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女主初见男主就他的温柔风华吸引,之后更是频频偶遇男主,殊不知他们相遇都是男主早已设计好的,虽然女主有婚约在身,但女主还是彻底沉沦在男主的温柔乡里,这时男主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女主伤心难过的时候,痴情男二却出现陪在女主身边,在女主彻底私心要嫁给男二,男主却出现对女主更是强取豪夺在自己身边!
【文章片段】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春雨,破晓时分,院子里的杏花落了一地。
玉盏端着脸盆推开房门时,床榻上的谢凝仍旧睡的香甜。白嫩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远远望去,竟然比海棠还要娇艳。
将铜盆放在桌上后,玉盏走到床前轻声唤道:“姑娘,该起身了……”
一连叫唤了好几声,谢凝才懒懒地睁开了双眼。望见玉盏的那一刻,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闪过一阵慌乱。
“姑娘这是怎么了?”谢凝的惊慌没有逃过玉盏的眼睛,很快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一时怔住了……”谢凝飞快地掩去眼底的慌乱,故作平静地说道。
“梦都是假的,姑娘不必害怕。时候不早了,也该起身了。”也许是她掩饰的很好,玉盏并没有再问下去。
玉盏去衣柜里取衣衫的时候,谢凝掀开了锦被,抬腿的时候身下传来了阵阵撕裂的疼痛。
她艰难地挪动着双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沿。玉盏替她穿上外衫的时候,忽然瞥见了她脖颈上的一道红痕。
“姑娘的脖子怎么红了一块?”玉盏满腹狐疑地盯着她,自言自语地低喃道,“这个时节不该有蚊虫啊!”
谢凝面上一热,忽然忆起了昨夜的亲密交缠。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羞涩,心虚地说道:“许是天气有些热,蚊虫比往年来得早了些。”
见玉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谢凝慌乱地咬唇道:“我肚子饿了,你快去厨房取早膳来吧。”
玉盏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纵然满腹狐疑,却还是柔顺地点头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谢凝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铜镜中映出了一张娇羞的芙蓉玉面,抬眸时媚眼如丝,荡起阵阵涟漪。见四下无人,她悄悄拉开了衣襟,这一看就涨红了脸。
莹润白皙的肩颈和锁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痕,如雪中绽放的红梅,分外妖娆惹眼。
也许是怕被人窥破秘密,这一整日,谢凝都没有出房门。到了午后,她更是一反常态地坐在窗前虚心地跟着玉盏学起了刺绣。
见她定定心心地学了起来,玉盏的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只要姑娘肯好好学,将来给世子做些锦帕香囊是不成问题的。”
听她提起了崔琰,谢凝手上一顿,差点被绣花针戳破指尖。
见状,玉盏掩唇轻笑道:“姑娘不必害羞,世子温柔儒雅,便是你做的不好,他也不会取笑你的。”
谢凝眸光微动,握在手里的绣花针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面对玉盏的调侃,她满心都是尴尬和羞惭。
耳鬓厮磨时,她早已忘却了自己的待嫁之身,满眼都是沈幸的温柔缱绻。
见谢凝垂眸不语,玉盏笑意渐退,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绣棚上。
“姑娘,鸳鸯不是这么个绣法,这里应该用双针,来,奴婢给你示范一下。”
玉盏为她演示的时候,谢凝的目光移向窗外,望着散落一地的杏花陷入了沉思。
“姑娘……姑娘……”玉盏唤了她好几声,她才神思迷惘地转过头来。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玉盏幽幽叹了口气:“姑娘,奴婢再教你一次,你仔细看着成吗?”
迎着玉盏无奈的眼神,谢凝面上一紧,讪讪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走神,可照着玉盏教授的方法,绣出来的鸳鸯仍是笨拙丑陋。
“姑娘不要灰心,多练练总会有成效的。”见她面露沮丧,玉盏贴心地鼓励道。
“嗯。”谢凝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下了决心。就这么琢磨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绣出来的鸳鸯总算有些像样了。
拆下绣棚的那一刻,望着手中的鸳鸯绣帕,她第一次生出了深切的骄傲和满足。
不知道沈幸见了这个帕子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嫌弃她绣技粗笨吗?想到此处,她忽然焦虑起来。
夜深人静时,沈幸再次踏着月色而来。
散落的床幔内,春色无边。交颈缠绵时,面对沈幸的撩拨,谢凝难耐地逸出了声声娇吟。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束晕黄的烛光照亮了满室的昏暗。谢凝心头一悚,惊骇地望向了床幔外。
“谁?”
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凝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姑娘,奴婢给您送驱蚊的香囊来了。”床幔外传来了玉盏轻柔的嗓音。
谢凝心头一震,强忍着慌乱说道:“先放在桌上吧。”
玉盏将烛台放置在窗前的方形木桌上,拿着香囊朝榻前走来。“还是搁在床上吧,这样就不怕再有蚊虫叮咬了。”
话音刚落,玉盏的手就已经抬了起来,下一秒就要掀开床幔。谢凝大惊失色地捏紧床幔,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玉盏,我已经睡下了。烛光太刺眼,你将香囊挂在帐钩上吧。”
玉盏愣了片刻,随即将手移向了帐钩,系好香囊后,她柔声地叮嘱道:“姑娘早些睡吧,若是还有蚊虫搅扰,明日我让刘妈妈去集市上买些驱蚊的香料回来。”
不同于谢凝的紧张,沈幸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灼热的手掌悄悄地滑到她柔软的腰肢上。
“唔……”强烈的酥麻从腰部蔓延开来,她难耐地呼出了声。
玉盏离去的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头来。“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谢凝紧紧按住沈幸作乱的手,支支吾吾地答道:“没……没什么,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谢凝的怪异让玉盏起了疑,就在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床榻时,谢凝再次开口说道:“夜深了,你快回去吧,记得把蜡烛熄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玉盏压下心底的疑惑,柔顺地走到桌前吹灭了烛火。
房门被合上之时,谢凝提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后,她颤抖着转过头来,娇嗔地睨了他一眼:“刚才吓死我了。”
“怕什么?”沈幸低沉地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勾缠着她散落在颈边的秀发。
“若是被玉盏发现可如何是好?”
玉盏一心盼着她能嫁入侯府,若是撞破了自己和沈幸的私情,不知道会有多么心痛失望。
“她迟早会知道的。”沈幸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澄澈又温柔。
迎着他温柔的目光,谢凝幽幽叹息道:“至少不该是现在。”
说着,她捧起沈幸的下巴,神色凝重地问道:“如果我退不掉亲事,你愿意带我远走高飞吗?”
沈幸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头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你愿意跟我去浪迹江湖?”他的语气很轻柔,眸光中却闪过一丝质疑。
谢凝定定地望着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她的感情纯粹又炙热,带着少女情怀独有的坦率和真诚。
望着这样坦荡率真的眼神,沈幸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劣。他叹息着将谢凝拥入怀中,用一个个柔情蜜意的亲吻洗涤着自己满心的罪恶。
天色将明前,穿好衣衫后,望着谢凝甜美的睡脸,沈幸的眼中流淌过一缕发自内心的柔情。
他俯身在谢凝的唇上印上一吻,转身走出了屋子。
院子的转角处,望着消失在墙角的那一道黑影,玉盏吓得差点失手打翻了脸盆。
姑娘的院子里怎么会出现男子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盆,大惊失色地跑进了谢凝的屋子里。
撩开垂落的床幔,玉盏发现谢凝正睡得香甜。当她欺身上前想要一探究竟时,沉睡中的谢凝忽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时,玉盏讪讪地缩回了手。面对谢凝疑惑的眼神,玉盏尴尬地说道:“姑娘晚上又踢被子了吧?”
顺着她的话头,谢凝垂眸看向了滑落到腹部的被子,不动声色地伸手往上拉了拉。
“姑娘,你昨晚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玉盏定定地望着她,心中满是疑惑。
谢凝心头一惊,以为玉盏窥见了什么,不安地试探道:“昨晚你离开之后我就睡着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谢凝平静的面容,玉盏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夜里野猫叫的厉害,我怕姑娘睡不安稳。”
“是吗?我睡得沉,倒是没听见猫叫。”谢凝唇角微扬,轻柔地笑了笑。
“时候还早,姑娘继续睡吧。”说着,玉盏放下了手中的床幔,低眉敛目地走到了屋外。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晨风送来阵阵清凉。望着墙角的一隅,玉盏的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这一日,谢凝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屋子里,照着玉盏送来的花样子,认认真真地绣起了并蒂莲的帕子。
忙了一整日,到了傍晚她总算是绣出了一条能拿得出手的帕子。
谢凝沐浴的时候,玉盏抱着衣衫缓缓走进了浴间。“姑娘,刘妈妈今日扭伤了腰,方才小桃跟我说她想回去照顾几日。”
听到玉盏的话声,谢凝身子一僵,不动声色地往水下滑了几寸。
幸好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花瓣,否则她真的没办法解释身上那些斑驳的红痕因何而来。
“姑娘……”见谢凝神色呆滞地低垂着头,玉盏疑惑的走到了她的身前。
“嗯?”挥去脑中的绮思,谢凝面上一红,迟疑地抬起头来。
“小桃想回去照顾刘妈妈几日,让我来向你告个假。”见她神色恍惚,玉盏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好,让她去吧。”迎着玉盏的注视,她的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姑娘身边有我,让她安心照顾着,等刘妈妈好全了再回来也不迟。”
玉盏淡淡一笑,随即卷起衣袖,体贴地说道:“好几日没伺候姑娘沐浴了,我帮姑娘擦个背吧。”
“不用了!”见玉盏将手伸向自己,谢凝心慌意乱地阻止道,“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去帮我泡壶茶吧。”
谢凝的反应到底是没有逃过玉盏的眼睛,她眸光一动,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怎么对奴婢这样疏远?”犹豫再三,玉盏还是试探地问了出来。
“哪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真的口渴了,你快去吧。”见玉盏起了疑,谢凝压下心底的惊慌,强作镇定地看向了她。
听了她的回答,玉盏没有再说话,乖乖地转身走了出去。趁着她去泡茶的功夫,谢凝从浴桶中走了出来,飞快地将身子擦干,匆匆忙忙地穿上了衣衫。
玉盏捧着茶壶回来的时候,谢凝已经坐在了床榻上。
她体贴入微地倒了一杯热茶,状似无意地说道:“姑娘,你说老爷真的会将二姑娘嫁给赵公子吗?”
见她提起了谢沅,谢凝语气平淡地答道:“父亲最好面子,便是不把谢沅嫁到赵家,也断然不会再将她留在金陵了。”
玉盏眼眸一动,若有所指地叹息道:“是啊,姑娘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惹了污名,这一生可就毁了。”
听了她的话,谢凝面色微变,不自然地垂下了眼。
“茶水还很烫,放凉了再喝吧。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睡,奴婢先下去了。”说罢,她放下手中的茶壶,沉默地走了出去。
望着逐渐合上的房门,谢凝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安。
好端端的,玉盏怎么就提起谢沅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拿谢沅的事来敲打自己?
她惴惴不安地想了很久,直到茶水变凉,才慢慢起身走到桌前。微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腹中,却压不住她心底的焦灼。
烛火熄灭后,躺在床榻之上,她的心仍是烦躁不安。
就这么睁着眼睛,直到一双熟悉的手撩开床幔时,她的面上仍带着仓惶。
“在想什么?”沈幸脱去鞋袜,翻身上了床,很快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望着他那双温柔含情的桃花眼,谢凝的唇边逸出了一抹忧虑的轻叹。“玉盏好像知道了……”
望着她眼底的愁绪,沈幸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你是怕她传扬出去?”
谢凝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她不会说出去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看着她眼底的烦忧,沈幸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谢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钻入他温暖的怀抱中,惆怅地开口道:“带我走吧,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沈幸的手缓缓地抚过她柔顺的秀发,眼神寂寂地叹了口气:“江湖险恶,你不怕吗?”
“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谢凝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眼神澄澈地望着他,眼底满是希冀。
沈幸揉了揉她的头顶,唇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是自然的,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闻言,谢凝粲然一笑,昏暗的光线中,一双眼眸晶莹璀璨,亮得出奇。
沈幸被她灿烂的笑靥晃了眼,正恍惚间,谢凝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方绣帕,献宝似的捧到了他的面前。
“这块帕子虽然针脚粗了些,但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许嫌弃。”
光线昏暗,他看得并不清晰,但还是笑着将帕子收入了怀中。
“阿凝给我绣了帕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沈幸在她唇边轻轻啄了一下,宠溺地说道,“我没有为你准备礼物,就用这个来抵吧。”
说着,他将手上的玉扳指摘了下来,轻轻地套在了她的拇指上。
望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谢凝的眼中生出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面对她的询问,沈幸淡淡说道:“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玉扳指,你好好收着,将来会有用处。”
“什么用处?”见他神神秘秘语焉不详,谢凝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致。
沈幸将她拥入怀中,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将来你就知道了。”
漫漫长夜,温存交融。连月亮都羞涩地躲入了云层之后。
谢凝疲倦睡去的时候,沈幸眸光幽暗地把玩着她颈侧的秀发。满室昏暗,残香浮动,激·情退却后,心上却空空荡荡。
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该心生怜惜,更不该放任沉溺。
眸光渐渐冷寂后,他推开怀中的娇躯,缓缓坐起身来。穿好衣袍的那一刻,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床榻上那一张盛世娇颜,眼底再无半分温存。
外头夜色正浓,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洒落淡淡银辉。
推门而出的那一刻,沈幸撞见了蹲在窗下的玉盏。四目相对时,玉盏面容苍白,满眼都是震惊和愤怒。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欺辱我家姑娘?”因为愤恨,她连说出口的质问都带着颤音。
沈幸不屑一顾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了一个戏谑的笑意。
“去问你家姑娘吧。”说罢,他潇洒自如地起身离去。
玉盏有心要拦他,可起身的那一刻,又怕将事情闹大,弄得不好收场,只能恨恨地望着他遁入夜色之中。
推开微敞的房门,望着垂落的床幔,玉盏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晨光熹微,外头传来了公鸡的啼鸣。谢凝懒懒地翻了个身子,伸出去的手却扑了空。
望着身侧空荡的位置,她忽然有些失落。
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必这样偷偷摸摸心惊胆战,而是光明正大地在他怀里苏醒?
她怅然若失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薄被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滑落,缓缓堆在了腰腹上。
伸手撩开帘幔时,眼前陡然出现了玉盏的身影。此刻她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谢凝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了强烈的不安和惊惧。
“玉盏……”
将谢凝的惊骇看在眼里,玉盏眸光一沉,凝重地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扯开了她松散的衣襟。
袒露在外的莹白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即便未经人事,玉盏也明白那些私密处的红痕意味着怎样的亲密。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寂下去,没有震惊,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痛惜。
看着玉盏逐渐暗沉的眼睛,谢凝身子一僵,连呼吸都要凝滞了。
“玉盏……”强烈的自责和羞愧之下,她的嗓音晦涩又沙哑。
玉盏颤抖着松开了手,痛心疾首地凝视着她:“姑娘,你怎么这么糊涂……”
谢凝羞惭地咬住唇,满眼都是愧疚和不安。她看着玉盏红了眼圈,眼中满是失望。
“姑娘家的清白何其重要,你怕是连那个人的底细都还没弄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了出去……你这样糟践自己,将来怎么对永昌侯府和世子交代?”
玉盏的指责已经逾越了主仆的身份,可望着那一双失望中透着疼惜的眼睛,谢凝生出了强烈的内疚。
她的眼中渐渐生出了泪光,狼狈地低下头去,无颜面对玉盏的诘问。
看着谢凝沉默不语、柔弱垂泪的模样,玉盏心痛地闭了闭眼,强压着心底汹涌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
“事已至此,姑娘打算怎么办?”
谢凝压下眼角的泪意,抬眸看着她,恳切地说道:“他会带我离开这里。”
听了她天真的话,玉盏面色一紧,痛心地质问道:“然后呢?你打算就这么不明不白、无名无份地跟着他?”
“他会娶我的……”想起沈幸的承诺,谢凝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勇气。
“他拿什么娶你?”玉盏冷笑一声,残酷地撕破了她的幻想。
“他是什么出身,家中都有什么人,在何处做营生?可曾娶妻抑或是否定过亲事,这些你都知道吗?”
面对玉盏咄咄逼人的追问,谢凝喉头一紧,面色刷得白了下来。
柔情蜜意交颈缠绵时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只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沈幸。
看着谢凝略显无措的神情,玉盏沉重地叹了口气。“姑娘平日聪慧过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糊涂?”
她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遗憾,谢凝心中一沉,却还是倔强地看着她,“他说过会娶我的……”
见她依旧执迷不悟,玉盏疲惫地质问道:“好,就算他肯娶你,那谢家怎么办?永昌侯府又怎么办?姑娘是可以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可私奔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知道姑娘现在一心想着那个人,无论奴婢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是姑娘,就算谢家不追究,可永昌侯府会善罢甘休吗?”
谢凝呼吸一窒,抬眸时眼底亦是生出了强烈的忧虑。
“未过门的儿媳不知所踪,若是寻不出踪迹,永昌侯府就会沦为笑柄。姑娘觉得那个人能一辈子护你周全吗?若是有朝一日,侯府的人找到了你们,你又要如何自处?是和那人一起死,还是眼睁睁看着侯府的人杀了他?这些事,姑娘你就不曾细细想过吗?”
听完玉盏的话,谢凝的面上愁云惨淡,眼底也生出了不安和仓惶。
永昌侯府势力庞大,便是不曾踏足过上京,她们也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沈幸有些本事,可双拳难敌四掌,他又怎会是永昌侯府的对手?
喉咙发紧酸涩,谢凝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玉盏说的那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去想。
见她无言以对,玉盏幽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你们斗不过侯府的。听奴婢的话,和那个人断了吧。”
谢凝面色苍白,摇摇晃晃,几乎要坐不住。她悲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
她与沈幸情意深长,又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能说断就断?
“姑娘,你要为他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吗?”见她如此执迷,玉盏的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心痛和失望。
谢凝眼眶一热,再度落下泪来。此刻她心乱如麻,喉间溢满了苦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哀婉哭泣的画面,玉盏重重地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姑娘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缓缓转过身去,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屋子。
玉盏离开后,谢凝无助地捏紧了被角,想起她说的那一番话,谢凝的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玉盏捧来了一碗黑漆漆泛着苦涩气味的汤药。
“姑娘趁热喝了吧。”她将汤药放在桌上,眸光晦暗不明。
她好端端的,无病无痛,玉盏为何要让她喝药?
望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谢凝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奴婢私下去买的避子药,以防万一,姑娘还是喝了吧。”玉盏睫毛轻闪,眼底平静无波。
谢凝面上一惊,看向玉盏的眼神也带着震撼。她不知道玉盏是如何鼓起勇气走进了药铺,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熬了这一碗药来。
可她知道玉盏用心良苦,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只犹豫了一秒,她沉重地捧起碗,强忍着令人作呕的酸涩味道,将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从今晚开始,奴婢会守在姑娘屋里。姑娘恨我也好,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
看着空荡荡的药碗,玉盏眸光一凝,语气坚决地说道。
闻言,谢凝面色一变,眼底流露出了强烈的难堪。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玉盏,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说出口。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玉盏留在房中的缘故,沈幸并未出现。
玉盏像是打定了主意,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一连数日,沈幸都没有再来过。
谢凝整日倚在窗前巴巴地等着,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
就这么过了几日,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不能相见的煎熬,趁着玉盏去厨房取饭的功夫,她悄悄地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提着裙摆一路奔跑,好不容易来到了长恩寺,却没有见到沈幸的身影。
寺里的小和尚都说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
谢凝焦急地咬紧了唇,面上尽是仓惶。
走出寺门的那一刻,她忽然瞥见了远处的山峦。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那座掩映在山林间的小木屋。
他既然不在寺里,就一定是在山上。想到这里,她毫不迟疑地往山上跑了过去。
她穿过杂草丛生、枝条横斜的密林,按照脑海中模糊的印象,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那座熟悉的木屋。
木屋门扉紧闭,屋前的台阶上爬满了嫩绿的苔藓。
谢凝心中一震,艰难地走上台阶,颤抖着推开了紧闭的屋门。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沉闷的气息,像是木头发霉的味道。
谢凝缓缓走进屋中,桌上的茶杯落满了灰尘,里屋的床榻上连床褥被子都不见了踪迹。
直到此刻,谢凝才意识到,原来沈幸早就离开了这里。
暮色苍茫时,谢凝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别院里。
“姑娘……”看着谢凝被树枝勾破的裙摆和鞋上沾染的青苔,玉盏是又气又急。
可对上她那副深受打击萎靡不振的面孔,满心的怒气又都化作了怜惜。
不等她开口询问,谢凝神色落寞地低喃道:“他走了……”
玉盏被她的话惊住了,愕然瞪大了眼睛。
“玉盏,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来见我?”谢凝脚步一乱,摇摇晃晃地抓住了玉盏的胳膊,眼里净是无助和迷茫。
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玉盏的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她伸手将谢凝抱住,沉默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伏在玉盏的肩头,谢凝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这一夜,玉盏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伤心落寞的神情,也一度跟着红了眼睛。
春光浪漫,终究是大梦一场。
谢凝消沉了许多日,也期盼了很多日,可沈幸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不是玉盏时常面露忧色,她甚至觉得和沈幸的那些恩爱缠绵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觉。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一切都像往年一样,可午夜梦回时,她仍是抑制不住地想哭。
院子里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就像是她冷寂干枯的心,再也没有往日的活力。
平生不知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消沉寂寥的日子里,她学会了刺绣。如今连繁复的花鸟都能绣得有模有样。
自从沈幸消失后,她变得不太爱出门了。除了偶尔去寺里烧香外,她几乎闭门不出。
这一日,她依旧坐在窗前刺绣,玉盏脚步匆忙地走进了屋子。
“姑娘,崔世子来了……”玉盏的面上神色复杂,既欣喜又忧虑。
谢凝握着绣棚的手一顿,神色淡淡地抬起头来。不等她开口说话,门外忽然走来了一个清风朗月、斯文俊秀的男子。
他身穿鸦青色锦袍,衣领和袖间绣着金丝祥云纹,远远望去矜贵无双、气质斐然。
谢凝抬眸看去的时候,崔琰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声素白的衣衫,面上未施粉黛,却更显得清新脱俗。
“姑娘……”见谢凝愣愣地坐着,玉盏不安地摇了摇她的胳膊。
谢凝回过神来,搁下手中的针线和绣棚,缓缓起身朝他行了个礼,唤了一声“世子”。
崔琰走上前虚扶了一把,眸光清润地望着她道:“不必多礼。”
“世子怎么会到这里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谢凝不自在地垂下了眼。
“我到金陵办些事,去过一趟谢府,却没见到你。想着好不容易来江南一趟,总该与你见一面再走。”
见谢凝避开了自己的注视,崔琰眸光一闪,笑着说道:“你我是未婚夫妻,不必如此害羞。”
谢凝面上一紧,不安地抬起头来,却见崔琰神色温柔地凝视着她。
玉盏有心撮合他们,借泡茶为由走了出去,留下二人独处。
“这别院虽偏僻了些,却也清幽雅致,倒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听说山上的长恩寺香火鼎盛极为灵验,你愿意带我去上柱香吗?”
面对崔琰温柔的请求,谢凝思虑片刻后,缓缓地点头应下。
上山的路上,崔琰语气温润地问道:“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就是绣花作画,偶尔看些闲书打发时间。”谢凝还没有调试好心情,故而崔琰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从不去探究他的喜好。
“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等回了上京我给你买些放在家中。”即便谢凝答的敷衍,他仍是一脸温柔。
面对他的亲近示好,谢凝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玉盏见状,笑着说道:“我们姑娘喜欢看坊间的话本,听说上京书肆极多,必然会有许多姑娘爱看的书。”
“当下流行的话本大多出自上京,回头我就让人去买,定会搜罗出你喜欢的书。”
听了崔琰的承诺,谢凝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她抬眸看向他,柔声拒绝道:“世子不必大费周折,我自己可以买。”
见她如此疏离客气,崔琰抿唇笑道:“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不必和我客气。世子一称太过疏远,往后你就唤我的表字怀瑾吧。”
怀瑾握瑜,嘉言懿行,他的父母一定是对他珍爱至极,寄予厚望,她出身商户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如今又失了清白,如何能与他相配?
将落寞压在心底,抬眸时谢凝的唇边挂着一抹尴尬的笑意。“我们尚未成亲,如此称呼怕是不妥。”
面对她的疏离,崔琰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再过半年我们就要成亲了,提前熟悉也是人之常情。你在家中可有小名?”
谢凝摇了摇头,莫名的对他的亲近产生了一丝抵触。
“如此,我随你父亲唤你阿凝可好?”
崔琰眉目盈盈地望着她,眼底流淌着缕缕温情。
谢凝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看着她这副冷淡的模样,落在后头的玉盏有些着急。
崔琰在大殿焚香之时,玉盏悄悄扯住了谢凝的衣袖,附在她耳边焦急地劝说道:“姑娘,你该把握住机会,好好跟世子相处。若是能培养出感情,将来进了侯府也能过得好一些。”
谢凝面上一凛,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婚事无法更改,除非她死了,否则无论如何都是要嫁入侯府的。
她知道玉盏是为了她好,可她没办法这么快就投入崔琰的怀抱。
“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总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看着她眼中的急切,谢凝沉默地抿紧了嘴唇。
崔琰将香插·进铜鼎中,隔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清秀。
谢凝正恍惚时,崔琰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寺里风景绝佳,我们一道走走吧。”耳边传来了他清润的嗓音,谢凝柔顺地点了点头,与他并肩走出了大殿。
走过石桥,便到了迦蓝殿外。望着道路两旁的山茶花枝,谢凝的眼神闪过片刻的黯然。
山茶花早已凋谢,徒留寂寥的花枝随风晃动。记忆里那些美好的瞬间仿若云烟,早已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怎么了?”看出了谢凝的失神,崔琰疑惑地问道。
谢凝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空荡的花枝上,似自我开解般,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带你去后山走走吧,那里种了许多桂花树,如今也应该开花了。”
见她主动亲近,崔琰面上露出一丝欣喜,笑着应了下来。
离开长恩寺的时候,玉盏的手中已经拿着好几束桂花。回到别院后,她就兴冲冲地去了厨房,亲手给他们煮了糖水桂花芋头汤。
因为尚有公务在身,崔琰不便多留,只在别院住了两三日就走了。他离开的那一日,谢凝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外。
翻身上马的那一刻,望着站在门前的谢凝,崔琰心口一热,忽然生出了几许不舍。
“世子慢走,一路顺风。”看着坐在马上的崔琰,谢凝紧绷了好几日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易察觉的轻快。
“阿凝……”望着她唇边柔美的笑意,崔琰忽然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嗯?”谢凝疑惑地看着他,语气轻柔地问道,“何事?”
崔琰忽然从马上跨了下来,在谢凝惊疑的目光中,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谢凝浑身僵硬地站着,强忍着想要推开他的冲动,一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阿凝……”耳边传来了他热切的呼唤,谢凝却有些不安。
崔琰紧紧地抱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可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火热缠绵,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去上京住一段日子。”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崔琰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
也许是为了安他的心,又或者是在向他示好,这一次谢凝没有拒绝。
“好。”
她的柔顺让崔琰十分满意,他笑着摸了摸谢凝的脸颊,转身上了马。
等他和小厮离开后,谢凝才缓缓转身走进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