首席。

  “李太医的医术堪称当代圣手,只是为人正直不善逢迎,在太医院中二十年,一直默默无闻,此次总算是柳暗花明,有了机会证明自己。”

  两人一起向后院演武场走,赵执说:“继业,我谢谢你,你也找机会替我跟祯王殿下说一声谢。”

  谢赓:“那是自然,经过此次风波,我倒发现了,祯王殿下此人值得一交。可惜她母亲出身民间,他不被陛下所喜,他在朝中也无人在意。”

  赵执点头:“在梁州时,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扣留朝廷印信,胁迫主帅,和我叔父合击北滦军,这份胆识,就不是常人所比。梁州如今的平安,老皇帝可能要记六殿下一份功。”

  谢赓不以为意,“要真是这样,那陛下尚且……尚且还不算昏聩。陛下如今是只知制衡,不念民生。祯王殿下所得的功只是禁闭在府一个月,没有受罚。满朝臣工如今……”他不好再说下去。

  赵执:“你还跟我说这些……我已经不是朝廷的人了。”

  谢赓正要问他以后有何打算,一位下人绕过回廊,给谢赓送来一封信,是会稽老家来的。

  谢赓问他:“老夫人身体可康健?”

  “老夫人身体康健,她让我告诉将军,谢二总管留在老家修祠堂,大总管护送老夫人旬日后便启程回京。”

  “母亲要回京?”

  谢赓展开书信。

  赵执看他面色不佳,便问:“可是老夫人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她要回京督促我去见刘妃娘娘的侄女,要我尽早觅得佳妻,尽早成亲。”

  赵执对婚配的事是完全陌生的,一时之间没什么想法,看谢赓明显心情不佳,就问:“你不想成亲?”

  谢赓摇头:“我虽在朝廷,但寸功未立,不想。”说到这里,想起赵执刚刚逃脱大难,已被贬为庶民,怕赵执多心,又说:“唉,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句话。”

  赵执摇头,不以为意。“哦,对了,我有件事正要跟你说,我想带母亲在城中另赁屋居住,我已托靳三去看房了。”

  谢赓一惊:“可是我府里住着有什么不习惯?”

  “不是,府中很清静。”

  谢赓突然又想起来,“还是李秾那家伙没有照顾好你和夫人?我最近忙于公务,忘记时常去嘱咐他了。他是不是沉迷于书房那些简牍,忘记给你和伯母张罗日常用度了?府中下人年前已被我遣散,如今无人可使唤,只有李秾……”

  谢赓虽不像责怪,但几句话之间就给李秾背上了罪责。

  “不是,那家伙没什么过错,就是……”

  在赵执这里她也没什么罪责,就是那日送衣袍时很无礼地闯入屏风后面,看到了他正在穿中衣,非但不退避,还愣在原地。就是以前赵府中的下人都没这么无礼过,赵执直到今天心里还有个疙瘩。

  “就是什么?真是她怠慢?”

  “不是她。是我和母亲在谢府中居住已有一段时日了,日常起居全在谢府,也太搅扰你了。”

  “我粗人一个,怕什么搅扰?就是我母亲回来了,府中也足够大,你们尽可以安心住下。”

  赵执执意要在城中赁屋,谢赓没有再劝。他心里知道或许是赵执怕之后会再生祸端,连累谢府而已。

  两人在后院演武场射箭,李秾正好抱着一筐炭来到后院晾晒。

  那炭筐也不大,但李秾显然搬不动整筐,抱着半筐的炭,已经走得额头出汗气喘吁吁。

  谢赓看到,撂下赵执走过去帮她搬筐。一看李秾身后的檐廊下,还有一堆小山似的炭。

  “这是谢总管屯的,本是府中一个冬季的用量,但因老夫人回会稽,府中下人遣散,就堆在府库中了。前几日下雨,这银炭已有些潮,我想将它搬到场中晒干。”

  赵执正在场中拿着铁弓,谢赓冲他说:“赵君刃,你也过来搬炭吧?”

  李秾正要拒绝,谢赓说:“让他搬,不要跟他客气。”

  李秾于是噤声。

  谢赓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和夫人不是很快要去城中赁屋?你们是不是还缺一个管家的下人?把李秾送给你家如何?”

  李秾:“啊?”

  赵执:“他?”

  谢赓:“是李秾不好吗?我跟你说,这家伙很好养活的,饭量小但博闻强记,你只须允许他每日到你书房读读书,府里的事情就都可以交给他了。”

  赵执持筐沉默半响:“不用了。”

  李秾抱着筐默默跟在后面。谢赓和赵执可以随意决定她的去留,但她还是希望可以留在谢府。同时李秾又想到,即使是为人宽厚如谢赓,也都可以随意将她送给友人。她现在的命运恰如水中浮萍,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幸好,赵执没有答应将她要过去。

李秾巡防营骑马回府,花厅内,谢夫人和忠平侯夫人正有说有笑。李秾将谢赓的话回禀过,谢夫人不高兴地埋怨了谢赓几句,忠平侯夫人大方地笑笑说不打紧,只要有缘总能见到的。

  李秾从花厅退出时偷偷看了忠平侯小姐,只见那女子长得柔婉标致,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比。

  这样的如花美眷,谢赓却不为所动。

  在走回马厩的路上,李秾好像有些明白了谢赓的想法。谢赓躲避成亲,他想建功立业,为朝廷定国安邦,这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所以其他都可以不要。

  李秾读了许久的书,今天仿佛在谢赓身上看到史书中大将的影子,她隐隐受到了某种启发。因此,当几日后听说总管谢富准备送十三岁的幼子谢泰到钟山弗用学馆听学时,李秾鼓足勇气走进谢富的小厅,求谢富允许她做谢泰的伴读。

  谢富当即就拒绝了李秾的请求。李秾作为下人,一是瘦弱没有身手,二是她身为女子大大不便。让一个女子跟着谢泰去求学,谢富不会允许。

  尽管李秾一再恳求,表示自己以男子身份生活许久,绝不会出任何差错,最终还是被谢富斥责不懂规矩。谢泰虽然是总管之子,但仍是庶族身份,日后或许有望进入仕途,谢富绝不允许他出任何差错。

  她出身卑贱,如果也能向世家的男子一样求学入仕,那会怎么样?

  以下人的身份,做谢泰的伴读,是她能够外出求学的唯一的路途。李秾回到马厩,在自己的房间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她不能直接去求谢赓,以她的身份那是明显托大了。她可以去求另外的人,李秾想到了赵执,去年冬天,赵执曾在橐驼庙中答应以后帮她一件事的。

  李秾骑马来到青溪附近的一处宅子,她知道赵执住在附近,却不是很确定。她上去扣门,扣了好久,开门的是慕容氏。

  “夫人万福,我是谢府的下人,我找赵郎君。”

  许久不见,慕容氏的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只见她脸色苍白,行动迟缓,微微向李秾欠身:“阿执不在家,我暂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怯怯地喊道:“李秾哥哥,夫人。”

  李秾回头一看,小姑娘琉璃正瑟缩着站在院墙旁。

  “琉璃?”

  琉璃楚楚可怜地走上前来,一下子跪在院门口。哭道:“琉璃求夫人收留。”

  慕容氏看到琉璃,苍白的脸色并没有什么神色,只淡淡地说道:“我已说过了,我这里收留不了你,你另寻他处去吧。”

  看样子,琉璃已经在院门口求过多次了。

  李秾问:“夫人,何不将琉璃留下,当一个使唤丫鬟呢?”

  琉璃跪在地上泪水涟涟地磕头,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到东市受人欺凌。

  “对不起,我的身边不再需要丫鬟了。”慕容氏说罢将头转向了别处。

  琉璃又一次失望地跪在那里,只晓得擦眼泪。

  李秾将她扶了起来,看她衣衫破旧几乎难以蔽体,于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穿上。

  “琉璃,对不起,我也帮不了你,对不起。”

  琉璃是去年冬天从南边来的流民,是刚到建康城时的另一个她。

  眼泪在李秾眼眶里打转,她转头飞快地离开了院子。

  李秾在橐驼庙前下马,走入破旧的后院。赵执果然在那里,身边还坐着两个男子,好像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靳氏兄弟。

  赵执看了一眼来人,将一张纸折叠放进怀中,对靳氏兄弟说:“你们去吧。”

  河风吹入橐驼庙后院,李秾只穿着一件单衣。

  她脸上似有泪痕,急急地走到赵执面前,问:“赵大人,去年冬天你曾在庙中说,我帮了你,你或给我千金,或帮我完成一件极难的事,这个话还作数吗?”

  赵执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干脆地回答:“当然。”

  “赵大人,请您务必帮我。”李秾擦去自己眼角的湿润,“我想做谢泰的伴读,去钟山弗用馆听学。”

  “谢泰是?”

  “谢泰是谢总管的幼子,现年十三岁,谢总管不久将送他去钟山求学。”

  赵执问道:“想必你已经求过谢总管了吧,没有得到允准,所以到我这里来,但是疏不间亲,我如何帮你?”

  “这个我可以想办法,您只需要在谢将军身边,对谢总管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

  “我尚且不知道,等待时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急迫的神色,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他自小在府中自请西席,赵府先后延请的几位西宾均是闻名国中的京外大儒。

  但李秾只是谢府中养马的下人,她才会这么迫切想跟谢泰去弗用馆。

  赵执心里一动,“你若是有办法,此事并不难,我答应你。”

  李秾学着京中士子的样子,冲赵执抱拳:“谢谢赵大人。”

  她总叫他赵大人,赵执见她总改不了口,也懒得去纠正她。只是看她抱拳的样子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赵执又问:“你怎么不去求谢继业呢?谢继业那个人一向大度,最喜成人之美。”

  李秾骑马有些累了,兀自在石墩坐下。“因为我走了,就没有人帮谢将军照顾他的龙驹了。”

  赵执也在她旁边坐下来,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李秾,你是从梁州流亡至京城的马贩?你为何想去弗用馆?”

  李秾站起来:“赵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在谢府中生活这么久,李秾比刚进谢府时健康了不少,脸颊长出一些圆润鼓鼓的肉来。赵执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突然发现这家伙有一双圆眼睛,灵动深邃,像是某种动物。

  “因为我也想通经读史,也想像谢将军,赵大人这样,有文武技艺傍身。赵大人,你,会嘲笑我吗?”

  李秾低着头,并不敢看赵执。

  赵执说:“我不会嘲笑你。”

  赵执自小性情孤僻,儿时起便只以沉渊为伴,身边奴仆都极少。少时出门历练,便是前往西北从军,因此心里本就没有多少高低贵贱的观念。

  李秾抬起头来,刚才擦去的湿意突然又盈上眼睫。

  赵执想起来李秾这家伙的眼睛像什么了,像他外出狩猎时在深山遇到的鹿。

  “我答应在谢总管之前帮你说话。”

  李秾抬起袖子擦去眼泪,眼睛里冒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赵大人一诺千金,谢谢赵大人。”

  李秾欢欣地小跑着出庙门,赵执突然想起什么,在后面紧追几步冲她的背影说:“但我的话不一定管用,此事我并不一定能帮你。”

  “我知道!赵大人,你且帮我试试看!”李秾在庙外轻快地翻身骑上那匹青骢马,那矫捷的动作透露出她的马贩出身。

  这样卑微的出身入不了世家子弟的法眼,但因赵执心中没有多少门第观念,他看她上马的动作只觉得十分流畅,倒是有几分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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