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从法国留学回国的金融天才沈图南,被民国政府中央财政部任命为中央银行顾问,派到上海整顿国民政府金融秩序。
上海当地金融界财阀,以虞世清为首,极力阻阻挠干扰沈图南在央行的工作。
但是,毕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为了拉拢沈图南,虞世清可是下了血本。他一边邀请沈图南给他控制的商会担任会长,承诺把他名下一个公司赠送给沈图南。而且他控制的影视行业,邀请沈图南的夫人苏辞书出演最近开拍的一个电影女主角。虞世清夫人送了沈图南夫人苏辞书很多化妆品,其中就有一瓶意大利香水、一瓶沐浴露。苏辞书回家以后,当即转送给了沈图南妹妹沈近真。
沈近真是中共地下党员,公开身份是国民政府上海兵工厂高级工程师。她当年和哥哥沈图南一起到法国留学,哥哥沈图南学的是金融专业,她学的是军工专业。按照魏若来的说法就是“都是为国效力,一个是在兵工厂,一个是在金融行业。尽管专业不同,但为国效力的心是相同的,殊途同归。”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的上海,经过淞沪警备司令部三番五次的侦缉,中共上海地下党遭到严重破坏。很多地下党员牺牲,有的被捕。因为地处法租界,这些被捕的地下党员,都被暂时关在法租界巡捕房监牢里。
为了尽快营救出这些被捕的同志,上海地下党负责人徐诺,给中央苏区保卫部汇报情况,希望苏区能够资助一批黄金,使这些地下党员早日被赎出来,以免出现更多同志的牺牲。因为上海警备司令部也在随时关注着这些地下党员的命运。
上海中央银行顾问沈图南的私人助理魏若来的哥哥魏若川受中央苏区保卫部委派,携带着二十根金条,前来和上海地下党接头。
哪曾想,地下党联络员顾伦被捕叛变,供出了和自己一条线上的日新书局负责人李昇达,李昇达经不起侦缉队严刑拷打,很快也叛变了,并且给侦缉队提供了两个很重要的线索:一,魏若川在他住处拿走了几本书,估计这几本书里有一本就是地下党联络情报的密码本。因为李昇达在地下党里只是联络员,并不管收发电报,故此,他并不清楚地下党收发报这些事。二,根据中共地下党以往惯例,第一次接头如果失败,第二次接头,一般会在报纸上发布寻人启事。
经验丰富的侦缉队队长林樵松,马上吩咐警备司令部电讯处用这几本书破译地下党的密码。果然,密码很快被侦缉队破译。
因为魏若川已经牺牲,只能由魏若来替哥哥魏若川和上海地下党接头了。原定接头时间是二十六号下午三点整,在上海中央银行大厅,双方手拿一份前一天的上海申报。接头暗语是:来人问:预测汇率。你问他:黄货绿货?来人回答:黄少绿多。
前来和魏若来接头的是沈近真。但是,经验丰富的沈近真很快就发现,银行大厅里有很多侦缉队特务,就连侦缉队队长林樵松都亲自来了,装扮成清洁工。
沈近真只得放弃接头,反而假装对魏若来不满道:“我哥哥让你担任他的私人助理,是因为信任你。但是我没想到,你在工作时间内偷懒。”
魏若来当然马上也明白了沈近真的用意,两人当即一起上楼,沈近真趁机替兵工厂催讨一笔款项,说近来兵工厂资金紧张,急需这笔钱购买军工原材料。
侦缉队队长林樵松事后打听了一下,沈近真说的这个事还真是有。尽管如此,林樵松仍然觉得沈近真的行为有点可疑。因为,侦缉队围捕魏若川时,沈近真就在现场;共党叛徒顾伦被杀时,林樵松隐隐约约看到了沈近真的身影;现在,侦缉队根据破译的地下党密码,准备抓捕地下党接头人员时,沈近真好巧不巧,又在现场。长期的特工经验告诉林樵松,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由此他断定,沈近真一定有问题。那魏若来是什么人呢?林樵松有点疑惑了。
林樵松决定派人和魏若来接触一下,试探一下。他想来想去,还是认为李昇达比较合适。首先,李昇达原来就是地下党员,熟悉中共地下党的情况,魏若来即使和共产党人有联系,应该也只是一个菜鸟,应该好糊弄。
李昇达受命和魏若来套近乎。他第一次是潜入魏若来住处,寻找魏若来可能和魏若川有联系的证据,顺便想找到魏若川可能留给魏若来的东西。结果是一无所获。魏若来回来,看到了李昇达,李昇达说他是共产党员,魏若川也是共产党员,魏若川来上海是联系他的,因为中间出了一点变故,魏若川无法联系他,不过,魏若川一定有什么东西交给了魏若来。
魏若来承认,哥哥已经死了,他死之前,是交给了他一些东西,一个存单,一把钥匙。存单是中央银行金库的。不过,这些东西现在不在手里,他放在了中央银行办公室。他答应取出来给李昇达。
李昇达为了解除魏若来对他的怀疑,让侦缉队配合他,给魏若来演了一出戏。魏若来在下班途中,遇到李昇达被侦缉队围捕而受伤。魏若来掩护了李昇达,在住处给李昇达包扎了伤口。他告诉李昇达,哥哥已经牺牲,并且和李昇达去了哥哥的墓地。
不过,魏若来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从李昇达眼神里看到了另外一种神情,那是和哥哥魏若川、沈近真不一样的一种神情。他在哥哥魏若川、沈近真眼神里看到的,是一种坚定不移,按照他对沈近真所说:“你们眼神里有一种常人没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你们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明知是死,你们也并没有害怕的表情。但在李昇达眼睛里,我看到的,是一种心虚的神情,就像是一个人本来是贼,可又不想承认。由此,我断定,他尽管说自己是共产党人,但我就是不相信他。”
为了证实李昇达究竟是什么人,魏若来专门找到了日新书局,在里面转了一趟,看到李昇达回来了,魏若来转身离开,在书店对面的邮局给上海警察局打了一个电话,举报日新书店贩卖违禁书籍。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两个警察进了书店,准备抓走李昇达,李昇达和警察悄悄说了几句话,随后,李昇达打了一个电话,来了几个侦缉队的便衣,几个警察很快就走了。魏若来当即断定,李昇达现在就是侦缉队的线人。
晚上,魏若来和最好的朋友阿文说起这件事,阿文一听,劝魏若来拿着金条逃走。魏若来当然不能这么走了,他得给哥哥报仇。回家的路上,地下党负责人徐诺从背后告诉魏若来:“把金条存单、钥匙交给李昇达。让李昇达去中央银行取出金条。”
魏若来不解:“您既然知道李昇达有问题,为什么还让我把金条交给他?”
徐诺告诉魏若来:“李昇达已经叛变,我们现在不清楚侦缉队是不是也知道银行里有这些金条。如果侦缉队也知道了金条存在中央银行,那中央银行取金条这个过程,很可能就是一个圈套,我们不能冒险。我们只能让李昇达取出金条,等他取出金条,我们再从他手里抢了金条,除掉他。”
事后也证实了徐诺的判断,李昇达拿到金条以后,并没有想告知侦缉队,而是想独吞金条,远走高飞,离开上海。不过,李昇达毕竟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特工,他不敢走大码头,而是到了一个小渡口,准备悄悄溜掉。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徐诺一直在盯着他。
等到林樵松发现李昇达不见了的时候,立刻断定,李昇达拿到了金条,跑了。他命令手下人控制水陆码头,但没想到李昇达走的是私人摆渡的小渡口。就在李昇达在这个小渡口等待船只时,徐诺在黑暗中给了他一枪。李昇达受伤,金条回到了徐诺手中。随后,那八个被关押的地下党员被人用重金赎走了,林樵松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林樵松命令手下赶紧找到李昇达。也是这个家伙命不该绝。徐诺那一枪本来击中了李晟达的左胸,但是,李昇达的心脏属于那种极罕见的靠右位。因此,李昇达尽管这些天一直在昏迷,却并没有生命危险。李昇达被侦缉队发现,送进医院抢救。
经过医院全力抢救,十几天以后,李昇达终于苏醒了。林樵松当即对他展开审问。
李昇达为了引起侦缉队对他的重视,故弄玄虚地说:“你们好好给我治伤,我掌握的日新书局,只是中共上海市地下党一个很小的联络点,其实,我还可以给你们找出上海地下党更大更重要的人物。”
林樵松急切地问道:“他们是谁?”
李昇达故意卖个关子:“我不能告诉你,我如果告诉了你们,你们肯定得把我杀了。我要见康少捷,你们给我二十根金条。我拿到金条以后,一切都可以告诉你们。”
林樵松无奈,只得向淞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康少捷汇报。康少捷答应给李昇达二十根金条。并且马上携带金条到理查饭店,亲自审问李昇达。
李昇达见到康少捷以后,又说这件事必须要和虞世清电话连线,虞世清答应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以后,他才能说。
康少捷无奈,只好电话连线虞世清。康少捷给虞世清打通电话以后,虞世清一听李昇达能够供出更大的共产党员,显然非常感兴趣,当即告诉康少捷,必须保证李昇达这个人的生命安全。康少捷答应了。
李昇达说:“前些天在渡口究竟是谁要杀我,我不知道。黑夜里我还没有看清楚,有人就向我开了枪。不过,昨晚上在医院,要杀我的人,肯定是沈近真。”
康少捷急忙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沈近真呢?”
李昇达说:“香水和沐浴露,沈近真身上的香味儿,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香水。我原来经营过香铺,了解过香水这些东西。沈近真身上的香水味道,不像是国产香水。应该是意大利进口香水。”
康少捷当即问虞世清:“虞老,关于香水,我不明白,你现在就问一下嫂夫人,她是不是给沈图南太太送过进口香水?”
虞世清马上问过他的太太,说道:“这件事的确有,我太太送给沈图南太太一瓶意大利香水,还有一瓶沐浴露。”
李昇达接着说:“我敢肯定,沈近真是上海地下党锄奸队成员。昨天晚上,我睡眠中感觉有人要杀我时,我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今天早上在医院院子里,沈近真走过的时候,我再次闻到了那种香水味。没错,就是沈近真要杀我。”
康少捷当即下令:“抓捕沈近真!”
林樵松出了理查饭店房间,向走廊里的侦缉队队员下达了抓捕沈近真的命令,恰巧被魏若来听到。随后,魏若来就看到很多侦缉队员都下了楼,出了理查饭店。当然,房间里还是留了两个特务,外面也有两个特务,守着房门。
康少捷回到警备司令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职位和沈图南比起来,还是差得太多,担心沈图南和自己闹起来,自己扛不住,便给理查饭店看守李昇达的特务下达了一个命令:“除掉李昇达,把金条拿回来。”
李昇达眼看着两个特务鬼鬼祟祟,便猜到了特务接到电话以后的意思,趁一个特务不备,抢过手枪打死了两个特务。外面的特务听到枪声进来时,李昇达顺手两枪,击毙了他们,然后抱起金条盒子,往外面跑。
魏若来在楼下一直盯着李昇达,看见李昇达抱着一个盒子下楼出了饭店,他也追了出去。在一个僻静地方,魏若来砸昏了李昇达,又用绳子勒死了他。
林樵松在兵工厂没有找到沈近真,又打算从沈近真平时经常光顾的地方打开缺口,便瞄上了徐诺的裁缝店。徐诺预感到林樵松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他向林樵松坦然承认了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以后,引爆了事先埋设好的炸药,连同他苦苦经营多年的南记裁缝店和许多侦缉队特务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