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视频平台上,每天都上演着荒诞剧。有女人用展露身体打造美女人设,有男人靠扮丑直播吸引低档次粉丝,甚至有未成年人被包装成小网红沦为流量工具……这些现象背后,是格雷欣法则在数字时代的残酷演绎:当流量成为一种硬通货,低俗内容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挤压优质创作的生存空间,让“网红”成为与明星们相比肩的职业。
然而,网红与明星虽都自带光环,却有着本质区别,跟明星差距甚远。从成名路径看,网红依赖网络平台,借独特才艺展示或新奇观点或某个事件输出,短期内迅速走红。比如一位淄博烧烤的博主,只因几个烧烤视频爆火,吸引大量粉丝关注。但这种走红由于缺乏专业团队全方位打造,局限在特定领域,结果很快沉寂下去。而明星背后则是成熟娱乐产业体系,有专业经纪公司、宣传团队,从表演培训、形象塑造到作品推广,经过长期打磨。
尤其糟糕的是,一些网红为了快速获取关注度,竟然选择走“低俗路线”。比如有的通过夸张的表演,故意制造一些低俗的话题或进行恶俗的模仿。这些行为不仅拉低了自身的质量,也在一定程度上挤压了那些真正有才华、有内涵的优质网红的生存空间,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像一些用心做知识科普、文化传播、才艺展示的网红,可能因为不会用低俗手段炒作,而难以获得更多的关注。
短视频平台的推荐算法如同精密的捕猎装置,精准锁定人性弱点。虽公开算法原理,强调“用户选择”,但实际运作中,点赞、转发等数据指标天然倾向于刺激感官的内容。某MCN机构负责人透露,他们曾用“擦边球视频”测试平台规则,发现即使内容低俗,只要完播率超过30%,也能进入更大流量池。这种机制下,“红绿灯的黄”等主播靠审丑发迹,而严肃科普、文化传播类内容却因互动率低被限流。更可怕的是,算法正在塑造用户的认知茧房,当用户误点一条低俗视频,平台会持续推送同类内容,形成“信息偏食”。
“劣币驱逐良币”成为社会常态,失去的不仅是优质内容,还有社会的价值共识。当某网红在直播间怒怼粉丝“你们算什么东西”,当主播以“明星待遇”索要专属化妆间,当MCN机构为签约网红打造“素人逆袭”剧本时,这些现象折射出一个危险的认知偏差:网红们正将流量泡沫判定为真实的社会地位。这种网红明星化的错位,不仅伤害行业生态,也让他们在聚光灯熄灭后继续做着“明星”梦、“发财”梦甚至“打败美国”梦。
明星的价值在于其作品对文化的塑造力,如黄渤通过《我不是药神》推动社会议题讨论,但网红的价值更多体现在即时的流量转化。网红的崛起,本质是算法时代的“注意力经济”产物。一个美妆博主可能凭借一条“换头术”视频在24小时内涨粉几万,可收入70%以上依赖直播打赏和带货佣金,而明星收入来源多元化,包括影视片酬、品牌代言、商业活动等。某MCN机构负责人透露,有的网红年收入虽可达千万,但需承担高达30%的平台分成、20%的机构抽成以及税务成本,实际净收入远低于同量级明星。更致命的是,网红一旦停播或内容同质化,收入会断崖式下跌,而明星即使息影仍可通过版权分成和品牌续约维持生计。
现在看来,网红的角色错位,会引发三重危机:
第一重危机,人设崩塌的反噬。当网红将自己等同于明星,就会陷入虚假繁荣的陷阱。抖音网红“祁天道”为博眼球策划低俗直播,结果被拘留10天,账号永久封禁;“柏公子”虚构百亿身家炫富,被扒出卖假货后黯然退网。这些案例揭示,脱离真实生活的“明星化包装”,终将在公众审视下暴露破绽。
第二重危机,创作生命力的枯竭。明星的核心竞争力在于持续输出优质内容,而网红却沉迷于“明星光环”,忽视内容深耕。某知识类博主转型“明星化”后,视频互动率下降40%,最终被迫回归垂直领域。
第三重危机,社会价值观的误导。北京师范大学调研显示,65%的初中生将网红列为职业理想,而其中32%的人认为当网红不需要学历和技能。由此可见,当网红以明星自居,宣扬拜金主义、权力至上等价值观时,其负面影响可能通过算法扩散到更广泛的人群。
在注意力经济时代,明星与网红的界限正在模糊。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调查,90后群体中,68%认为明星是文化标杆,52%认为网红是生活玩伴;00后则呈现认知重构趋势,32%将头部网红(如李佳琦)与明星等同视之,但仍有63%强调网红更贴近生活。
网红与明星的本质区别,不在于粉丝数量或曝光度,而在于价值创造的方式。明星用作品影响时代,网红用内容连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