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夏天,我应征入伍。那时我叫张连江,是个刚满18岁的小伙子,连队里的战友都喜欢叫我"小张"。清楚记得离开家那天,母亲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一遍遍叮嘱我要好好表现。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从一个普通农家子弟到穿上绿军装,我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到了步兵连。那时候,我们连队驻扎在山东的一个小县城,守卫着一处军事要地。
凭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和对军营生活的热爱,我很快就在连队站稳了脚跟。白天操练,夜间值勤,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充实而紧张。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年后会离开这个让我倾注了无限热情的地方。
1978年初春,组织找我谈话。"小张,你在部队干得不错,现在组织决定安排你转业到地方工作。"指导员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明白转业是军人的必经之路,但真到了这一刻,我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那年,我从正营职转业到了家乡的县粮食局下属的一个收购站。站长递给我工作证的时候说:"张连江同志,以后你就负责生猪收购工作。"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补充道:"就是收猪,每天和养猪户打交道。"
从带兵打仗到收猪过秤,这落差着实不小。记得第一天上班,一位面容黝黑的农民牵着两头大肥猪来到收购站。我穿着笔挺的制式白大褂,手持记录本,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旁边的老师傅看不下去了,接过我手中的本子,熟练地打开栏门,指挥养猪户把猪赶上称台。
"小张啊,这活儿看着简单,可要做好也不容易。"老师傅一边称重一边说,"要和农民打交道,得懂他们的心思。"这句话我记在了心里,也成了我后来工作的准则。
渐渐地,我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每天天不亮就要到站里开门,接待来送猪的养殖户。有时忙起来,一天能收好几十头猪。虽然和军营里的生活大不相同,但我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一丝不苟地对待每一笔收购业务。
然而,上世纪90年代初,国家开始推行市场化改革。原本由国家统购统销的农副产品逐渐放开,我们这些国营收购站的日子越来越难过。1993年的一天,站长召集全站职工开会。"同志们,上级决定对我站进行改革,部分职工要下岗分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握过枪,如今又是称过猪,難道以后要闲置在家里吗?
下岗后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早上醒来,看着墙上挂着的军装照片,总觉得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离现在很远很远。妻子看我整天闷闷不乐,劝我:"咱们也别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你看隔壁老李,开了个修车铺,生意还不错。"
我摇摇头:"我哪懂修车啊。"但妻子的话还是让我开始思考未来的出路。那些年在收购站工作,我接触了不少养猪户,也算对这一行有些了解。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市场上对猪肉的需求越来越大,但供应时常出现短缺。
经过一番考虑,我决定先从贩运生猪开始。以前在收购站工作时认识的几个老养殖户,成了我最早的"供应商"。我骑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每天往返于各个养殖场和屠宰点之间。那时的路况很差,一到雨天,轮子就陷在泥泞里。但我还是咬牙坚持,心里总记着在部队锻炼出来的那股子劲头。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说县里要规划建设一个标准化屠宰场。这个消息让我眼前一亮。我立即筹措资金,找到几个有经验的合伙人,一起参与了竞标。说实话,那段时间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1996年底,我们的标准化屠宰场正式投产。从收购、屠宰到批发,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我把在部队和收购站学到的管理经验运用到企业经营中,特别注重规范化操作和食品安全。那些年在收购站结识的养殖户,很多都成了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
企业慢慢发展起来后,我开始琢磨着要回报社会。想起自己从农村出来,又回到农村创业的经历,我决定帮助更多的农民发展养殖业。我们成立了养殖合作社,为农户提供种苗、技术和销路。看着那些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逐渐过上了好日子,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2004年,我们的企业被评为省级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记者来采访时问我:"您觉得自己最大的成功经验是什么?"我想了想说:"可能就是不服输吧。从部队到收购站,再到下岗创业,每一次改变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是不管环境怎么变,军人的那股子韧劲一直在支撑着我。"
如今回想起来,1964年穿上军装时的意气风发,1978年转业时的迷茫困惑,1993年下岗时的焦虑不安,都已经成为人生的宝贵财富。母亲常说:"人这一辈子就像绕山路,拐来拐去的,但只要方向对了,总能走到山顶。"
站在人生的这个节点上,我深深体会到,命运给予我们的每一个转折,或许都是新的起点。就像当年从正营职转业到收购站收猪,虽然一度觉得是"大材小用",但正是这段经历,为我后来的创业打下了基础。
日子还在继续,我的创业故事也还在书写。但我始终记得,无论身在何处,都要保持着一个军人的担当和坚韧。这,大概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胡编乱造 什么正营 指导员谈话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