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然在下，厚厚的雪层将整条街静静覆盖，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意，天幕低垂。
我站在门口，看着大姑姐柳芳驾驶那辆塞得满满的车缓缓驶离，车辙印逐渐被风雪掩盖，发动机的轰鸣声渐行渐远。
婆婆站在我旁边，裹着一条旧围巾，手里攥着一袋冻得硬邦邦的饺子，脸上依旧挂着不舍的疲惫。
我盯着她的侧脸，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脱口而出：“姐，你是不是忘记带走一个人？”我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讥讽和无奈。
婆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我，眉头紧皱，眼神复杂。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是将手里的饺子递给我。
我没接，反而冷冷地盯着她：“您一直这么偏心，干脆跟着您最疼的女儿一起走吧，我可伺候不了您了。”
我这话一出，婆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柳芳是婆婆的掌上明珠，比我丈夫大三岁，从小聪明伶俐，是村里人人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听丈夫讲，小时候家里穷，婆婆把仅有的棉袄拆了，缝成小棉裤给柳芳穿，而我丈夫呢，却只能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瑟瑟发抖。或许从那时起，婆婆对柳芳的偏爱就已经埋下了根。
柳芳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后来考上了城里的大学，毕业后嫁了个家境不错的男人。可惜好景不长，这段婚姻不到三年就结束了。
离婚之后，她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婆婆心疼得不得了，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她身上。自从我嫁进这个家后，就清晰地感受到婆婆对柳芳的偏爱，而我这个儿媳妇，则像一个多余的外人。
记得婚后第一年春节，我和丈夫带着礼物回婆婆家过年。为了讨婆婆欢心，我忙活了一下午，炖了她最喜欢的猪蹄汤，还特意买了她爱喝的茶叶。
进门时，我满心欢喜地端着那锅热腾腾的汤，心想着婆婆一定会高兴。可刚一进门，柳芳就带着儿子回来了。
婆婆看见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哎呀，柳芳，你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回来？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忙不迭地跑进厨房张罗，而我端着那锅汤，站在一旁像个多余人。
整顿饭下来，婆婆连看都没看我的汤一眼，反而一直围着柳芳转，给她夹菜，问她工作累不累，孩子学习怎么样，家里还缺什么。
那天，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丈夫看出了我的不高兴，悄悄拉了拉我的手，小声劝我：“别计较，我妈就这脾气。”我深吸一口气，把委屈咽了下去，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婆婆对我的冷淡让我彻底心寒。饭桌上，她总是围着柳芳和她儿子转，而我和丈夫似乎成了附属品。那年春节回家的路上，我默默流了一路眼泪。
之后的几年，婆婆的偏心越来越明显。女儿小沫出生时，我心想着婆婆应该会对这个孙女有所改观，可事实却让我大失所望。
小沫满月酒那天，柳芳又带着儿子回来了，婆婆的态度立刻变了样，忙前忙后地张罗着柳芳母子，连小沫哭了都没过来看一眼。
我试探地对婆婆说：“妈，您抱抱小沫吧。”
婆婆摆摆手，说：“我这胳膊老毛病，抱不动。”可几分钟后，她就抱起了柳芳的儿子，逗得他哈哈大笑。
我忍不住问丈夫：“你妈是不是不喜欢咱们家小沫？”丈夫叹了口气：“别多想，我妈就是更疼我姐。”我苦笑了一声：“这哪里是更疼？这分明是只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婆婆对柳芳的关心无微不至，而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她的认可。丈夫总是劝我：“你要学会看开点，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可我真的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直到最近，婆婆的一些行为让我彻底失去了耐心。柳芳再次带着儿子回来，饭桌上，她试探着对婆婆说：“妈，我最近工作不太顺心，想换个城市发展一段时间。孩子还小，我实在忙不过来，要不您帮我带一段时间吧？”
婆婆听了，低头沉默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柳芳，我老了，带不动孩子了。而且，你不能总把孩子扔给我。你得学会自己承担。”
柳芳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婆婆会拒绝，脸上满是不悦：“妈，我可是您的亲女儿，您就不能帮帮我吗？”
婆婆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而是你不能总靠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笑。这么多年，婆婆对柳芳百依百顺，现在竟然也有拒绝的时候。
我忍不住开口：“既然您觉得累了，那干脆跟着您最疼的女儿一起走吧。我是伺候不了您了。”
听到这话，脸色骤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冷笑：“您偏心了这么多年，我伺候您是出于礼貌，但我不是免费的保姆。既然您心里只有柳芳，那就让她来照顾您吧。”
丈夫听到我的话，立刻反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她毕竟是长辈！”
我毫不退让：“你妈是长辈没错，可我不是欠你们家的。我也是父母养大的女儿，凭什么要在你们家当牛做马？要么你妈跟你姐走，要么我们离婚，我不伺候了！”这话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
婆婆一脸惊慌：“离什么婚？你这媳妇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我冷笑：“良心？您偏心的时候，怎么不讲良心？我嫁进这个家不是为了当保姆的。您要是不愿意走，那就让您儿子伺候您吧，我是伺候不了了。”
丈夫急了，连声道歉想让我冷静，可我心意已决：“你们一家人谁愿意伺候谁去，我是不会再继续当免费的保姆了。要么你们解决问题，要么我们就离婚。”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留下婆家人慌乱不已。
从那天起，我终于明白，女人不该为了所谓的“孝顺”委屈自己。如果一段婚姻让你失去了尊严，那就果断放手。生活是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你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