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击疟疾的征程中，创新的合作伙伴关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全球范围内的紧密协作与国家间的携手共进，确保了新型蚊帐能够迅速被送达到最需要的地方。从传统的药浸蚊帐到双活性成分蚊帐的显著升级，再到市场和融资机制的积极策略，这些创新举措不仅为非洲数百万人民提供了更加坚固的防护屏障，也为全球疟疾防治工作树立了新的里程碑。
气候变化、冲突、抗药性和杀虫剂耐药性等问题带来的全球健康指标的快速恶化，有可能逆转抗击蚊媒疾病（疟疾）所取得的进展。作为最古老和最致命的传染病之一，疟疾在2022年夺去了全球60.8万人的生命，其中大多数是5岁以下的儿童。如果我们无法应对新出现的挑战，我们将失去在未来几年挽救生命的关键机遇。
要战胜这些挑战，就必须采取多元的协调方案和应对措施，并迅速扩大最有效的抗疟工具的覆盖面。尽管疟疾防治的创新渠道已经相当完善，然而，针对药物和杀虫剂抗性问题的新开发产品，通常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到达那些迫切需要它们的地区。
本文探讨了全球和国家间卫生合作如何加速获得亟需的新型蚊帐。从中的启示将为加快未来创新的普及、建造有韧性的卫生系统以及实现全面健康的目标提供有力指导。
缓慢、有序地扩大规模
药浸蚊帐是控制疟疾的基石。蚊帐的广泛应用对全球疟疾发病率的大幅下降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药浸蚊帐的杀虫剂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拟除虫菊酯。在过去二十年里，蚊子——尤其是非洲地区的蚊子——对拟除虫菊酯产生了越来越强的抗药性，从而降低了蚊帐在这些区域中的作用。鉴于此，我们迫切需要创新出更高效的蚊帐，以增强其在拟除虫菊酯抗性区域的效能。
■ 尼日利亚是世界上疟疾负担最重的国家，但在2021年，只有一半的人口获得了蚊帐。图源：Map: CFR/Allison Krugman Sourc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创新的初步成果是结合了拟除虫菊酯及胡椒基丁醚（PBO）的蚊帐。胡椒基丁醚增加了拟除虫菊酯的效力，甚至可以对付有抗药性的蚊子。虽然最初的研究显示效果良好，但全球的应对措施缺乏紧迫性，推广速度缓慢。
2008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将PBO蚊帐列入了其临时推荐名单。然而，直到九年之后，才有足够的证据积累，使得世界卫生组织能够推荐PBO蚊帐作为（超越现有选择的）更佳方案。即便如此，价格和供应能力等市场障碍仍然减缓了这一创新技术的推广速度。
合作伙伴的力量
虽然PBO蚊帐是抗击疟疾的重要补充，但一种新型的双活性成分（dual AI）蚊帐展现出了更大的潜力。这种蚊帐融合了两种不同类别的杀虫剂，即使蚊子对其中一种产生抗药性，第二种杀虫剂也能将其有效杀死。早期数据的积极结果让人们对这种蚊帐能提供更强大的保护寄予厚望。
面对紧迫的形势，全球卫生合作伙伴通力合作，致力于消除障碍，加速蚊帐的普及。这一响应部分来自于国际药品采购机制（Unitaid）和全球基金（Global Fund）之间的独特融资合作，他们利用各自优势和授权的互补，来推动双活性成分蚊帐的广泛采用。自2006年成立以来，Unitaid一直是推动市场塑造性干预的主要资助者，专注于投资疟疾防治工具和服务的创新。作为全球最大的疟疾援助物资支持机构，全球基金致力于确保人们能够获得价格合理且质量可靠的卫生产品。
巴斯夫公司的Interceptor G2作为首个双活性成分蚊帐候选产品，已于2017年获得世界卫生组织预认证。然而，为了证明其效力并推荐其优于现有蚊帐，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支持。为此，Unitaid和全球基金联合启动了6600万美元的新蚊帐项目（NNP），旨在世界卫生组织做出推荐之前，通过平行的市场塑造活动，投入重要资源以积累所需的证据。
NNP项目是一次创新的举措，它对预期风险进行了评估。自2018年起，该项目就开始为必要的研究提供资金，并支持试点采购，以加快非洲疟疾高发国家的疟疾防治工作，提高供应能力，积累本土经验。
该项目的实施得益于多元化的合作伙伴团队，他们以创新的方式合作，共同设计和执行项目活动：创新性病媒控制协会负责项目的设计和管理工作，并与疟疾预防联盟、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国际人口服务组织和PATH（帕斯适宜卫生科技组织）等机构共同协作。同时，伦敦帝国学院疟疾卓越网络和杜兰大学提供了技术和研究支持。
在NNP项目的采购计划内，鉴于巴斯夫产品在初步性能数据上的领先地位，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和MedAccess向其提供了采购量保证，促成了未来四年内与采购量相关的价格下调。全球基金和Unitaid提供的限时共同支付机制，有效地弥合了现有蚊帐与双活性成分蚊帐之间的成本差距。这一机制使得各国能够在现有预算内进行大规模采购。随着项目采购量的增加并达到门槛，价格进一步降低。
美国总统防治疟疾行动计划为该项目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包括提供本土能力建设与资金援助，以加强NNP项目的实施。在NNP项目的支持下，14个非洲国家的国家疟疾防治项目和研究伙伴主导了推广活动和试点研究，从2018年至2022年期间，共分发了超过3700万顶蚊帐。参与该项目的国家包括贝宁、布基纳法索、布隆迪、喀麦隆、刚果民主共和国、加纳、科特迪瓦、利比里亚、马拉维、马里、莫桑比克、尼日尔、尼日利亚和卢旺达。
随着证据收集和世界卫生组织的审查接近完成，全球基金额外拨款5000万美元，用于在过渡期间继续实施共同支付机制，对预算有限的国家项目予以支持，以及解决新型蚊帐融入更广泛疟疾应对中的操作问题。
■ 喀麦隆班格姆，一名妇女站在存放双活性成分药浸蚊帐的仓库里。图源：The Global Fund/Bisong Cletus Tambe
合作伙伴承担的财务风险得到了回报。试验表明，巴斯夫的Interceptor G2蚊帐与其他类型的蚊帐相比，可以减少约45%的疟疾病例。与此同时，世界卫生组织同时更新了病媒控制产品的评估流程，于2023年3月发布了关于使用这种新型蚊帐的推荐指南。据伦敦帝国理工学院随后进行的影响建模估计，2019年至2022年期间部署的蚊帐可避免1300万个疟疾病例和24614例死亡。
更快，更进一步
尽管世界卫生组织在2023年3月发布了推荐指南，而且整个合作伙伴关系也开展了大量工作，但由于资金有限，双活性成分蚊帐的价格仍然是扩大生产规模的制约因素。
全球基金认识到需要在其下一个资助周期（2024年至2026年）中，持续支持全面过渡到双活性成分蚊帐。全球基金利用其新启动的周转基金——由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支持——为两家供应商（巴斯夫和新近获得世界卫生组织预认证的供应商Vestergaard）进一步提供采购量保证。这一措施降低了双活性成分蚊帐的价格，使其与PBO蚊帐的价格持平。
因此，各国可以在现有预算范围内，大规模引入双活性成分蚊帐。在新定价机制下，全球基金资助中对双活性成分蚊帐的需求几乎翻了一番。
短短一年内，众多非洲国家的国家疟疾防治项目便迅速接纳了这项创新技术，并正朝着大规模且可持续地部署双活性成分蚊帐的目标坚定迈进。与PBO蚊帐相比，双活性成分蚊帐的推广速度要快得多——PBO蚊帐从世界卫生组织最初认可到推荐使用，用了14年时间，从推荐使用到全球基金资助的蚊帐中占比达到50%，又用了5年时间。相比之下，双活性成分蚊帐从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名单到被推荐，只用了7年时间，而从推荐到实现资助蚊帐中占比50%，仅用了短短1年。
2023年9月，尼日尔在经历了7月的政变和边境关闭后不久，就在全球基金的新资助周期中率先采购了双活性成分蚊帐。尼日尔正与其他国家一同面对全球性因素的迅速变化，这些因素对疟疾防治构成了严峻挑战——包括国内政治的不稳定、广泛存在的拟除虫菊酯抗性问题，以及作为全球最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前50个国家之一的现实。
2024年3月，尼日尔根据新的全球基金资助，获得了首批双活性成分蚊帐，并完成了清关。这一举措标志着，随着双活性成分蚊帐的大规模推广，各国的国家项目现在能够为那些最易受到疟疾威胁的人群提供前所未有的保护。
未来展望
双活性成分蚊帐的迅速普及对控制疟疾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它为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提供了更强大的保护。为了让这些新工具持续发挥作用，挽救更多生命，我们需要提前采取措施，防止新的抗药性浪潮。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对蚊子进行持续的昆虫学监测，制定有针对性的计划，并且不断投入资源，以推动病媒控制工具的多样化发展。
面对气候变化和蚊子行为的变化，以及冲突和抗性带来的新挑战，创新是应对的关键。值得庆幸的是，未来将有一系列多样化的新工具问世，包括疟疾疫苗、新型药浸蚊帐，以及全新的灭蚊方式，比如空间驱蚊剂。
为了在抗击疟疾的长期斗争中取得胜利，我们需要加快这些创新工具的普及，并结合各地具体情况，制定核心的疟疾防治计划。全球基金的2023-2028战略和下一代市场塑造方法，以及Unitaid的2023-2027战略和在抗疟物资可及性方面的催化投资，都致力于实现这一目标。
■ 2022年4月26日，埃塞俄比亚戈德，一名妇女坐在蚊帐里，在戈德转诊医院接受治疗。
持续的合作伙伴关系至关重要。我们需要多方合作伙伴协调一致，共同制定基于证据的干预措施，并加速这些措施的实施和扩展。合作伙伴们应该继续勇于承担预期风险，以便尽快将能够挽救生命的创新传递给最需要它们的人。
本文译自Think Global Health官网文章，“How Innovative Partnerships Accelerated Access to New Malaria Tools”
作者：
Erin Liepa，全球基金供应运营部战略、程序和创新高级专家
Kate Kolaczinski，全球基金疟疾团队病媒控制高级专家
Kelsey Barrett，联合国援助署疟疾战略技术官员
Ellie Marsh，全球基金供应运营部战略、程序和创新高级经理
Janet Ginnard，联合国援助署战略总监
Hui Yang，全球基金供应业务主管
Scott Filler，医学博士，全球基金疟疾负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