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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将军之女,却只能靠卖豆腐为生。
未婚夫嫌我丢人,要和我退婚。
六年后我权倾朝野,昔日未婚夫跪在我脚下。
「你还记得当年梧桐树下的清哥哥吗?」
我嗤笑,「当然记得,你怎么还没死?」
(一)
刚从市集回来,我便听说何清中了探花的喜讯。
旁的左右邻舍都在恭喜我,可我自个儿知道内心的苦楚,何清他早有意中人。
这门亲事是在我爹还在的时候定下的。
那时骠骑将军府得官家盛宠隆恩,何家不过七品小官,若不是与我家来往颇好,这门亲事怎么也轮不上他们。
可我父亲一去他们就变了嘴脸,要不是顾及颜面,怕早已上门退婚。
四年前我爹和我两个哥哥战死沙场,留下家中孤儿老小。
我祖母哭瞎了眼睛,我娘身子本来就弱,听此噩耗直接撒手人。
何家起初还时不时接济,可后来竟是门也不登了。
还有我那寰未婚夫婿何清,原本我对他还欢喜得很,可是有次我身子不爽利没去市集出摊。
在去药房时偶遇他,他身旁跟着一如花少女。
我看得真切,两人举止亲密,眼中情意浓厚。
我知晓,何清他不喜欢我。
何清文采斐然,因为我是武将家的女儿,他觉得我文墨不通,和他总说不到一处去。
他私底下找我,想让我主动退婚,说我家现在不是骠骑将军还在的时候了,若是我主动退婚,何家还留我家些颜面。
我不应,他便让人放话出去,说我整日抛头露面,当不得何家未来的主母。
但他不知,我靠这豆腐花,养活了一家七口。
我爹心善,家中有五个孤儿,皆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有三个是属下的遗孤,有两个是乞儿。
现在家中无依无靠,总不能看着这些人活活饿死。
我爹总说,「打仗时若将士们吃不饱,哪有力气上战场?」
因此家中除了日常开销花用,父亲的饷银多用来接济将士们了。
家里总过得紧巴巴,后来两位哥哥也派了官,领了些饷银,家中才不至于那么紧迫。
经历这一遭,家中三个顶梁柱皆战死,若我再撑不起来,如何是好?
可我身无长物,又是一届女子,只得做起了卖豆腐的生意,一做就是五年。
(二)
当晚,我在房里坐了一夜,我知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天色微晓,打开门,房门前露出几张小脸。
「吓我一跳,你们几个怎的回事?诚儿,康儿,宁儿,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去念书?还有你们两个,起这么早作甚?仔细个子长不高。」
诚儿和宁儿担忧地看着我,「长姐,我们都听说了,何清中了探花。」
自从家中巨变,这几个小娃娃似乎也在一夜间长大了。
昨日我回来得晚,他们看我疲惫便没来打扰,今早上就忍不住了,我晓得他们担心我。
「他中他的探花,干我们什么事?他中了探花你们就不念书了?我就不卖豆腐了?」
我作出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
「可是……」
「别可是了,诚儿,领弟弟们去学堂,磬儿,婉儿,你们去睡觉。」
收拾了一番,我一个人去了何府,与其等他们来退婚,还不如我自己上门去,面上也好看些。
何府的人都认识我,瞧见我来都一副惊讶的表情,但眼底的鄙夷我也看得明白。
就在我路过荷花池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白姐姐吗?今儿怎的有空到府上来?」
眼前的少女一副瓜子脸,身穿一袭水红苏锦纱裙,头戴金步摇,身上的穿戴是我卖好几月豆腐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
她正是何家表小姐林芙,也是何清心悦之人。
我看着自己一身粗布麻衣,只沾得上干净二字,自嘲地笑了笑。
「林妹妹」
林芙向来看我不顺眼,认为是我抢了她的何家主母的位子。
可她也不想想,若是从前便罢了,可何清中了探花郎以后,宫中便传来公主有意择婿的消息。
林家不过商贾出身,何家肯定不会将这等事告知,而我也是因为父亲生前有些旧友才得了这门消息。
我且看看,过几天,林芙可还笑得出来?
「我还有事,就不陪妹妹了,先走一步。」
看着向来慈眉善目的何家主母张氏,我递上亲书,干脆利落地说明来意。
张氏起先还一副可惜的模样,但是我分明看见她眼中的喜色。
「荀儿你是个识大体的,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若有事尽管来说,若何家能帮的义不容辞。」
拿回我爹给我定亲时送出去的那块玉诀,我匆匆往外走。
谁知正好遇到刚赴宴回来的何清。
「阿荀,你……」
「何公子」
我头也不回地回了家,只是眼眶有些红。
明明秋意凉爽,微风徐徐。
(三)
日子总要过下去,我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
眼泪在我爹娘和哥哥去的时候已经流干了。
家中还有那么几个娃娃嗷嗷待哺,祖母也还得靠我撑着,就算有眼泪也得合着苦水咽下去。
四年的劳作让我的手变粗了不少,看着那些欢喜耍闹的女郎,我心底是羡慕的。
从前爹娘在的时候,我也是个娇养的女郎,但现在我不敢停下来,我心中憋着一口气。
退亲那天张氏给了我一千两纹银,我没有拒绝。
我倒想风光一把,狠狠把银票砸在何府脸上,不去看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嘴脸。
但自己当了家才知道世道不易,都要饿死了还要清高作甚?
今日街上行人有些少,往日申时就能卖完的豆腐,到了酉时还剩些许。
就在我准备关门时,一男子匆匆来到摊前。
一道矜贵的男音响起,「小娘子,我要十文钱的豆腐。」
我没多想,准备给他包起来,就在我转身时,这男子捂住我的嘴,搂着我闪进屋子里,门也被他关上了。
我很害怕,以为是遇了劫匪,正准备呼叫。
男子低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时门外传来一群人的声音,像是羽甲的碰撞声,听声儿我就知道是京中的羽林卫。
「快追,别让他跑了。」
我才知道,眼前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子竟是逃犯。
这就是我和霍璟的相遇。
后来我把他带回了家,我听说过霍璟的名号,但是没见过他,因此我并不知道他就是霍璟。
真正让我下决心帮他的是他腰间那块玉珏。
那块玉诀我见过,和我的那块一模一样。
我爹曾说,当年他得到了一块美玉,他让人将美玉打磨成两块玉珏。
其中一块他送给了他的好友,我猜他的好友应是眼前男子家里的长辈。
(四)
回到家我把他安置在哥哥们从前的屋子里,他也识趣,没有出声。
只是看他的模样似乎不认识我,我自然也不会凑上去。
当天夜里,一伙官兵拍了我家大门,我让诚儿领着弟弟妹妹不要出来,我镇定地去开门。
我知道他们是来找屋里那个人的,但是我没有声张。
把这些官差应付走,我连忙去看他,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
「来日必报救命之恩。」
短暂的相逢仿佛一场梦。
日子还要继续,次日我便继续做了豆腐去卖。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何清尚公主的消息。
那一日我去爹娘坟前坐了许久。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时,天下大旱,民不聊生,我的豆腐生意也一日比一日差。
可当今圣上不仅不开仓放粮,还偏要搞求生问道这一套,百姓怨声载道,流言四起。
朝堂本就不稳,这时南边传来消息,镇南王反了,我意识到,要变天了。
这几日豆腐生意已经停了,好在之前从何家得了一笔银子,够我们花销好一段时日了。
只是这阵子局势紧张,每日都有官兵来回巡逻,为了学子安全着想,学堂那边也停了课。
又过几日,城内多了不少流民,女子孤身一人出去不安全。
为了壮胆,我换上哥哥少年时的衣衫,作男子打扮,想法子买了好些粮食存放家中。
可是我没想到,那些流民胆子竟然这么大,我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馅,他们发现了我是女儿身。
我被三个流民拖到一处破屋里,我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肮脏的手在我身体上流连。
我无力哭喊,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就在我想咬舌自尽时,我想起家中七旬的祖母和几个瘦小的娃娃,终是没能狠的下心。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一滴清泪从我眼角滑落。
这时那些流民突然没了动静,我睁开眼一看,一张坚毅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五)
没想到是他救了我,这时我也知晓了他的名字。
霍璟。
他没问我为何到这里来,我也就没说。
看着走在前面的霍璟,我没问他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霍璟身材高大,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这种气势我从小到大没少见。
这人应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京城有名号的兵将我基本都见过,但是这人我没有半点印象,想来是外来人。
回到家几个娃娃都担忧地迎了出来,这事我没告诉祖母,说得多了不过凭添担忧罢了。
看着跟我回来的霍璟,他们有些警惕。
最近我常告诫他们,不要随意搭理陌生人,我不在家他们要好好躲着。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霍璟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这里不太安全。」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人担忧的竟然是这个。
「我知道,可是我……」
我话没说完,他却仿佛知道我的顾虑。
「我在颍州有处宅院,附近住的都是兵眷,三百两。」
这人外表看着刚肃坚毅,没想到却是个细心的,只是颍州……,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了。
看来对宝座有意的不只镇南王。
想到京中的变化,以及座上只顾寻仙问道的那位。
父亲在时曾说,「天下军权,若说实力最强的,当属镇南军,可若说最得民心的仁义之师,当属漠北军。」
虽然父亲没说到最后,但我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漠北军实力不容小觑。
这人又说在颍州,那他应是漠北军的人。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告诉,似乎笃定我不会说出去,毕竟现在揭发出来可是大功一件。
这人似乎有意帮我,看来上次他走时留下的字条所言非虚。
「那就叨扰郎君了。」
就这样,我将宅院便宜卖了,带着祖母和几个娃娃一路跋山涉水到了颍州。
祖母问起我只说颍州的风水好些,人更加自在快活。
祖母活得通透,闻言只在临别前带着我们去爹娘和哥哥们生前的屋子磕了几个头便离了京。
出了城门我回头看了一眼,此番一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六)
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颍州。
霍璟在出了京之后便消失了,只不过留了两个兵卒一路护送我们。
踏上颍州的地界,明显感觉这里和京中不一样。
这里没有太多奢靡攀比之风,军民关系融洽,不像京城,
我想我会喜欢上这里。
到了这里我们住进了霍璟卖给我我们的那所宅院,占地一顷多,可是修建处处雅致,和颍州别的建筑有些不同,更像京城的风格。
三百两买下来确实是我们占大便宜了,我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有机会再补些给霍璟。
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霍璟留给未来夫人的,我问他那为什么会卖给我,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我明了,原来姻缘早已注定。
到了颍州后我继续做起了卖豆腐的生意,诚儿他们仍旧送去学堂,箐儿和婉儿则在家陪着祖母。
期间霍璟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月过去,京中传来官家驾崩的消息,太子继位。
可我记得,太子今年不过十岁之龄,想到从前听到了宰相势大,平康王野心勃勃的传言,想来京中也不太平。
这时,镇南王的大军已经渡过黄水,直逼京城。
京中那些人却还在争权夺利,大虞皇室危在旦夕。
不过这些我就听了一耳朵罢了,我不过是个微末小民,这里离我很遥远,我需要操心的只有我的豆腐生意。
这时京城传下一道旨意,让漠北军去平反,围剿镇南军。
可世人皆知,漠北军多年镇守边关,有了他们,匈奴才不敢南下。
这时若撤军回防,中原危已。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京中的用意,漠北军由唐家世代率领,而这一辈的唐家只有两个嫡出后辈。
一个是四年前在战场上和父亲他们一同战死的唐泊,一个是今年和我年岁一般大的唐黎,而唐黎是个小女郎。
看来京中是想让漠北军和镇南军彼此牵制,唐家会怎么选?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白娘子,给我来半斤豆腐。」
「哎~,客官稍等,马上就……」
说到一半我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正是霍璟。
「你回来啦?」
我不知道,自己眼中藏着怎样的欢喜。
只为了那个翩翩少年郎。
(七)
霍璟的形容有些狼狈,我没有问他去哪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虽然我很好奇。
我给他下了一碗阳春面,他吃得头也不抬,像饿了很久。
「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只有我阿娘在世时给我做过。」
我没接话,我知道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倾听。
可说着说着他说的事越来越机密,我有些紧张,不知他意欲何为?
「我去见了那位,他还什么都不懂,林相老奸巨猾,想让漠北和镇南闹起来。我还去见了镇南王世子,那位有意大位,可心胸不太开阔,恐做不了这天下共主……」
我打断了霍璟的话。
「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你知道当年辽源一战为何会输吗?」
我心中一紧,辽源一战,正是我父亲和哥哥们战死的那场战役,战况惨烈,大虞足足损失了十多万兵马。
「因为那场战役有人把兵图卖给了匈奴,匈奴趁我军大营空虚之际长驱直入,烧掉粮草,然后联合内贼坑杀了大虞将士,那些将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我最好的好兄弟唐泊也没能回来。」
我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想报仇,因为你恨,你也够狠,我说得对吗?风吟楼的白东家?」
风吟楼,三年前异军突起的一股势力,不仅财力丰厚,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幕后东家很神秘,不知男女。
我的眼中爆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我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谁知却瞒不过眼前人。
「一个在武将之家长大的人,即便她不通兵法,不识兵书,也不会什么都不懂,还安安稳稳地卖了四年豆腐却毫无作为。」
我垂下眼皮,敛去眼中的神色,手指微曲,轻点桌面,杀意毕现。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他抹了抹嘴巴,放松了身子惬意地看着我,丝毫不在意我的杀心。
「从你把我带回家的那次,还有我救了你的那次。我确信我没见过你,那你第一次就把我带回家,说明我有利用的价值。还有第二次,明明前几次外出都相安无事的你,为何在我刚刚到达京城时就遇上了流民抢劫,你不觉得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我微微一笑,「你分析地倒也没错,那你肯定也知道了我的筹码,你直接说,你想怎么和我合作?」
只见霍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我有什么好处?」
「手刃仇人,权倾朝野,再加上一个后位,如何?」
我直直地看着他,他漫不经心的神色下掩藏地是志在必得的野心。
「我以为漠北是仁义之师,没想到竟然有你这种异类。」
「你不懂,当你看到北风呼啸,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上战场;当你看到昨天还和你喝酒,今天就身首异处的兄弟,你会怎么选?」
我有些沉默,一直支持我走到现在的,唯有替亲人报仇的信念,我对霍璟也能感同身受。
「我想让这世间太平,社稷安定,大虞境内再无硝烟,而这些,现在庙堂之上的那位做不到,镇南王也做不到。」
「那你凭什么觉得会是你?」
「因为我够强,而且我本姓宇文。」
宇文,乃国姓。
我倏地抬起头,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去揭发你?」
看着他自信霸气的样子我明了,这人既然敢告诉我就有周全一切的底气。
「我答应和你合作,不过后位就算了,我无意于此。」
「为何罢了?若是我偏偏要你来做最尊贵的女人呢?而且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媳妇,你身上的那块玉诀是我们两家当年定下约定的证据。」
我的脸有些烫,避过他炽热的视线。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我爹怎么会给我定下何家?」
「因为当年真正做主定亲的其实是白夫人,白夫人和我母妃是闺中密友。后来我不得已假死,白夫人才歇了这个心思,然后白伯父才给你定下了何清。」
「那为何我从未听我爹娘提起过?」
只见霍璟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可能,因为你太笨了。」
我忍不住咬牙,这人正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八)
我给了霍璟一块玉珏,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那块。
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这么心悦我?这就给我定情信物了?」
我翻了个白眼,「拿着它去聚贤庄,最少可取三十万两白银。」
霍璟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瞬间正经起来,竟然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
「今日之恩,霍璟没齿难忘。」
我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别让我的钱白花就行。」
「需要我立个字据吗?」
「自然,万一将来你耍赖了怎么办?」
被霍璟识破身份以后我也没有再藏着掖着,每天不少人来往于我的豆腐摊前,多是我门下的人。
起初我并没有想过通过卖豆腐来掩盖我做的事,但是有一天我想起爹娘曾经对我们兄妹几个说的话。
爹爹说等将来天下平定了,他就辞官,带着家人归隐乡下,每日卖卖豆腐,得空带着我们兄妹几个上山打打猎,岂不快哉?
可是谁曾想,没等到那天,就已经是天人永隔,我再也听不到父亲唤我「囡囡」,也看不到哥哥们被娘亲教训时欢喜唤我「妹妹」,让我向娘亲求情的模样了。
战火很快烧了起来,先是镇南王的军队直指京都,然后是淮安王,也跟着反了,除了这几方势力,匈奴也跟着蠢蠢欲动。
大虞局势复杂,人心惶惶。
为了安全着想,明面上我花钱买了四个家丁护卫,两个护着家里,两个接送诚儿他们。
又买了几个丫鬟婆子照顾祖母和箐儿他们,然后我的豆腐生意也停了。
这天我刚准备歇息,院子里传来了响动,暗卫来报,说抓到几只大老鼠,听口音像是江南那边的口音。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何时又和江南那边的人扯上了关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我脑海,林芙母家似乎出身江南,是江南那边有名的望族。
我冷笑,既然犯到我头上,那就做好被硌掉牙的准备,我吩咐了一番。
过几日,江南那边传来消息,林家有一笔大生意被死对头抢了,林家元气大伤。
至于林芙,我冷笑一声,让人带了些「老鼠」爪子回去,想必她会喜欢。
(九)
战火已呈燎原之势,颍州不可避免被波及。
许多流民逃至此地,好在守城军给力,颍州并未乱起来。
几个娃娃停了课,每日在院子里疯玩,吵得我头疼。
箐儿和婉儿之前是在家学的,早就闷坏了,现在哥哥们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
看到此情此景,我又想起爹娘还在的时候,若是他们也在就好了。
在漠北军与镇南军的双重夹击下京城守备军不过撑了半个月。
听说那个十岁的小皇帝被幽闭在紫宸宫,想继位总得名正言顺不是。
听到这里我只笑霍璟一肚子坏水,他自己就是皇子,这么做肯定有了打算。
不过虽然京城被攻破,但是我明白,正在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霍璟和镇南王世子谈崩了,他自己也有意大位,两方麾下都是精锐,这仗还有得打,只是苦了百姓。
果然,没过多久,暗卫传来消息,霍璟已经和镇南王撕破脸皮,两方以河中为界,两军对峙。
同时一同来的还有一封霍璟的密信。
「你说他想让我去助他?他可有说给我什么好处?」
「东家,霍将军说天下终归是百姓的天下。」
我又想起父亲说的那句话,加上这段时间来我让暗卫们收集的情报,与镇南军的做法相比,漠北军算得上是仁义之师。
「你告诉霍璟,这事我应下了,随后我就来。」
处理完事务,我去见了祖母,告诉她我的打算。
「阿荀尽管去做便是,家我会看着,诚儿他们都是乖孩子,会明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塌上苍老的祖母,我眼眶有些红,都说这些年是我一直在照顾家里,可是也正是家里还有祖母他们,我才撑得下去。
「阿荀走了,等给爹娘哥哥他们报了仇,阿荀就回来祖母跟前尽孝。」
出了颍州,我快马加鞭赶往河中。
第七天,我见到了霍璟,他脸上多了一条疤,看起来更成熟了。
他看见我眼睛一亮,待左右屏退后,他一把把我揽入怀里。
我一惊,奋力挣扎。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许久。」
不知怎的,听到他声音里的疲惫,我停止了动作。
不过几息时间,他放开了我,把我拉到沙盘前,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眼睛晶亮。
「你看。」
他指着黄水边的豫安城,「三天前将士们打下了这里,未来一年,大军的粮食已无忧矣。」
豫安盛产粮食,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久才拿下的,他脸上的疤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就在这时,一道俏丽的嗓音响起,一个鹅黄色的倩影走了进来。
「璟哥哥,你在吗?」
来人看见我微微一愣,再看见霍璟拉着我的手,脸色瞬间苍白。
霍璟看见来人收起了脸上的笑。
「小黎你来了?这是阿荀,我的好友,你们认识一下。」
我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郎,样貌清秀,性子看起来有些活泼,而且他眼中对霍璟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我点了点头。
「黎妹妹你好,我是白荀。」
(十)
前方战线吃紧,兵马和粮草也是一大问题。
我唤来了竹奕,让他想办法筹集银两以资漠北军。
竹奕原名沈正,他的父亲从前是我爹手底下的副将,我和他也算一起长大,后来他父亲被人诬陷下了大狱,全家满门被抄斩,只余他活了下来。
后来他来到我家,一直跟在我身边,他是风吟楼的二东家,也是我最为信赖的人。
「阿荀,值得吗?万一败了,那便是万劫不复。」
我认真地看着他,「竹奕,我爹的仇不能不报,总要有人结束这乱世,我认为他可以。」
竹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走了,我明白他对我的担忧,也看得清他眼中的情谊,但是我不喜欢他,更不能回应。
漠北军本就骁勇,又有风吟楼在后面撑着,一路打下来,势不可挡。
可我总觉得就算镇南军实力差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被轻易打败。
就在我和霍璟百思不得其解时,北疆传来异动,匈奴大军南下了。
我和霍璟明白,原来镇南王在这里等着我们。
如果不管匈奴,中原危矣,但是若调兵驰援,想要继续对阵镇南军就困难了。
这时,我想起一人,那人曾是我哥哥们的师父—胡统,他奉旨镇守西北,若是肯出兵,匈奴之困可解。
我和霍璟说了我的打算,他先是一喜,然后又愁了起来,只因他和这位胡将军交情不深,控说服不了他出兵。
我吸了一口气,「我去吧!」
霍璟眼中满是感激,「阿荀,谢谢你,日后霍璟定当结草携环。」
就这样,我带来一对轻骑兵往西边去了。
对于这次求援我心底是没有多少把握的,可没想到我刚来,胡老将军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你走吧!若只是来看老头子的,老朽随时欢迎你来,但若是要劝我出兵,女娃子还是回去吧!」
「老将军,不说远的,若是镇南王成了共主,将士们的日子只会更难熬,想必您也听说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兵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再说,我不信您不知道,匈奴南下就是他的手笔,这样连外敌都可以勾结的人,何能当得起这天下共主?」
「你去吧!」
我被轰了出来,可我不认命,我每日到胡府上,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每日跟着老将军。
一次游猎,老将军带着家眷通往。
谁知老将军独骑时遇上吊睛白额猛虎,坐骑受惊,老将军摔下马。
当时为了说服老将军我悄悄跟了去,正好遇见此险。
他人只知我豆腐做的好,却不知我箭术是我爹爹手把手教的,算得上一流。
眼看老将军即将葬身虎掌。
电光火石间我挽起精弓箭,朝猛虎头颅射去,猛虎一声哀嚎应声倒地。
我快步下马来至老将军身旁。
「将军无恙否?」
老将军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很快镇定下来。
「无事,不过你可别想用此事要挟我同你驰援。」
我啼笑皆非,「荀不会以此相胁,将军放心。」
此时护卫也赶至,我松了一口气。
「既然将军无事荀先走一步,明天辰时荀便会离城,望将军珍重。」
这句话即是和老将军告别也是在告诉老将军,明天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老将军考虑。
次日来到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城池,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我身后传来了马踏之声,我身子一僵。,嘴角牵起一个微笑。
霍璟,这事我还是办成了。
(十一)
没了后顾之忧,霍璟便专心和镇南王周璇。
转眼五年过去,镇南军被打得龟缩回南疆。
南疆多蛇虫鼠蚁,外来人轻易进不得,镇南王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过一时半会儿,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他。
几年过去,霍璟愈发沉稳,俨然有了帝王风范。
这些年他身边从未有过别人,他也曾和我诉明心意。
我内心是欢喜的,可大仇未报,我自然不敢论儿女情长。
霍璟也尊重我的意愿,转眼间我都二十多岁了,若是寻常人家,早已成亲生子,但现在局势未定,我不敢安定下来。
这几年也发生了不少事。
唐黎不知怎么的,和竹奕看对了眼,人也不追着霍璟跑了。
我和霍璟做主给他们办了婚事,两人现在十分恩爱美满。
北疆因为有胡老将军镇守,匈奴没打得进来。
可最近那边传来消息,这几日匈奴异常地安静,似乎在准备反攻。想起这几日镇南军异常的举动,一切皆有了答案,他们要反攻了。
经过这几年的军营生活,现在的我也能持刀握剑,上阵杀敌了,而且还在军中建立了不小的威望。
这次大战,我陪着霍璟挂帅。
可谁知,本来胜券在握的战役,我却差点死于镇南军的箭下。
后来才知,营中有奸细,正是唐黎。
我被抓了,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从未爱过竹奕,她对我怀恨在心,早就想对我除之而后快。
就在他们拔刀挥向我时,我想起从前的种种,最后印在心里的,却是霍璟。
我闭上了眼睛,可是半天没有动静,这时屠刀落地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一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儿郎英姿勃向我奔来,正是霍璟。
而唐黎也傻眼了。
我被揽进怀里,我察觉到他在颤抖。
「阿荀,我差点以为失去你了。只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看了看唐黎一眼,「那她呢?」
霍璟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让她自生自灭吧!」
(十二)
我们一路出逃,后面跟着不少镇南军的兵卒。
眼看就要追上,霍璟跳下马来,让我先逃。
「那你呢?我不要自己走。」
他说:「乖,阿荀,你信我,霍璟还等着风光娶你进门,霍璟舍不得死。」
我逃了出来,霍璟却没了踪影。
大战在即,主帅不见踪影,人心有些涣散,我忍着悲痛撑了起来。
杀掉了那些故意煽动人心的兵卒,亲身挂帅上阵。
没有霍璟在,这一仗打得很艰难,对方又是临死反扑,周璇了半个月,城池也没有攻破。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闭上眼就是排兵布阵,军备粮草。
好在竹奕还在,他也知道了唐黎做的事,没说什么,出去了一趟。
竹奕带回来一根簪子,那根簪子我见过,竹奕和唐黎大婚那天他亲手给唐黎戴上的。
就这么僵持了一个月,军中军心已然有些涣散,我愁的没办法,这时霍璟终于回来了。
「阿荀,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我整个人一松,晕了过去,这根弦崩了太久太久。
霍璟回来,士气大振,趁着东风,我们一路打得镇南军溃散,一个月后,天下尽收。
战争结束,百废待兴,霍璟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我把祖母他们接回了老宅,没想到老宅还在,并未在战火下被销毁。
我们又向从前那样。
霍璟见不得我这么清闲,非得拉着我一起处理朝务。
我不耐烦看这些,故意逗他。
「听说当了皇上要设三宫六院的,你看看你喜欢哪家的小姐,我给你迎进门来。」
他看着我笑,表情有些无奈,「这么说来,倒是有一家的女郎我喜欢得紧,心悦许久了。」
我小脸一垮,凶巴巴地看着他,「哪家的?说来我听听。」
「梧桐巷一十九号。」
「哦!原来是梧桐巷一十九号的女郎,我这就给你娶......」
说到一半,我觉着不对,反应过来。
「梧桐巷一十九号,那不是我家么?」
「正是,阿荀,可愿嫁给我?」
霍璟眼神温柔,简直能溺死人。
我嘴边绽放出一抹笑容,「自然是愿的。」
(十三)
霍璟,不,现在已经改回宇文璟了,他说到做到,不顾天下人的看法,风风光光地迎娶了我。
他曾说许我一个后位,他做到了。
竹奕在宇文璟登基之后就向我辞行了,他说他到处去看看,我应了,只叮嘱他多加保重。
大婚后第二年,我怀孕了,不知为何,我特别想吃宫外的臭豆腐。
可太医说孕妇不能多吃那个,宇文璟管我管的紧。
于是我偷偷溜出了宫。
没想到就在我卖到臭豆腐时,会遇到何清。
当初大军破城时,皇宫的人早就散了干净,何清尚了公主,因为没参与争夺皇位,倒是没有收到多少牵连。
不过宇文璟见不得这些皇亲国戚尸餐素位,贬的贬,罚的罚,公主府早就没了以前的荣光。
他看见我,眼睛一亮,温柔唤道:「阿荀,你怎的在这里?」
我自然是认识他的,可我不想和他纠缠。
「你哪位?」
他脸色有些发青,「阿荀,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从前那是我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其实我一直忘不了你,我......」
「打住打住,再说下去,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何清,给你脸你就好好揣着,被来招惹我,不然,你应该还记得林芙的下场。」
我说的是林芙,林芙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三番两次来招惹我,后来竟然还想给我下毒,被我直接丢到了塞外去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搭上我的腰肢,吓了我一哆嗦,正准备踢上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吃饱了就回去吧!」
完蛋,没想到宇文璟竟然亲自来抓我回去,我怂了。
「哦!」
何清见到来人,脸色苍白,连忙跪了下去。
「臣,见过皇上。」
宇文璟夹杂着寒意的嗓音响起,「错了,以后记得自称草民。」
何清脸色苍白,瘫软在地,宇文璟摘了他的官帽,对于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惩罚了。
隔年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宇文璟深情的握着我的手,眼睛泛红。
「阿荀,谢谢你,让我有了家。」
我笑得眉眼弯弯,「阿璟,幸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