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同意我跟他儿子的婚事,我无奈把他约到了郊外的小河边。

云顶小说 2024-03-18 11:51:16

我爸和陈伯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小孩,都喜欢钓鱼,彼此谁也看不上谁。

陈伯:“练武的能斗得过修仙的吗?”

我爸扶了扶草帽:“戴草帽的才是不败神话!”

最后果谁也没赢谁,因为陈伯再也不能钓鱼了。

1

当我提了礼物,和陈良回家见他爸时。

我还没有坐下,陈良的父亲陈强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看我哪都不顺眼。

陈良尴尬地想要打圆场。

陈伯把噙在嘴里的茶叶重又吐回保温杯,扯着嗓子责备陈良:“不是我说你,怎么带她回来,就不能给我找个让我满意的对象?”

隔了老远,我都能看到陈伯飞溅的唾沫星。

我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论长相,我也不是丑得拿不出手的类型。

论工作,我是陈良的上级。

论家境,两家也差不到哪里去,都住在一个小区,我家楼上他家楼下。

……

嗨,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让陈伯对我这么大的意见。

难道是因为我进门没有迈左脚?

陈良嘿嘿傻笑,我气得用肘子撞了他一下。

我知道陈伯是小区出了名的老好人,就是这脾气啊,跟老小孩似的。

我坐到他身边:“陈伯,你对我有啥不满意的尽管说,我改。我是真心想和陈良过日子。”

陈伯给我一个后背,拒绝谈话。

陈良有点生气了:“爸,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安人很好,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你再闹我可就生气了。”

陈伯这才哼了一声,又上下打量我一眼:“我没说她人不好,我就是气她爸。”

啊,我爸怎么了?

我爸和陈伯之前一个单位的,关系不算亲近,但也没闹过多大别扭啊,怎么他会对我爸意见这么大。

“叔,你有啥事给我说,我爸要是做得不对,回去我批评他。”我削了一个苹果,塞到他手里。

陈伯这会儿笑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小安,打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这闺女不错,跟我家小陈很般配。”

“不像你爸,他根本不懂钓鱼还瞎在旁边指挥。你说我一个玩黑坑的,奖杯都拿了不知道多少,用得着他教我?”

陈伯的手拍着我的手背:“嗨,你说这不是一个练武的想跟修仙的斗吗?”

我这才知道陈伯为什么见我第一眼就给我摆臭脸了,敢情关键在我爸身上。

陈伯喜欢钓鱼,我爸也喜欢。

不过陈伯玩得是黑坑,我爸玩得是野钓。

在网上刷到过视频,说钓鱼这项运动存在着鄙视链,黑坑鄙视野钓就是其中一个环节。

要不是当着陈伯的面,我能喝到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别人谈婚论嫁都是谈房子彩礼什么的,到了我和陈良这儿,成了谈钓鱼。

陈伯说完我爸,非得拉着我去看他的渔具。

他的渔具摆放在一个单独的房间,我也就大致能认出浮漂、鱼竿、钓箱什么的。

钓鱼我不懂,但是桌子上摆的奖杯、墙上贴的奖状那可是实打实的。

就我爸那“一根竿一包烟,水边一坐一整天”的野狐禅跟陈伯比起来,我觉得吧,他只能被陈伯按在地上摩擦。

我怂恿陈伯下午去钓鱼,趁着他高兴的功夫把我和陈良的婚事订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

毕竟,我和陈良都不年轻了,退伍时都已经三十五了。

光是陈伯钓鱼的装备都塞了满满当当的一后备箱。

来到好阳河边时,钓鱼人在岸边排成一排,热闹得很。

2

我和陈良帮陈伯把渔具搬到河边。

他刚从鱼竿包里拿出鱼竿,旁边的小伙子就喊了:“哟,老爷子你这鱼竿最起码得两千多了。叫什么诺来着?”

这助攻打得好,老年人不都得哄吗?

陈伯抚摸着鱼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轻抚着鱼竿就跟抚摸宝贝似的:“叫禧玛诺。”

小伙子的眼睛都亮了:“对对对。”

陈伯架好了炮台,低头主动说起我和陈良的事情:“小安啊,我看你们两个这事儿行,能把往后的日子给过好。等我钓到十条鱼,啊,咱们就商量商量你们结婚的日子。”

我喜出望外,陈良赶紧给陈伯取鱼饵。

我不忘拍陈伯的马屁:“这条河里鱼多得是,您老只要随便钓钓,十条鱼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风和日丽,柳枝低垂,是钓鱼的好天气。

可陈伯的浮漂一动不动。

原本打算给陈伯呐喊叫好的我,都等得睡着了。

陈良给我招招手,示意我和他去散散步。

我们沿着河岸向前走。

陈良替我抱不平:“我看我爸是疯魔了,干啥非得把咱俩的婚事和钓鱼联系到一块儿。合着他要是今天钓不到十条鱼,就不说咱们结婚的日子。小安,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他要再乱搞我就不认他这个爸。”

说着,攥紧了我的手。

我倒是觉得,老年人多少带点倔脾气,无伤大雅。

陈伯爱闹,就让他闹去吧。

重要的是,陈良爱我,我爱陈良。

我跟他逛了一个小时,回来后,看到陈伯的鱼护依然空空如也。

陈伯的脸上挂不住了,对旁边的小伙子道:“今天气压高,鱼不好钓是正常现象。”

话刚说完,旁边的小伙子就上了条鱼。

我和陈良憋住笑,这脸打得真疼啊。

小伙子好心提醒:“老大爷,今天河边有个跟你岁数差不多的老大爷,都爆护了。要不你问他要点饵料试试。”

陈伯假装没听见。

又过了两个小时,鱼漂还是跟定海神针一样焊死在河面。

我捅了捅陈良,悄声说:“你要不去问那个河冠大爷借点饵料?”

陈良过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又回来,手里空空如也。

他走到我身边,悄声说:“那河冠大爷是你爸。”

我吃了一惊,敢情可不能让这两老头儿见面,那见面不得掐起来。

我让陈良在这边稳住他爸,我去找我爸去。

结果才走没两步,我就看到我爸戴着个草帽、双手背在背后踱了过来。

我给他使眼色,又咳嗽了声,我爸愣是装做没看见。

走到陈良他爸的身后:“老陈,搁这钓鱼呢?钓了几条了,来我看看。”

陈伯今天没钓到一条鱼,正闹心着呢,见我爸翻了的鱼护,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3

我正寻思着怎么在两个老小孩之间周旋。

我爸已经蹲到了陈伯的面前:“老陈啊,你这调漂调得不对,今天鱼口轻,照你这么个调漂法,今天一条鱼都别想钓到。”

说完,他就去拿陈伯的鱼竿。

陈伯腾在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我钓黑坑都不知道钓了多少场了,什么调漂、和饵料不比你玩得精通。你少在这瞎指挥了。”

我爸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小伙子掺和了:“老大爷,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河冠大爷。他钓鱼可厉害了。”

陈伯肯定不服气啊:“他也就是钓位扎得好,就是换头猪去钓,哎,也能比他钓得好。”

我把手放在额头上,转过身去。

陈良索性走到了一边。

“说我钓位扎得好,你去那个钓位试试去。老陈送你句话,听人劝吃饱饭。”

“就你那钓鱼,要是到黑坑去钓,就是给老板送钱去。你要是在黑坑钓一年,老板能用赚你的钓费再开个钓场。”

两个老小孩吵得不可开交,我生怕他们打起来,转过头去看。

他们撸起袖子,面红耳赤,眼睛都鼓得圆圆的。

我想去拉开他们,两人不约而同歇了口气。

陈伯鼓起眼珠子看着我:“林安,要想你和我家阿良确定结婚的日子,必须让你爸钓鱼胜过我。不然想都别想。”

我爸拉了我:“我家闺女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你家孩子想娶我家闺女,问过我没有?钓鱼不行还想让我承认比不过你,你想得美。”

好吧,这关我什么事,我看看我爸,再看看陈伯,怎么我还没结婚感觉都提前带孩子了。

还都是上了六十岁的老小孩。

陈良没心没肺地笑着,好像在说这下你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我……

最终两人争论的结果是明天约着一起去钓虾,看谁钓得多。

坐进我爸的车里,车里响着音乐。

“人生路 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我爸百听不厌的音乐,他还喜欢王祖贤,说是十八岁时想娶她,三十八岁时想娶她,六十八岁还想娶她……

我爸也不知道跟谁在聊天,放下手机后,才注意到我情绪低落。

“我的宝贝女儿,谁惹你不高兴了?”

“爸,你拿女儿的终生幸福来当赌注,这样合适吗?”

我爸笑得跟陈良一样没心没肺:“合不合适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人争一口气。我跟你讲,你爸我钓鱼从来没输过。”

被我盯着,我爸讪笑了两声:“跟老陈比赛,这不也是为你的终生幸福着想吗?我钓鱼赢了老陈,我家女儿将来在陈家的地位也能高一点儿。”

我无力地翻个白眼,你编个借口就想哄我,跟我玩聊斋呢。

我爸启动汽车后,我收到了公司的通知,临时有个会议。

他问我:“女儿,你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不了。”

4

结束会议,陈良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爸大晚上地擦鱼竿,看着好吓人,小安你说这正常吗?”

“不正常,我觉得你应该去问精神科医生。找我做什么。”

“你爸呢,这会儿在做什么?”

“我是不会向敌军透露我方的军事机密的。”

我们两个聊了会儿,约定明天去看两老头钓虾。

我坐进车里开车回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屋里的灯还亮着。

我爸坐在沙发上背对我,电视里正在播放《倩女幽魂》。

听到开门的动静,我看到我爸的身子抖了下,他刚才应该是睡着了。

我爸站起身:“小安你吃过晚饭了没有?我去把桌上的饭菜给你热热。”

我把包放下,随口敷衍:“不用了,太累了,我洗个澡就去睡觉。”

等我洗完澡,我爸不在客厅,他卧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透出晕黄的灯光。

我关了电视,打着哈欠睡去。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我和陈良去看陈伯和我爸钓虾。

两个老小孩一见面,吹胡子瞪眼的。

陈伯依然是满满当当一后背箱的钓具,我爸就拿了一个水桶。

钓鱼人都说,钓鱼先钓虾,能把虾钓好了,鱼自然就钓得好。

陈伯把一根棍子上系上新鲜的鸡内脏,这不由地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爸经常带着我去到河边钓虾的场景。

我不由地出了下神。

陈良轻轻碰了我下,把一瓶水递到我的手里:“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看着我爸略显佝偻的身躯,我不由地有些伤感,曾经他也是个大高个子,身姿笔挺。

他们已经准备好,我和陈良当裁判。

每次陈伯钓上一只小龙虾都会故意在我爸的面前晃一下,以示炫耀。

我爸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爸,你怎么钓不到呢,我记得小时候我喜欢吃小龙虾,你每次带我出去都能钓个小半桶。”

我爸偏头看向我:“哦,小时候的事你还记着呢。”

他的眼神充满玩味:“你是希望你爸我赢呢,还是输呢?”

我看向陈良,这货压根不关心这边的战况,一个人抱着西瓜跟狗一样地啃着。

陈伯提醒我爸:“再有半个小时,咱们的比赛可就结束了。”

我爸悠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长筒丝袜,不慌不忙地把鸡杂倒进丝袜里。

我跟陈良对视一眼,都觉得该去看精神科的是我爸。

他急了,心智都急得糊涂了。

“爸,咱们认输吧。”

我爸把装了鸡杂的丝袜抛进水里:“你就对你爸这么没有自信,认为我一定会输?”

他摸出一支烟点着,悠闲地抽了起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就在陈伯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我爸把丝袜提了起来。

令我感到不可置信的是,丝袜的周围挂着满满当当的小龙虾,蠕蠕而动。

陈伯急眼了,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撇:“你耍赖,不算数,再这样下去,我不跟你玩了。”

我爸笑了:“玩不起咱别玩,回去我就跟小区里的人说你什么德性。”

明明两个老人都面红耳赤了,我却想笑,就跟小孩发生争执了似的。

我拉开了我爸,陈良拉开了陈伯,各自劝说着他俩。

两人争执过后,倒讲起江湖规矩了,准备来个三局两胜,下周再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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