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期待过年,总以为会有好东西吃好衣服穿,还会下着漫天大雪,拿着香火点燃用压岁钱买的爆竹。长大后就害怕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花钱、催婚还有家长里短尴尬的问候。很多在外务工的年轻人都选择不回家,因为无法面对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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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九零后的童年大多过得很苦,特别是农村儿童就期待着春节能吃上一顿猪头肉而不是饺子。在街头疯玩的同时,总会望着自家的烟筒,那里有散发出来的肉香。
我小的时候,因为父亲酗酒导致家里很穷。到了年底,吃的是一顿白菜馅的素饺子。有时候闻着肉味,馋到流口水。母亲总会怜惜的对我说:
“人家过年咱过年,人家吃肉咱不馋,咱过好了天天十五月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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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自我安慰的话语,但那时候总会释然的开心起来。后来想想,或许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也或者她会躲在某处偷偷流眼泪。现在春晚小品连续包了好几年饺子,其实那只是生活好了的调味品。没有肉味的饺子真的很难吃,就和白水煮青菜一样,充满苦涩。
只不过这句话又充满了希望,希望长大后能赚大钱,能过上好日子。每一天都和八月十五一样吃上月饼,每一个月都和过年一样吃上肉。儿时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苦楚,只有在风雪中不断奔跑,跑着跑着忧愁也就埋葬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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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子依然难熬,有一次过年我大哭一场,不断地埋怨母亲为什么会嫁给父亲这个酒鬼。我哭痛快了,但母亲却沉默着不断剁着白菜,那是家里菜园子唯一的收获。其实也怨不得母亲,因为那时候农村多流行换亲,就是自家弟弟娶不上媳妇了,只能自己嫁过去让他人帮着给弟弟找个老婆。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扶弟魔,其实很多女性都不愿意,只不过被逼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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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家的孩子很难过上好日子,就算长大了也只是勉强生存。什么依靠努力就会成功,那只是书本上的毒鸡汤,所有的汗水仅仅是为了活着,再让母亲活着。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日子也过得一塌糊涂,不过能吃上肉了。
只是每次看到母亲,特别是回家过年的时候,心中难免唏嘘。当年母亲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会有多痛,也许比死了还难受吧。更甚者,每当我跑出去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玩的时候,她会看着我的背影,风雪打在她的脸上,有笑容有苦涩,还有深深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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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城市里的春节没有年味,因为在农村院子里的老树下,总会有凝望的身影。那些树上的麻雀,还有落下的风雪,偶然惊起的爆竹声,回荡着年的味道。
也许不能过好了也会“天天十五月月年”,只要母亲还在,日子就是幸福的。等自己组了家庭,等自己的儿女攀比时,我也会告诉他们“人家过年咱过年,人家吃肉咱不馋,咱过好了天天十五月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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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像八月十五那样团圆,每月都像过年那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