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友们到过伦敦的很多,说起A大本钟、B大英博物馆、白金汉宫、.伦敦塔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我想说几句其他的......
到英国伦敦塔(Tower of London)观光,可能听到一些鬼故事吧?因为这里也曾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监狱。

英国伦敦塔▲
历史上伦敦塔有过多种不同用途,比如宫殿、堡垒、军械库、铸币厂、国库、天文台、避难所等等。
但知名度很高的莫过于监狱和刑场,曾经关押和处死过著名囚徒,像是英王亨利八世的第二位王后安妮.博林,她在伦敦塔被处死时年仅三十五岁。此外,英王爱德华四世的两个儿子,在叔父理查三世登基后被关进伦敦塔,从此人间蒸发,一般认为被秘密处决,但没有人知道具体细节。至今,英文中“sent to the Tower”仍有进监狱的意思。

伦敦塔中世纪是监狱和刑场▲
伦敦塔这种恐怖又神秘的色彩,被英国著名戏剧家威廉·莎士比亚写入戏剧《理查三世》之中。
他生动地描述了“邪恶叔叔”理查三世的罪行。他先是杀了被关押在伦敦塔的哥哥克莱伦斯,又将侄子囚禁在伦敦塔,自己趁机篡夺了王位。剧本中有叔侄两人的精彩对话:当理查叫侄子小约克去伦敦塔时,小约克说,“在伦敦塔里我不能安眠。”理查问,“为什么,你怕什么?”小约克回答,“我的叔叔克莱伦斯的怨魂。祖母对我说,他就是在塔中被杀的。”显而易见,连小约克也知道伦敦塔是个可怕的地方,无奈他逃脱不了理查的魔掌。最终他在“安息去吧”的命令声中,一面想念着死者,一面走进伦敦塔。

莎士比亚戏剧《理查三世》▲
对于伦敦塔囚犯的残酷遭遇,美国作家马克·P·唐纳利与丹尼尔·迪尔合著的《人类酷刑简史》一书中也有描述。
那些可怜的人一旦被关进伦敦塔的地下室而遭受拉架刑,没有人能撑过一天,他们的肢体就从关节连接处脱位。比如,当一个新教牧师被控私藏“恶意丑化国王、贵族、高级教士”的书籍时,便被鞭子狠狠地打一顿,甚至耳朵和鼻子被割掉,以及在面颊上用赤铁烙印。据记录,在“血腥玛丽”统治的五年间,被投入伦敦塔折磨致死的人不计其数,仅被烧死的大人和孩童就多达上百人。一五五八年,玛丽之妹伊丽莎白登上英国王位后,就把前主教囚禁在暗无天日的伦敦塔。

《人类酷刑简史》▲
那些被关押在伦敦塔的囚犯,在等待命运之时,经常会在石墙上留下只言片语。
狄更斯根据当时案例在小说《双城记》中描述了类似情节:在监狱进行部分改建时,工人们发现了一座古老的地牢,是多年以前建造的,早已弃置不用了。地牢内墙的每块石头上,都有囚犯刻下的字迹──日期、姓名、怨诉和祷词。在墙角的基石上,有个囚犯大概是在临刑前刻下了他的遗言,一共是三个字母,看上去是颤抖的手用很简陋的工具匆匆刻下的。经过辨认,那是DIG(挖),人们很快找到了东西,可惜不过是些几乎腐烂成灰的纸屑。这位不知姓名的囚犯到底写了什么,看来成了永远的谜。不过从他把东西藏起来,不让狱卒看到,并在墙上留给后人线索来看,他写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伦敦塔监狱内部▲
值得一提的是,伦敦塔囚犯在石墙上刻下的数百处涂鸦文字于去年首次曝光。
科学家透过尖端技术,将一些曾被列为“难以辨认”的内容破解。此次发现的是伦敦塔东南角的盐塔,是亨利三世于一二三○年代建造,被关押囚犯的罪名五花八门,比如有一位布里斯托尔旅馆老板,因被指控从事巫术而入狱。专家发现,在这批数百处涂鸦中,刻有一五七一年等日期,显示伦敦塔被用作监狱的时间很长。而涂鸦大部分是图画,包括十字架,文字都相对较短,并且包含圣经段落,说明很多宗教犯或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被关在这里。此外,有一处涂鸦似乎使用了布列塔尼语(法国西部的少数民族语言),其中提到了丈夫、荣誉和河流等说法,表明很有可能关押的是一位外国女性,这在囚犯中是较为罕见的。

伦敦塔监狱犯人留下的字迹▲
伦敦塔的著名囚犯包括1561年因被指控从事巫术而被囚禁的布里斯托尔旅馆老板休·德雷珀。
他曾在牢房的墙上刻下一个带有黄道十二宫的占星球,尽管他声称已销毁了所有魔法书籍,但关于他的结局没有记录。
墙上被破译的文字提到了“丈夫”、荣誉和河流。根据专家分析:“伦敦塔监狱没有这座塔楼女性囚犯的具体记录。这可能是女性的声音,这在涂鸦中非常罕见。我们知道塔里有女人,但她们在记录中并没有得到体现。这是女性囚犯存在这里的罕见原始记录”。

伦敦塔监狱外部▲
除了被关押的囚犯,伦敦塔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常驻“人口”──乌鸦,数量通常不少于六只。
根据传说,如果居住在伦敦塔里的六只乌鸦飞走,伦敦塔和王国将会倾覆,因此王室迄今仍保留在伦敦塔圈养乌鸦的传统。也有历史学者认为,伦敦塔作为刑场,乌鸦实际上是为了增加阴森气氛而被引入的。英国探险家荣赫鹏爵士在描述一五三六年安妮.博林被处决时曾写道,“就连塔上的乌鸦也一动不动地坐在城垛上,静静地凝视着这奇怪的场景。”

伦敦塔监狱内的乌鸦▲
实际上,不论出于哪种目的,乌鸦都必须关在伦敦塔里不能随意飞走,从某种意义上讲,牠们何尝不是塔中“囚徒”。
英国传奇作家彼得.阿克罗伊德在《伦敦传》一书中写道,伦敦塔的美丽原野塔楼石墙上,有人用铁钉刻下《金翅雀墓志铭》:“雷利在阴郁的监狱里憔悴/我欢快地歌唱,不抱怨我的命运……然而,死亡比法令温柔/已经赎我出了囚禁”。底下刻着“由伦敦塔狱友葬于一七九四年”。不论狄更斯《荒凉山庄》里的新门夜莺,还是奥威尔《巴黎伦敦落魄记》里的小笼子红腹灰雀,牠们在笼中叫唤,都让人联想到不幸的伦敦人与囚鸟之类,有着一种奇怪的亲密关系。

英国彼得.阿克罗伊德著《伦敦传》▲
伦敦塔监狱恐怖让读者吓了一跳。走笔至此,脑海出现另一番情景。
展开想象翅膀,如果法国印象派大师克劳德·莫奈( Claude Monet)能穿越回当下的伦敦,他会惊讶地发现,除了偶尔出现的街道名称或早已被酒吧和咖啡馆占领的码头之外,伦敦南岸的工业历史现在几乎完全消失了。

穿越回当下的伦敦▲
当一八九九年,莫奈第一次在伦敦萨沃伊酒店套房的阳台上架起画架时,泰晤士河对岸到处是工厂的烟雾和喧闹声。
这种景象有些可怕,但对莫奈来说,伦敦的冬季雾气、阳光和污染的神奇组合是不可抗拒的,他在给妻子爱丽丝的信中写道:“我在近两个月时间里的美妙收获,就是对泰晤士河进行了持续观察。”由此产生的三十七幅作品组成的系列画作“泰晤士河风景”于一九0四年在巴黎展出,广受好评,以至于莫奈第二年将展览带到伦敦的雄心壮志,因几乎所有画作被出售而泡汤。但一百二十多年后,莫奈的愿望得以实现,二十一幅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画作于去年九月首次在伦敦考陶尔德美术馆重新聚集在一起,有关展览在不久前才结束。

一八九九年,莫在伦敦的萨沃伊酒店▲

2024年九月伦敦考陶尔德美术馆展览▲
2024年九月的伦敦城,梵高、莫奈艺术展成为热门话题。在此次展出的作品中,以伦敦风景为主。
包括向东看滑铁卢桥、向西看亨格福德桥和火车,以及从泰晤士河南岸到国会大厦的冬日下午等,画作充分揭示了光线和雾气的细微变化,正是这些大气现象引起了莫奈的极大兴趣,让他在一八九九年至一九0一年间三次来到伦敦。

画展期间伦敦城夜景▲
在此期间,莫奈通过独特的笔触,比其他印象派画家如特纳或惠斯勒,更形象地塑造了伦敦和泰晤士河的持久浪漫。
它们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从光泽颜料表示阴天湍急的水面,到紧密粗糙的表面让人联想到雾的密度和混乱。比如在《滑铁卢桥》中,滑铁卢桥处于各种阴暗和雾气的状态,这是一种奇妙的美学辅助,它以不同条件下集中和扩散的光线柔化了轮廓。正如莫奈在他对阳光的描述中所说的那样,当太阳出现时,它变得像新奇的“小红球”,不透明的大气与粉红色太阳形成鲜明对比,并映射到条纹状起伏不平的水面上。

莫奈画作《滑铁卢桥》▲
再比如《雾中阳光的效果》,表现了黑暗不是随着夜晚降临,而是伴随着浓雾降临。
画中查令十字桥被一种邪恶的硫黄所包裹,在驶过火车的蒸汽中近乎霓虹粉的亮点映衬下,唱着一种邪恶的欢乐。莫奈形容伦敦独有的特色是“美味的雾气”,煤烟、船上的蒸汽和河里的水蒸气混合在一起,呈现出其他地方没有的特殊密度和各种色调。值得一提的是,这幅画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送给时任英国首相邱吉尔时,受到他的雪茄烟气污染,日积月累后在油画上形成了一层黄色焦油,不过如今已被去除。颇为讽刺,这幅画恰是邱吉尔在监督《清洁空气法案》时拥有的,该立法最终让有“豌豆汤”之称的雾都伦敦成为了过去。

莫奈画作《雾中阳光的效果》▲
事实上,莫奈画笔下的伦敦雾,并非全部由自然形成,相当部分源自工业熔炉的煤烟。
印象派的兴盛期正值英国工业革命时代,画中蒙胧的光影和流动的雾气,恰是创作者所观察的被工业污染的现实世界。据去年法国和美国学者的一项研究显示,莫奈的印象派画风,实则是雾霾所致,他捕捉的是当时空气污染形成雾霾的光学环境变化。就像狄更斯在书中描述的那样,“这浓雾是无边无际的,让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晕的外壳。”

莫奈画作《雾中太阳》▲
画届专业人士分析了多位印象派画家的百逾幅画作,其中首先排除了莫奈患有眼疾的可能,确定他既不是近视眼,也没有白内障。
此外,根据对比这一时期伦敦的污染水准,以及污染与光的相互作用所产生的视觉变化,得出的结论是:莫奈画作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后期色调也更灰白,风格逐渐转变为印象派,正好和当时工业革命造成环境污染的变化一致。即是说,空气污染产生的雾霾会使得远处的物体看起来更蒙胧。另外,导致伦敦雾的主要原因是大量煤炭燃烧后形成的烟尘和硫化物颗粒,而硫化物是黄色的,煤焦油是黑褐色的,煤焦油中的苯胺和苯酚类化合物则形成了红色和蓝色,因此莫奈笔下的雾拥有丰富色彩,也能说得通。

莫奈画作《暴风天的议会大厦》▲
对莫奈来说,捕捉这些无数光效的过程是一场引人入胜的猫捉老鼠游戏。
从技术上讲稍纵即逝的景象很难画下来,并且观察需要耐心和毅力。例如,他在接受一位美国记者采访时描述了晴天的恐怖:“我感到非常震惊,我看到所有的画布都被大火一点一点地毁掉了。”他也曾写信向经销商抱怨:“唉!雾气依然存在,但从深棕色变成了橄榄绿,是阴暗且难以穿透的。”据说在莫奈的房间里,有成堆的未完成的画布,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而每一幅未完成的画布,都代表着一个短暂出现、然后消失的时刻,让他别无选择,只能等待它的回归。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伦敦真实景象▲
如同英国作家彼得.阿克罗伊德在《伦敦传》中描述:
“这座大城杂乱无章的雾,抹除所有招牌和标记,模糊的教堂尖顶、大桥、马路、广场,好似一块海绵擦去伦敦。”但这些不断变化的图像,非但没有阻碍莫奈进行绘画,反而成就了他的艺术创作。尤其是他晚年时所画的著名“睡莲”系列,那些看上去模糊蒙胧的花朵,恰是伦敦雾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的写照。

《泰晤士报》在1853年发变的图文照片▲
《泰晤士报》在1853年报道说,伦敦雾霾“将人类的咽喉变成病怏怏的烟囱”。
而到了1921年,伦敦每立方英寸样本的空气中含有34万煤烟颗粒。每到冬季的时候,英国伦敦连续数日空气寂静无风,但是由于频繁使用燃煤采暖,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粉尘与污染物在伦敦上空蓄积,引发了连续数日的大雾天气。

保罗·萨拉的画作《伦敦街》▲
弗吉尼亚·伍尔芙(Virginia Woolf,1882年1月25日-1941年3月28日)。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
1931年,伍尔夫受《好管家》杂志的约请,给其写了《伦敦风景》六篇散文。《伦敦风景》是写在她创作生涯最为成熟的时期,也是在她人生的中后期。对人生意义的探索,对社会生活的观察已经趋于成熟,创作风格及其手法也渐臻完善。《伦敦风景》描绘了伦敦社会的现实生活图景,在艺术手法上,既有早期的现实主义风格,也有一贯使用的娴熟的意识流手法。《伦敦风景》能够全面地体现伍尔夫的创作风格。

弗吉尼亚·伍尔芙著《伦敦风景》▲
伦敦是伍尔夫出生和生长的地方,她在这里还安了家,事实上,她的许多作品都是以伦敦为背景进行创作的。
旧日的伦敦,也许现在早已被人们遗忘了,如果你没有对伦敦深刻的了解,你只要花点功夫读一读伍尔夫的《伦敦街景》,往日的伦敦景象又会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想象中的脑海里。
《雾中伦敦▪七律》——佚名
中世纪里雾茫茫,城郭迷离隐远方。
塔影朦胧烟霭绕,街灯暗淡晓风凉。
钟声隐约穿浓雾,巷陌幽深锁黯光。
昔日繁华皆隐没,唯留迷雾诉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