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前编辑:与经历无关
【引言】
1980年,我从部队提干回乡结婚,原本该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谁知一场意外的相亲却让我陷入了名誉纠纷,这让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人情冷暖。
我叫林向前,1954年出生在江苏省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那时候,生产队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爹娘起早贪黑地干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什么钱。1971年,我初中毕业后就响应号召去插队当了知青。那时候,能够离开农村是多少年轻人的梦想。我记得离家那天,娘给我缝了个新书包,装了几个咸鸭蛋,泪眼婆娑地在村口送我。
插队的日子说苦不苦,说甜也不甜。好在我年轻力壮,又肯吃苦,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1973年春天,我接到了征兵通知,那一刻的兴奋至今难忘。在当地武装部体检时,我身高1.78米,体重65公斤,各项指标都过关,顺利通过了征兵考核。
参军入伍后,我被分配到苏北某部队。刚开始当兵时,我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一定要在部队站稳脚跟,将来有出息。
白天,我刻苦训练,样样争先;晚上,我挑灯苦读,争取提高文化水平。我的表现很快得到了班长王德明的赏识,他经常鼓励我说:"向前,你小子有前途!"
七年的军旅生活,我过得充实而有意义。1980年初,组织上看到我各方面表现突出,就推荐我提干。这个消息传回家里,把年过半百的爹娘乐得合不拢嘴。爹还特意杀了只老母鸡,请几位邻居来家里小酌。
"向前有出息了!"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着,我感到无比自豪。
可就在这时,家里来信说要给我说亲事。信中说,县城供销社有个叫张玉华的姑娘,人长得不错,工作也体面,家里条件也好。爹娘已经托了媒人去提亲,对方家里也很满意。
我心里有些忐忑。那时候,能在县城找个对象是多少农村小伙子的梦想。可我总觉得,婚姻大事得两个人有感情才行。带着这样的想法,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准备回家看看这门亲事。
临行前,连队首长特意找我谈话:"向前啊,你是个好苗子,以后要继续努力。这次回去,把个人问题也解决了,也好安心工作。"我使劲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1980年3月初,我穿着崭新的军装,背着一个老式帆布包,踏上了回乡的列车。车厢里挤满了人,有打工的,探亲的,还有像我一样回家相亲的。邻座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得知我是回家相亲,立马来了兴致:"好啊,好啊!你们年轻人就该把终身大事安排好。"
回到家乡,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村口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田野里麦苗青青,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远远地,我就看见爹站在村口翘首以盼。他的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但见到我时,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回来啦!"爹的声音有些颤抖,接过我的行李,大步往家里走去。
家里,娘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红烧肉、清炒青菜、还有我最爱吃的荷包蛋。看着简陋的土坯房,看着爹娘期待的眼神,我心里五味杂陈。
吃过晚饭,爹娘给我细说了这门亲事。张玉华今年25岁,在县供销社当营业员,家里有两间楼房,父亲是供销社的科长。媒人说,张玉华知道我在部队提干了,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第二天一大早,媒人刘婶就来家里了。她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向前啊,这门亲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张玉华模样俊,人也勤快,在供销社干得不错呢!"
按照约定,我们在县城新华饭店见面。那是县城最好的饭店,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餐桌上还铺着白色的台布。张玉华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确良衬衫,头发烫着当时最流行的卷,的确是个漂亮姑娘。
可是,当我们坐下来聊天时,我却感觉不太对劲。张玉华说话时总是带着一股优越感,问的问题也都围绕着我的工资待遇、分房情况。当谈到我农村的家庭背景时,她明显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吃完饭后,我委婉地告诉爹娘,想再考虑考虑。娘有些着急:"儿啊,你都26了,城里姑娘多难找啊!"我知道爹娘是为我好,可总觉得这门亲事不够踏实。
就在这时,我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那是在老同学李大壮家里,十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回忆往事。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孙巧玲。
她还是那样爱笑,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以前上学时,她就是班里的开心果,现在在纺织厂当技术工人,听说工作很出色。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学生时代的趣事到各自的工作生活。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之后的日子,我经常去纺织厂附近转转,有时候能在下班时遇到孙巧玲。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质朴善良的姑娘。她不像张玉华那样在意物质条件,反而经常关心我在部队的生活,询问我的理想抱负。
有一次,我们去看露天电影。放映的是《创业》,讲的是一个年轻人在基层艰苦创业的故事。散场后,我们漫步在夜色中,聊起了各自的梦想。孙巧玲说她想在纺织厂好好干,为国家的纺织工业做贡献。听着她质朴的话语,我心里暖暖的。
转眼间,假期快要结束了。这天,我鼓起勇气约孙巧玲到江边散步。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江面上,金光闪闪。我对她说出了心里话,说我喜欢她的善良质朴,希望能和她一起走下去。
孙巧玲红着脸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喜欢你。"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可是好事多磨,这天晚上,张玉华突然来到我家,脸色铁青。原来她已经在供销社告诉很多人要和我结婚的事,现在我却要另寻他人,让她很没面子。她提出要我赔偿200元名誉费,否则就要闹到单位去。
那个年代,200元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爹娘也犯了难,一筹莫展。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清晨,院子里传来鸡鸣声,我起床后发现爹已经在院子里抽了好几支烟,烟头零零散散地丢在地上。娘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
"儿啊,要不还是按她说的办吧。"娘心疼地说,"咱家还能拿得出这200块钱。"
我摇摇头:"娘,不是钱的事。这名誉费算怎么回事?我和张玉华根本就没有确定关系,她这是欺负咱们老实人!"
正说着,孙巧玲来了。她穿着一件蓝格子布衣裳,手里还提着个搪瓷饭盒。原来她是趁着上早班之前来看看情况。得知事情原委后,她二话不说,从衣襟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200元钱。
"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先拿去用。"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感动又难过。这些年,她在纺织厂起早贪黑地干活,每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块钱,这200块钱怕是她攒了好几年的。
就在这时,张玉华带着她爸爸和几个供销社的同事来了。张玉华的爸爸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支英雄牌钢笔,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他一进门就大声说:"林向前,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不赔偿,我就把这事捅到你们部队去!"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邻居们听到动静,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我握紧拳头,心里憋着一股火。这时,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书李大爷闻讯赶来了。他是村里的老党员,年轻时参加过抗美援朝,深受村里人尊重。
李大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说:"玉华她爸,咱们都是明白人。向前和玉华也就见了一面,连恋爱都谈不上,这名誉费从何说起?"
张玉华的爸爸脸色有些难看:"老李,你这是偏袒他们!我闺女在单位都说好要和林向前结婚了,现在他又去找别人,这不是败坏我闺女名声吗?"
李大爷不紧不慢地说:"那咱们就说说清楚。第一,两个年轻人见面时,可有人提过要结婚的事?第二,向前可有任何承诺?第三,就算有误会,也该好好商量,怎么一上来就要钱呢?"
孙巧玲这时候站了出来:"张叔叔,200块钱我们可以给你,但请你也要明白,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我一把拉住她:"巧玲,这钱咱不能给!给了反倒让人觉得我们做了亏心事。"
正说着,一直没说话的王德明班长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还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一脸严肃。原来,得知这件事后,他特意从部队赶来了。
"首长好!"我立正敬礼。王班长冲我点点头,然后转向张玉华一家:"我是林向前的老班长。这孩子在部队七年,我最了解。他是个正直的人,从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接着,王班长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连队党支部的意见。向前和玉华同志的事,属于个人感情问题。任何人都不能用金钱或者威胁的方式要挟别人。这种行为,有违道德。"
张玉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爸爸也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这个...这个......"
这时,供销社的几个同事也帮着说话:"玉华,人家说得对。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啊。"
李大爷顺势说道:"要我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何必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张玉华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就是...就是觉得没面子......"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孙巧玲悄悄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班长说:"既然误会解开了,那这事就到此为止。向前,你小子处理得不错,没有辜负组织的培养。"
张玉华一家灰溜溜地走了。院子里的人也都散了。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1980年五一劳动节那天,我和孙巧玲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婚礼是在村里的大队部办的,放了一挂鞭炮,请村里人吃了几桌饭。王班长特意从部队赶来贺喜,还带来了连队的贺礼——一台"红灯"牌收音机。
日子就这样红红火火地过起来。我在部队当了干部,孙巧玲在纺织厂也当上了技术骨干。1985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取名林建国,寓意要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已经退休在家,常常会想起那段往事。那个年代,物质条件是差了点,但人心是真诚的。就像孙巧玲,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前些日子,我和老伴翻看着泛黄的老照片,看到那张在大队部门口拍的结婚照,不禁感慨万千。照片里,我穿着笔挺的军装,她穿着红色的确良旗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时遇到村里人,还会聊起当年的那场风波。大家都说,还是咱们老支书有智慧,把事情化解得漂亮。后来听说张玉华也找到了好归宿,嫁给了邻县一个干部,日子过得不错。
现在想来,那200块钱名誉费虽然不多,但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要正直,办事要光明。这么多年来,我和孙巧玲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共同见证了祖国的发展变迁。从初期的艰难起步,到如今的繁荣昌盛,我们的生活也像这个时代一样,充满希望。
退休后,我和老伴常常去附近的广场跳广场舞,看着周围的年轻人,我就会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故事。虽然时代在变,但真诚的感情永远不会过时。
这就是我的故事,平凡但温暖。正如战友们常说的:"人生就像行军,重要的不是走得多快,而是是否始终坚持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