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幸福着迷,还是迷惘逃离:《沙之书》,一本奇妙无比的好书!

祺祥阅览生活 2025-02-01 21:40:41

(诸位朋友,阅读本文需要一定的耐心,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担心有的朋友可能看不懂本文,但愿我的担心属于多余,谢谢!)

一、《沙之书》作者简介:

博尔赫斯(1899—1986),阿根廷诗人、享有世界声誉的二十世纪短篇小说大师。生于一个有英国血统的医生家庭。童年受英国家庭教师教育,读了大量欧美文学名著。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和家人移居欧洲,就读于剑桥大学。

年轻时的博尔赫斯

1921年他回到阿根廷,在图书馆工作,同时进行文学创作。1941年出版短篇小说集《交叉小径的花园》,以其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获得世界声誉。曾任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

短篇小说《沙之书》被公认为博尔赫斯第二次小说写作高峰期的顶尖之作,博尔赫斯本人对它的肯定程度甚至超过了他20世纪40年代第一次小说写作高峰期间的小说《南方》、《小径分岔的花园》等脍炙人口的杰作。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山东省作协主席张炜(1956年11月出生,发表作品一千余万字,被译成英、法、德、日、韩、瑞典等多种文字,获奖七十余项,代表作《你在高原》2011年获中国当代最高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在《域外作家小记》一书中这样评价博尔赫斯:

“这是教导小说家的人,而不能用来指导诗人。他是一本大书,但不是一个足踏大地的行吟者。他热衷于迷宫,在穿行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他是依靠读书、修养和知识获得成功的一个范例。他总是出色地操作,并在其间掩藏了小小的激动。

……他的作品让人想起庄重的深棕色,甚至是稍有恐惧感的黑色。一种檀香木的气味从中散发出来,使人在迷茫中滋生奇特的尊重,小心翼翼地走入其间。

读他的作品很磨性子,很累。娱悦只在长长的苦涩之后,像饮一种老茶。”

二、短篇小说《沙之书》主要内容:

《沙之书》是原文只有一千多个西班牙语单词的短篇小说。

英国美女

英国美女

整个故事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主人公“我”住在阿根廷贝尔格拉诺街一幢房子的五楼,一天傍晚,一个陌生的外国人敲门来访,这个陌生人身材高大,但面目模糊不清。他整洁的外表中透出了一股寒酸。

这个陌生人向我推销一本奇怪的书,这本书书脊上印着“圣书”二字,书名叫《沙之书》。陌生人给这本书出了很高的价格,“我”出不起这笔钱,经过讨价还价,最后我用刚领到的一笔退休金和一本祖传的珍稀版的《圣经》向这个陌生人换取到了这本名为《沙之书》的奇怪的书。

阿根廷女生

这本书页码无穷无尽,初读令“我”感到幸福和着迷,也让“我”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我”想放一把火,把《沙之书》烧掉,但又担心这本有无限页码的书一旦烧起来就会没完没了、无休无止,担心因烧书而产生的烟雾灰尘,把整个地球变得乌烟瘴气。

最后,“我”放弃了这本无始无终的奇书,并偷偷地把它藏在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阴暗地下室一个书架的角落里。

这样处理后,“我”心里才稍稍感到踏实一点。

但是,从此以后 ,“我”连那个图书馆所在的街道都不敢也不想去了。

三、欣赏与点评:

在《沙之书》中,博尔赫斯描绘了一本无限之书的概念,这本书像沙子一样无始无终,页与页之间总还有其他的页,无穷无尽。

这本书仿佛无穷无尽,像沙漠一样广阔无垠。很多人认为它象征着人的欲望。初次拥有时,确实会感到无比幸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幸福感逐渐被恐惧所取代,害怕它是假的,害怕它被偷走,甚至害怕它成为自己烦恼的根源。最终,这种恐惧让主人公想要摆脱这本书。

然而,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这本书。沙之书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当我们试图穷尽这一切时,只会感到无力和无奈。为了避免这种悲哀,主人公最终选择将书放在图书馆中。

小说中的虚构的“沙之书”——“圣书”,象征着无限和永恒,揭示了人类面对无限时的无所适从和真实困境。小说中陌生人讲了一句话——“如果空间是无限的,我们就处在空间的任何一点。如果时间是无限的,我们就处在时间的任何一点。”可以当作解开此书密码的钥匙。

总之,《沙之书》通过对于无限和永恒的描绘,引发了人们对于生命、存在、认知和意义的思考。它让人们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但也提醒人们要保持探索和思考的勇气。

附 短篇小说《沙之书》原文:

沙之书 (阿根廷)博尔赫斯

……你的沙制的绳索……

——乔治·赫伯特(1593—1633,英国玄学诗人、牧师。“沙制的绳索”是指靠不住的东西。笔者注,后同)

阿根廷美女

线是由一系列的点组成的;无数的线组成了面;无数的面形成体积;庞大的体积则包括无数体积……不,这些几何学概念绝对不是开始我的故事的最好方式。如今人们讲虚构的故事时总是声明它千真万确,不过我的故事一点不假。

阿根廷女子

阿根廷美女

我单身住在贝尔格拉诺街一幢房子的五楼。几个月前的一天傍晚,我听到门上有剥啄声。我开了门,进来的是个陌生人。他身材很高,面目模糊不清。也许是我近视,看得不清楚。他的外表整洁,但透出一股寒酸。他一身灰色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个灰色的小箱子。乍一见面,我就觉得他是外国人。开头我认为他上了年纪,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只是他那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地处欧洲西北部)人似的稀疏的、几乎泛白的金黄色头发给了我错误的印象。我们谈话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从谈话中我知道他是奥克尼群岛(在英国苏格兰北面)人。

我请他坐下。那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他散发着悲哀的气息,就像我现在一样。

“我卖《圣经》,”他对我说。

我不无卖弄地回说:

“这间屋子里有好几部英文的《圣经》,包括最早的约翰·威克里夫(1324—1384,英国宗教改革家)版。我还有西普里亚诺·德巴莱拉的西班牙文版,路德的德文版,从文学角度来说,是最差的,还有武加大拉丁文版。你瞧,我这里不缺《圣经》。”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搭腔说:

“我不光卖《圣经》。我可以给你看看另一部圣书,你或许会感兴趣。我是在比卡内尔(印度西北部)一带弄到的。”

他打开手提箱,把书放在桌上。那是一本八开大小、布面精装的书。显然已有多人翻阅过。我拿起来看看,异乎寻常的重量使我吃惊。书脊上面印的是“圣书”,下面是“孟买”。

“看来是十九世纪的书,”我说。

“不知道。我始终不清楚,”他回答说。

我信手翻开。里面的文字是我不认识的。书页磨损得很旧,印刷粗糙,像《圣经》一样,每页两栏。版面分段,排得很挤。每页上角有阿拉伯数字。页码的排列引起了我注意,比如说,逢双的一页印的是40.514,接下去却是999。我翻过那一页,背面的页码有八位数。像字典一样,还有插画:一个钢笔绘制的铁锚,笔法笨拙,仿佛小孩画的。

那时候,陌生人对我说:

“仔细瞧瞧。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声调很平和,但话说得很绝。

我记住地方,合上书。随即又打开。尽管一页页地翻阅,铁锚图案却再也找不到了。我为了掩饰惶惑,问道:

“是不是《圣经》的某种印度斯坦文字的版本?”

“不是的,”他答道。

然后,他像是向我透露一个秘密似的压低声音说:

“我是在平原上一个村子里用几个卢比和一部《圣经》换来的。书的主人不识字。我想他把圣书当作护身符。他属于最下层的种姓,谁踩着他的影子都认为是晦气。他告诉我,他那本书叫‘沙之书’,因为那本书像沙一样,无始无终。”

他让我找找第一页。

我把左手按在封面上,大拇指几乎贴着食指去揭书页。白费劲:封面和手之间总是有好几页,仿佛是从书里冒出来的。

“现在再找找最后一页。”

我照样失败。我目瞪口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

“这不可能。”

那个《圣经》推销员还是低声说:

“不可能,但事实如此。这本书的页码是无穷尽的。没有首页,也没有末页。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荒诞的编码办法。也许是想说明一个无穷大的系列允许任何数项的出现。”

随后,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空间是无限的,我们就处在空间的任何一点。如果时间是无限的,我们就处在时间的任何一点。”

他的想法使我心烦。我问他:

“你准是教徒喽?”

“不错,我是长老会派。我问心无愧。我确信我用《圣经》同那个印度人交换他的邪恶的书时绝对没有蒙骗。”

我劝他说没有什么可以责备自己的地方,问他是不是路过这里。他说打算待几天就回国。那时我才知道他是苏格兰奥克尼群岛的人。我说出于对斯蒂文森(英国小说家)和休谟(英国哲学家)的喜爱,我对苏格兰有特殊好感。

“还有罗比·彭斯(英国诗人),”他补充道。

我和他谈话时,继续翻弄那本无限的书。我假装兴趣不大,问他说:

“你打算把这本怪书卖给不列颠博物馆吗?”

“不。我卖给你,”他说着,开了一个高价。

我老实告诉他,我付不起这笔钱。想了几分钟之后,我有了办法。

“我提议交换,”我对他说。“你用几个卢比和一部《圣经》换来这本书,我现在把我刚领到的退休金和花体字的威克里夫版《圣经》和你交换。这部《圣经》是我家祖传。”

“花体字的威克里夫版!”他咕哝说。

我从卧室里取来钱和书。我像藏书家似的恋恋不舍地翻翻书页,欣赏封面。

“好吧,就这么定了,”他对我说。

使我惊奇的是他不讨价还价。后来我才明白,他进我家门的时候就决心把书卖掉。他接过钱,数也不数就收了起来。

我们谈印度、奥克尼群岛和统治过那里的挪威首领。那人离去时已是夜晚。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本想把那本沙之书放在威克里夫版《圣经》留下的空当里,但最终还是把它藏在一套不全的《一千零一夜》后面。

我上了床,但是没有入睡。凌晨三四点,我开了灯,找出那本怪书翻看。其中一页印有一个面具。角上有个数字,现在记不清是多少,反正大到九次幂(九次幂,如果以10为底和基数,那么这个数字为10⁹=100000000,笔者注)。

我从不向任何人出示这件宝贝。随着占有它的幸福感而来的是怕它被偷掉,然后又担心它并不真正无限。我本来生性孤僻,这两层忧虑更使我反常。我有少数几个朋友,现在不往来了。我成了那本书的俘虏,几乎不再上街。我用一面放大镜检查磨损的书脊和封面,排除了伪造的可能性。我发现每隔两千页有一帧小插画。我用一本有字母索引的记事簿把它们临摹下来。簿子不久就用完了。插画没有一张重复。晚上,我多半失眠,偶尔入睡就梦见那本书。

夏季已近尾声,我领悟到那本书是个可怕的怪物。我把自己也设想成一个怪物:睁着铜铃大眼盯着它,伸出带爪的十指拨弄它,但是无济于事。我觉得它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是一件诋毁和败坏现实的下流东西。

我想把它付之一炬,但怕一本无限的书烧起来也无休无止,使整个地球乌烟瘴气。

我想起有人写过这么一句话:隐藏一片树叶的最好的地点是树林。我退休之前在藏书有九十万册的国家图书馆任职,我知道门厅右边有一道弧形的梯级通向地下室,地下室里存放报纸和地图。我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把那本沙之书偷偷地放在一个阴暗的搁架上。我竭力不去记住搁架的哪一层,离门口有多远。

我觉得心里稍稍踏实一点,以后我连图书馆所在的墨西哥街都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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