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进军青海
1949年9月5日,西宁解放。溃逃到湟中上五庄、海晏三角城一带的马步芳一些高级军官,已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这些人在我军事追剿和政治争取的威震、感召下,不得不向我人民解放军缴械投降。
根据西北野战军司令部的指示,一军成立“青海解放军官训练处”,收容蒋马军队中校以上军官,实行教育感化,使其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为了把“解放军官训练处”办好,一军领导确定,由军副参谋长杨文安兼任处长,张星垣任教育长,崔朝仑任政治主任。军首长把几个负责同志找来,讲了举办“解放军官训练处”的意义,要求抓好筹备工作。
训练处的校址选位于西宁市的兵部街的原来马步芳的“密室”。此处名为“密室”,并不是保存着什么机密,而是一所专供马步芳寻欢作乐的公寓。从外面看,这里土屋茅舍,和民房一样,但进入两层院子,情况就大不同,小院清幽淡雅,房间富丽堂皇。
从前这里戒备森严,除了马步芳父子,任何人不能随便进入。选在这里办训练处,是因为这里房屋较多,能够容下几百人,不过让受训的人员看看他们为之卖命的土皇帝过着怎样荒淫无耻的生活,也是有意义的。
训练处的组织很精干,从领导到勤杂人员一共只有三四十人。下设政治处和一个总务股,人员也很少,政治处只有三四名干事;总务股连同炊事人员,也不到二十人。军部派来了一个警卫班,负责训练处的警卫与安全。
经过不到一周的筹备,各项工作就绪,受训的学员陆续来到。
首先来的是在上五庄向我军投降的八十二军副军长赵遂、参谋长马文鼎等,他们是从昆仑大旅社搬过来的。随后,各县、各部队也把他们那里登记报到的马步芳部校以上军官陆续送来。
这些军官,有的是在兰州战役中被我俘获遣散回家之后又来受训的,有的是部队溃散之后逃回家,看到通知主动到军管会报到登记的;有的原想上山当土匪,经人劝说到军管会缴枪登记的。截止十月底送到训练处受训的人员已有280人。
训练处首先对进行编班。共编4个区队,17个班,每班15人左右,实行民主管理。班长、副班长,都由学员民主选举产生,负责本班的行政工作、日常生产、内务卫生等。同时,各班还推举学习代表一人,负责掌握本班的学习,区队长由训练处的领导在学员中指定。
9月20日,训练处借用兵部街一家教堂的大房子作为会场,举行开学典礼。贺炳炎军长在开学典礼上给大家讲了话。
贺军长讲了国际国内的形势和我党我军的政策。最后他说:“你们替蒋介石、马步芳打红军,打人民解放军,过去是有罪的,对人民是欠了债的。你们一定要努力学习,脱胎换骨地改造,如果继续与人民为敌,是没有出路的。”
贺军长还要求训练处要把学习组织好,还要把生活搞好,伙食标准按解放军的中灶待遇。他特别强调一定要尊重回族的风俗习惯,因为受训的军官里,回族占了相当的数量,为了方便起见,聘请回族炊事员,办清真灶。
他还说:“家住西宁市的学员,星期天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
贺军长的讲话,使受训人员既震动又感动。许多学员表示一定安下心,好好学习。
训练处的学习主要是使学员认清国际国内形势,较多地了解我党政策,认清蒋、马反动派的本质。在此基础上,重新认识自己改造思想,争取人民宽恕,站到人民一边来。
学习主要分为以下几个阶段;一是端正学习态度,克服应付、观望情绪。学员报到后,不少人存有疑虑和惧怕心理,尤其是一些级别较高、罪行较重的人,抱着“不乱讲,放谨慎些,训练一段时间就出去了,出去以后再看”的态度。
少数有严重的敌对情绪的人,经过学习之后,才坦白说,开始有假投降,对马步芳真报恩的思想。有的还坦白,起初想结成一条战线,对共产党不讲任何问题。象八十二军副军长赵遂,一直到学习的后期,态度都是对抗的,他在班里散布什么“金碗破了,分量还在”,真是死硬到底了。
二是学习毛主席的著作、国家的政策法令,解放思想提高认识。学习的文章、文件有《目前形势与我们的任务》、《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地法大纲》等。学习的方法,主要采取自我教育,以讨论为主,上课为辅。
训练处一般只作一些学习提示,出一些讨论题目,引导大家看书,开讨论会,互相启发,共同提高。开始这些人不习惯,以后讨论会开得生动活泼,有的小组还有争论,比如对第三次世界大战能不能打起来的问题,争论得就很激烈。
经过一段学习之后,学员们提出,希望听听首长的报告。训练处把他们的要求报告了军里领导,廖汉生政委很快答复了。他既忙军队工作,又忙政府工作,但仍在百忙中抽出身来到训练处给大家作了报告。
因为没有礼堂,大家围坐在一个避风的小院子里。正值隆冬,天气很冷,但学员精力却很集中。廖政委详细阐述了国际国内形势,打破了一些对美帝国主义、对第三次世界大战抱有的幻想。对于有的人怀疑人民政权能否巩固,怀疑解放军在青海能否站稳脚跟的问题,给予了雄辩有力的回答。
他严肃地告诫学员:“出路只有一条,就是痛改前非,为人民服务。不然继续与人民为敌,那是绝没有好下场的。”他希望大家树立唯物主义的历史观,认清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看到共产党、解放军是扎根人民群众之中的,是得到人民拥护的,是不可战胜的。努力学习改造世界观,能够迅速站到人民一边来。
经过两个多月的学习,许多人思想上有了一些提高。这时,训练处搞了一次群众性的控诉马步芳罪行的活动,要学员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所见所闻,控诉马步芳的罪行。
准备过程中,先是个人思考,寻找材料,相互交谈,然后在小组会上讲,最后进行大会控诉。也有人怕把自己的罪行暴露出来,不那么积极。
控诉大会上,许多学员都踊跃地发了言。有的一讲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一个人发言,好几个人补充。学员们对马步芳怎样搞封建统治,怎样以各种苛捐杂税、抽丁、差役等压榨青海各族人民,怎样镇压各民族人民的反抗,怎样反共反人民,屠杀被俘红军西路军战士,怎样荒淫无耻、寻欢作乐等等,都作了揭发控诉,使学员们清楚地看到马步芳血腥镇压人民,横征暴敛,把青海弄得城乡萧条、民不聊生的滔天罪行。
接下来,训练处将学员分成了八个组,专门收集、研究马步芳在青海实施暴政的材料,并组织了一个“编纂委员会”,把整理的材料编纂成册。这样,使许多人的眼睛更亮了,他们说:“马步芳喊‘拼命保命,破产保产’的口号,实际上是拼了别人的命,保他自己的命,破了别人的产保他自己的产。”因为“暴政材料”都是解放军官自己搜集、自己整理的,说服力最强,教育作用也很大。
控诉马步芳罪行以后,有的人开始联系自己的历史交待问题。一班韩世荣,过去在同仁县当县长的时候,做了一些坏事,在大家的帮助下,坦白了自己的问题。张德元等人,还交出了13支步枪、1支冲锋枪、6支手枪。
这时,训练处要求学员进行自我认识,回忆自己的历史,检讨自己的思想。大多数人能认识到过去作了蒋、马的帮凶,对人民是有罪的,表示愿意弃旧图新,改邪归正。赵善庆等人请假回去,把枪支马匹交给政府。
但赵遂等人仍持抵触态度,只好叫群众对他帮助。训练处开学之初,有的人对赵遂的消极态度是欣赏的,经过几个月学习之后,许多人觉悟了对他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和大胆的揭发。但赵遂死不改悔,训练班结束后仍然与溃散的青马军官保持联系,煽动暴乱,终于在1951年被人民政府镇压。
为了使这些解放军官能够得到解放军这个大熔炉的陶冶,训练处参照解放军基层政治工作的做法,建立了俱乐部。俱乐部下面设有学习委员、墙报委员,文体委员和经济委员会,委员都是由学员推举的。学习委员和各班的学习代表经常取得联系,负责搜集大家对学习的意见。
墙报委员组织大家写文章,出壁报。壁报的名字叫“学习生产”。学员说:“学习生产”是我们争取进步的园地。大家都积极投稿,四个月就出刊了十几期。
文体委员负责组织开展课余球类活动,差不多每周都有班与班、区队与区队之间的比赛,训练处还有一个篮球队有时和西宁驻军搞比赛。学习之余,校园里一片欢腾,平时教唱革命歌曲,新年、春节期间,还编排了文娱节目,象藏族舞、青海花儿等最受欢迎,每次都搞得非常热闹。
由各班代表组成的经济委员会,每月和炊管人员在一起研究如何改善生活问题,并结算帐目,充分体现了经济民主。经过四个多月的学习生活,大多数解放军官不但接受了先进理论的教育,而且从亲身的实践中清洗了长期养成的恶习。
1950年2月,解放军官训练处第一期的学习顺利结束,21日,全体学员在西宁市省政府中山堂举行结业典礼。廖汉生、王尚荣等军首长出席了大会,并讲了话。他们诚恳告诫结业的学员,在今后的生活中,还要继续改造思想,努力实践自己的诺言,争取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
结业典礼之后,训练处根据学员的思想、专业等不同情况,有的动员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在军内作教员、医务工作;有的安排到青海军区参议室(编外)工作;有的安排到政府各部门工作;年大体弱、要求回家的,允许回家。
有一名马步芳的少校教官,原籍山东,青海解放之前,就想回家,因为经济困难回不去,这次由训练处发给他回家路费,使他实现了多年的愿望。有的因为到校学习时间短,又参加了第二期学习。
第一期学员结业之后,第二期于1950年4月开学,参加的学员有50余人。因为人数较少,解放军官训练处即作为军教导团的第三大队移住昆仑中学。
第二期训练任务到1950年6月也顺利完成了,从此解放军官训练处即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