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2日,香港一栋豪华住宅内,一起毒奶昔杀父案震惊社会。死者是事业有成的金融公司高管,喝了妻子做的草莓奶昔后离奇失踪,找到时已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本是一个令人艳羡的美国家庭,男主是金融精英,女主是美丽阔太,育有三个孩子,妥妥的香港顶级侨民家庭,究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故事发生在香港岛南区的阳明山庄,这里地势颇高,是富豪与名流的聚居地。本案男主罗伯特,40岁,来自美国富裕家庭,父亲是碳粉生产公司老板。罗伯特长相英俊,成绩优异,还是运动健将。度假时,他邂逅了小一岁的南希,也就是本案女主。南希家庭条件虽不如罗伯特,但自食其力,在餐厅担任经理。二人相识后迅速相恋,1989年步入婚姻殿堂。
罗伯特对数学和统计学天赋异禀,一心想投身财经领域。婚后,他计划攻读财务硕士课程,却因与父亲关系不好,得不到经济支持。南希为支持丈夫梦想,一人身兼三份工作,全力保障罗伯特专心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罗伯特毕业后顺利进入一家财经机构,5年后更是加入金融巨头高盛集团 。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大批香港人移民海外,罗伯特却被美国公司调派到香港,负责亚太地区金融业务。此时的他,薪酬丰厚。进入2000年,他在香港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才华与成就吸引了其他大公司的目光,后被美菱公司挖走,担任环球投资部常任董事。除了百万年薪,公司还在阳明山庄为他租下月租超10万的豪宅。而南希,也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日常就是接送孩子、购物、美容。
然而,看似完美的生活下,实则暗流涌动。罗伯特在公司位高权重,工作异常繁忙,无暇顾及家庭。南希和三个孩子常常只能与女佣相伴,这为夫妻关系恶化埋下伏笔。2003年初,非典(SARS)在香港爆发,许多外籍人士撤离,罗伯特让南希带孩子回美国暂避,自己因工作留在香港。出于对南希的不放心,罗伯特在她电脑上安装木马程序,远程监控电邮和操作记录 。
一次通话中,罗伯特察觉南希语气异样,怀疑她出轨。查看木马程序后,发现她频繁通过电邮和电话与名叫迈克尔的男性联系。为查明真相,他聘请美国私家侦探监视南希。一番调查后得知,南希在美国确实有个情夫迈克尔,是安装音响设备时结识的影音设备安装工,二人自此展开秘密婚外情。
这一消息让罗伯特极度失望与心痛,但他没有立即与南希对峙,而是试图挽救婚姻。1983年6月21日,他给南希发了一封情真意切的电邮,诉说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痛苦,希望两人能努力沟通,一起继续走下去。可他的努力并未打动南希,南希依旧与迈克尔密切联系。罗伯特控制不住自己,频繁偷看他们的邮件,那些露骨的内容让他深受打击 。
随着SARS疫情得到控制,8月下旬,南希带着孩子回到香港。罗伯特继续监视妻子电脑记录,发现她搜索药物、诱发心脏病死亡等关键词,还收藏了抗抑郁药和安眠药。这让罗伯特十分困惑,再次联系私家侦探。侦探提醒他,南希的行为可能意味着要对他下毒。罗伯特回想起此前喝的威士忌味道异常,喝完后困倦、神志不清。侦探建议他化验酒瓶和威士忌,可罗伯特坚信南希即便有外遇也不会害他,没有采纳建议 。
南希回港一个月后,罗伯特发现她注册新手机号,继续与美国情夫保持联系,一个月通话超40次,每次超一小时。罗伯特原本以为南希回港后会断绝关系,现实却让他彻底绝望,对妻子的信任荡然无存。他决定委托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因工作忙难以照顾孩子,协议中提出离婚后孩子由南希照顾,自己保留周末探望权,还打算另寻住处。
2003年11月2日,罗伯特准备向南希提出离婚并递上协议书。然而,就在这一天,他神秘失踪了。4天后,即11月6日,南希在父亲陪同下到香港警署报案,称11月2日与丈夫争吵,被丈夫殴打后,丈夫愤然离家失踪。同日,罗伯特同事也向警方报案,称他正处理重要生意,突然失踪,担心遭遇绑架。案件从失踪案升级为可能涉及绑架的重大案件。
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当晚10点到罗伯特家中。南希称在主人房被丈夫殴打,警方要求查看。进入房间,只见一片凌乱,衣服散落一地。南希解释是2日争吵所致,但警方察觉现场混乱得有些刻意,毛巾连标签都没撕,南希表情也异常紧张。南希称4天前被打,可房间至今凌乱。警方暗中询问女佣,得知南希从11月2日起就禁止打扫主人房。结合南希的表现,警方开始怀疑她与罗伯特失踪有关 。
警方查看阳明山庄监控录像,发现自10月31日晚罗伯特回家后,再未出现在录像中。推测罗伯特要么还在山庄内,要么被装在大型物品中运出小区。询问物业管理人员,得知11月5日下午,三名工人在南希指示下搬运家具到地下储物室,其中有卷异常沉重且带咸鱼味的大地毯。警方立刻前往储物室,一开门,浓烈臭味扑面而来,臭味正是来自那卷地毯,表面还有血渍渗出。警员们展开地毯,一具尸体赫然出现,迅速送往停尸间尸检。
死者被塑料袋、胶带包裹,用地毯卷起,还用麻绳捆绑。头部有5处被重物袭击的裂痕,身体其他部位无伤痕。法医在死者体内检测出5种药物。次日早上,罗伯特公司亚太区副主席黄某到殓房确认,死者正是罗伯特。警方随即正式逮捕南希,指控她谋杀罪名。
案发两年后的2005年5月,案件在高等法院开庭。南希承认2003年11月2日晚杀害丈夫,但否认谋杀,称是正当防卫误杀。控方律师指出,死者头部右侧5处裂痕,是被硬物击打所致,现场发现沾血且破碎成3块的金属雕像,被认定为凶器。法医作证称,通常头部受攻击,人会用手抵挡,可罗伯特双手无抵挡痕迹,且体内检测出4种镇静剂和1种抗抑郁药,被袭击时可能昏迷、神志不清,无法有效还击。警方还指出,这些药物是南希案发前几天,以与丈夫关系不合导致精神困扰为由,从医生处获取的 。
控方传唤关键证人——罗伯特的邻居安德鲁。安德鲁回忆,11月2日下午,他带7岁女儿回家,南希热情邀请他们上车、到家里做客。在客厅与罗伯特聊天后准备离开时,南希小女儿递来粉红色奶昔,他和罗伯特各一杯。奶昔味道很浓,他询问材料,南希说是秘密配方。安德鲁妻子也作证,称安德鲁回家后昏睡,醒来后神志恍惚吃了3盒雪糕,又陷入沉睡,怎么都叫不醒,第二天醒来对前一晚事记忆模糊 。
控方认为这是预谋杀人案。资料显示,罗伯特律师曾误将协助离婚的律师名单发给南希,当天南希就去取了药。控方推测,南希知道罗伯特要离婚且不再信任她,便借邻居让丈夫放下戒心,喝下含药奶昔,待其失去意识后杀害,目的是和情夫双宿双飞。
但南希在法庭上给出截然不同的说法。她称多年来遭受丈夫虐待,罗伯特在美国读书时沉迷毒品,来香港后酗酒解压,喝醉就对她拳脚相加,还实施性暴力。看似幸福阔太的她,实则生活在地狱。案发当天,上午全家外出,下午回家她准备草莓奶昔,丈夫喝了后提出离婚,指责她不适合照顾孩子,还手持棒球棍威胁。她害怕之下,随手拿起金属雕像自卫,两人扭打过程中,她击中丈夫头部,丈夫大叫咒骂,两人激烈打斗,丈夫甚至威胁要杀了她,她出于自卫多次击打丈夫头部,直至对方没了反应 。
控辩双方各执一词。控方拿出物证削弱南希可信度。按南希说法,她持金属雕像与拿棒球棍的丈夫搏斗,可警方在棒球棍上未检测到金属物质,也无死者DNA。丈夫死后,南希向朋友撒谎称丈夫殴打她后离家出走,试图掩盖罪行。杀人第二天,她去看西医,表现出动作缓慢、哀伤神情,称被丈夫毒打伤势严重,可检查后发现伤势轻微,有夸大嫌疑。南希还称对杀人后事全无记忆,半年后才想起丈夫死亡,控方认为这是编造借口。南希提供的精神科报告显示她有抑郁症、失忆症和梦游症,经专家检测,她根本没有精神问题 。
经过3个月审理,陪审团裁定南希谋杀罪名成立,判处终身监禁。南希不服上诉,提出13项上诉理由,均被驳回。重审法官认为证据确凿,南希证词矛盾不可信。南希上诉至终审法院,这次上诉被受理。终审法官认为原审中私家侦探提供的证词属于传闻证供,不一定真实,可能误导陪审团,于是撤销南希谋杀罪名,将案件发回高等法院重审 。
2010年11月,耗时7年的奶昔谋杀案再次在高等法院开庭。应辩方要求,陪审团从7人增至9人,控辩双方都邀请英国资深大律师辩护。南希依旧否认谋杀,只承认误杀。初审时控方认为谋杀动机是南希与情夫的关系,重审时又揭露另一可能动机——保险理赔金和遗嘱。罗伯特生前有5份人寿保险,保额5000万,受益人均是南希,1998年在美国立下遗嘱,所有遗产留给南希,但离婚后南希将失去这些。控方认为南希因知晓丈夫要离婚,为财产痛下杀手 。
重审中,控方传唤死者生前好友兼同事大卫作证。大卫透露,罗伯特发现妻子与情夫长途电话后决定离婚,愿给南希一半财产,只为定期见孩子,且仍认为南希是好母亲。大卫还表示,案发当天他是最后与罗伯特通话的人,当时罗伯特说话含糊、反应迟钝。
法庭上,南希情绪激动,哭诉自己遭受性暴力,感觉像妓女,不是妻子和母亲,绝望中想过自杀,上网搜索心脏病和安眠药信息是想结束自己生命,觉得孩子更容易接受母亲因心脏病死亡而非自杀。她承认在美国有情夫,称自己虽有钱、有看似完美婚姻,但不幸福,丈夫追求名利忽视家庭,让她孤独才发生婚外情。南希对案发当天经过仍坚持初审说法 。
辩方请来心理学专家为南希辩护,称她可能患有受虐妻子综合症,这类女性即便遭受丈夫暴力,仍坚信丈夫内心善良,通常不向外人透露受虐事实,担心陷入更大危机,且约25%的患者在杀害丈夫后会失去记忆。控方律师反击,指出案发当天南希特意给一名女佣放假,罗伯特喝下奶昔后,又让另一名女佣带孩子出去玩,作为阔太太,她经营摄影业务、参加社交和子女学校活动、与情夫保持联系,这些行为不符合精神疾病患者模式,认定这就是一起简单直接的谋杀案,南希为逃脱罪责撒谎 。
经过一个多月审理,9名陪审员再次一致裁定南希谋杀罪名成立,法院再次判处她终身监禁。虽然不能完全排除罗伯特曾对妻子施暴可能,但罗伯特曾立下遗嘱将超1亿元遗产留给南希,足见南希在他心中的位置。而南希因定罪,丧失了继承这笔遗产的资格。这场案件背后,南希的作案动机究竟是为遗产,还是因家暴自卫杀人,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