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可有时候,有些真相还不如永远埋在酒精里。这句老话,在我们江北县可是应了个十足十。
我叫李小满,今年34岁,在江北县城开了家汽修店。说起这店,还是我爹生前一手带出来的手艺。要说我这个人吧,从小就爱摆弄这些机械,连玩具都要拆开看看里面是啥构造。爹见我这股劲头,就手把手教我修车。
日子就这么过着,店里生意还算红火。要说最近几年,县里这经济发展得也快,大街上跑的车是越来越多了。我那姐夫王德明的运输公司,更是从当初的三辆破旧卡车,做到了现在年营收过千万的规模。
姐姐李玉兰嫁给王德明已经8年了。说起这事,当初我爹还反对来着。那时候王德明刚开始创业,手里就那么几辆破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我姐硬是说王德明有闯劲,非要嫁。
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和谐,要不是三年前那场车祸……
那天,我正在店里忙活,突然接到派出所电话。说是我爹出事了,骑摩托车下班回家的路上,刹车失灵撞上了路边的水泥墩。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从那以后,我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天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街坊邻居来劝,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院门口的方向。
姐夫倒是常照顾着我妈,每个月都按时给赡养费。可这两年,姐姐老是跟我借钱,说是公司周转有困难。我寻思着王德明生意不是做得挺大的吗,怎么还会缺钱?可姐姐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年春节,姐姐非要在家里办个团圆饭。说是公司效益好了,要好好孝敬妈。饭桌上,王德明喝得醉醺醺的,一个劲地给我倒酒。我不胜酒力,推辞了好几次。
没想到王德明喝高了,突然拍着桌子说:“小满啊,姐夫对不住你们。当年要不是那辆刹车失灵的车……”
话没说完,我姐就赶紧把他拉走了。可我分明看见我妈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那神情,就跟三年前在医院见到爹最后一面时一模一样。
这事,让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半夜里,我听见妈在房里说梦话:“老李啊,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这些年,我天天在院子里等你,你怎么就不来告诉我……”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看见妈抱着爹的遗像,泪水打湿了枕头。
人们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可我看着妈日渐消瘦的背影,觉得这伤口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深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暗中调查爹的车祸。
借着修车的门路,我找到了交警队的老张。几瓶好酒下肚,他才松口说,当年的监控记录还在档案室放着。这不打紧,再过几天就要清理存档了。
调出监控的那天,我的手一直在发抖。看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在爹的摩托车旁鬼鬼祟祟地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离开。我放慢速度,一帧一帧地看。那人的身形,怎么这么眼熟?
“这段录像我再帮你拷贝一份。”老张说着,压低了声音,“你爹出事那天,是不是去过王德明的运输公司?”
我愣住了。是啊,那天爹确实说要去查账。可这跟监控里的人影有什么关系?
回到店里,我翻出三年前的维修记录。那段时间,王德明的车队送来过一批车检修。负责的是我手下的小李。可那会儿小李突然说要回老家,工资都没结就走了。
找了半个月,总算在隔壁县找到了小李。他看见我就想跑,被我一把拽住。
“王老板给了我五万块,让我离开江北县。”小李说这话时,手一直在抖,“他说,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从来没见过他。”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回家的路上,王德明突然出现在路边。“小满啊,做人要懂得知足。你看你店里生意多好,妈每个月的赡养费也不少。何必去翻旧账呢?”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姐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做生意嘛,难免有起有落。”他笑了笑,“你姐最近跟你借钱,不就是公司资金周转有点紧……”
“那爹去查账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德明的脸色变了:“你知道的太多了。再查下去,对谁都不好。”
第二天,姐姐来店里找我。“小满,算姐求你了。别查了行吗?这些年,德明对咱家不差。要是他出了事,叫我和孩子怎么办?”
我看着姐姐哭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发堵。可爹死得不明不白,妈天天以泪洗面,这笔账就该这么算了?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我约王德明来店里谈判。妈非要跟着来,说要当面问个明白。
我打开电脑,放出那段监控视频。画面虽然模糊,但那个在爹的摩托车旁鬼鬼祟祟的身影,和王德明的身形高度吻合。
“姐夫,这个人是你吗?”
王德明的脸色煞白。妈死死盯着屏幕,身子开始发抖。
“说!到底是不是你?”我一拍桌子。
“是……”王德明瘫坐在椅子上,“公司账目出了问题,你爹查出来了。我……我只是想让他摔一跤,吓唬吓唬他。没想到……”
话没说完,妈突然晕倒在地。
姐姐从外面冲进来,跪在地上:“妈,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发现德明有问题,可我……我不敢说……”
王德明被抓了。姐姐带着孩子搬回了老家。妈的病好了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看着爹的遗像,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有人说,我不该揭穿这个真相,毕竟姐姐和孩子的幸福也毁了。可是,当亲人之间的温情,是建立在一个血淋淋的谎言之上时,这样的亲情,还配叫亲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