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贾政对贾环并不宽容,也没因为赵姨娘而爱屋及乌。感觉他对贾环宽容,只是因为《红楼梦》很少写贾环而已——可就是在这很少的戏份里,我们也可以看出贾政对贾环的“凶”。
宝玉挨打一回,贾政先接待了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回头正碰到贾环“带着几个小厮一阵乱跑”。小孩子嘛,活泼好动,蹦蹦跳跳再正常不过。虽然古代推崇端庄,不提倡体育活动,更反对“乱跑”,贾政批评几句也可以了。但他是怎么说的?“贾政喝命小厮:‘快打,快打!’”
当然,平时贾政也不会这么暴躁,这是正在气头上。可是因为宝玉生气,就叫小厮“快打”贾环,还能说他对贾环宽容吗?
再看贾环的反应:“贾环见了他父亲,唬的骨软筋酥,忙低头站住”。如果父亲宽容,贾环哪怕是稍有越矩被当场抓住,又何至于“唬的骨软筋酥”?
也许你会拿第二十三回说事儿。这回里,贾政传唤宝玉,宝玉万般不情愿地来见父亲,进门就看见“贾政和王夫人对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四个人都坐在那里”。宝玉是刚刚叫来,贾环却早坐着了,这不说明贾政对贾环宽容、或者是亲近吗?
并不。贾政叫宝玉,是吩咐他入住大观园的事,说明这时还没有入住。而在入住大观园之前,宝玉是跟着贾母住的,三春却住在“王夫人这边房后三间小抱厦内”。贾环住在哪里,没有明确交代,也可以推理而出:他和赵姨娘是住在一起的,赵姨娘又是住在王夫人院子的附属建筑中,并没有单独的院落或者楼阁。
贾政难得地关心一下儿女晚辈,当然要全叫过来。三春和贾环离得比较近,他们先到;宝玉距离远,又“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这边来”,到得比较晚。并不是贾政亲近谁。
也许你又会说,三春贾环是坐在“地下一溜椅子”上,宝玉却只能由王夫人“拉他在身边坐下”,根本没给他准备座位,这也不能证明对贾环比宝玉亲近吗?
还是不能。王夫人屋里这“一溜椅子”,要回到黛玉进贾府时:“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挨炕一溜三张椅子”,王夫人的“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和“东廊三间小正房”,都摆着椅子,却一是“四张”、一是“三张”,当然是根据空间安排,不能太空,也不能太挤。
三春贾环先来,坐到椅子上。宝玉来了,给他再挤上一张椅子,也未必不行,只要吩咐下人搬来。可是王夫人疼爱宝玉,就“拉他在身边坐下”,也有回护的意思,因为谁都知道贾政见不得宝玉。这并不是不给宝玉准备座位。
要说起来,贾政管贾环的确比较少,也没写他们之间的激烈冲突。但,这并不是因为贾政对贾环宽容。相反的,宝玉是“神采飘逸,秀色夺人”,再“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高下立判,而且差距极其明显。
对宝玉,贾政是“爱之深则责之切”;对贾环,贾政却是“看也懒得多看一眼”。就连对赵姨娘的宠爱,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