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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一百二十六,宋纪八(公元451年—452年,共2年)
【原文】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
元嘉二十八年(辛卯,公元451年)
春正月丙戌朔,魏主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太子左卫率尹弘言于上曰:“六夷如此,必走。”丁亥,魏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胡诞世之反也,江夏王义恭等奏彭城王义康数有怨言,摇动民听,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义康广州。上将徙义康,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会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远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往。
魏师至瓜步,人情恟惧。上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王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屡启宜早为之所,上乃遣中书舍人严龙赍药赐义康死。义康不肯服,曰:“佛教不许自杀,愿随宜处分。”使者以被掩杀之。
江夏王义恭以碻磝不可守,召王玄谟还历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碻磝。
初,上闻魏将入寇,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逆烧城府、船乘,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悉敛其民入城,台送粮仗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
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
质复书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乾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齑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刃,欲令我挥之尔身邪!”
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
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所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縻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
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彄,数百人叫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旦,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每至,颓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断其归路;
二月丙辰朔,魏主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须实行也。”
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版,璞固辞,归功于质。上闻,益嘉之。
魏师过彭城,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虏驱南口万余,夕应宿安王陂,去城数十里,今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禁不许。明日,驿使至,上敕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远,义恭乃遣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已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程天祚逃归。
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伤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巢于林木。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
上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趑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易进退,此其所以败也。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
癸酉,诏赈恤郡县民遭寇者,蠲其税调。
甲戌,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戊寅,魏主济河。
辛巳,降镇军将军武陵王骏为北中郎将。
壬午,上如瓜步。是日,解严。
初,魏中书学生卢度世,玄之子也,坐崔浩事亡命匿高阳郑罴家。吏囚罴子,掠治之。罴戒其子曰:“君子杀身成仁,虽死不可言。”其子奉父命,吏以火爇其体,终不言而死。
及魏主临江,上遣殿上将军黄延年使于魏,魏主问曰:“卢度世亡命,已应至彼。”延年曰:“都下不闻有度世也。”魏主乃赦度世及其族逃亡籍没者。度世自出,魏主以为中书侍郎。度世为其弟娶郑罴妹以报德。
三月乙酉,帝还宫。
己亥,魏主还平城,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余家分置近畿。
初,魏主过彭城,遣人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须麦熟更来。”
及期,江夏王义恭议欲芟麦翦苗,移民堡聚。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曰:“虏不能复来,既自可保。如其更至,此议亦不可立。百姓闭在内城,饥馑日久,方春之月,野采自资。一入堡聚,饿死立至。民知必死,何可制邪!虏若必来,芟麦无晚。”四坐默然,莫之敢对。
长史张畅曰:“孝孙之议,实有可寻。”
镇军府典签董元嗣侍武陵王骏之侧,进曰:“王录事议不可夺。”
别驾王子夏曰:“此论诚然。”
畅敛版白骏曰:“下官欲命孝孙弹子夏。”
骏曰:“王别驾有何事邪?”
畅曰:“芟麦移民,可谓大议,一方安危,事系于此。子夏亲为州端,曾无同异,及闻元嗣之言,则欢笑酬答。阿意左右,何以事君!”
子夏、元嗣皆大惭,义恭之议遂寝。
初,鲁宗之奔魏,其子轨为魏荆州刺史、襄阳公,镇长社。常思南归,以昔杀刘康祖及徐湛之父,故不敢来。轨卒,子爽袭父官爵。爽少有武干,与弟秀皆有宠于魏主。既而兄弟各有罪,魏主诘责之。
爽、秀惧诛,从魏主自瓜步还,至湖陆,请曰:“奴与南有仇,每兵来,常恐祸及坟墓。乞共迎丧还葬平城。”魏主许之。
爽至长社,杀魏戍兵数百人,帅部曲及愿从者千余家奔汝南。夏四月,爽遣秀诣寿阳,奉书于南平王铄以请降。上闻之,大喜,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秀为颍川太守,余弟侄并授官爵,赏赐甚厚。魏人毁其坟墓。徐湛之以为庙算远图,特所奖纳,不敢苟申私怨,乞屏居田里,不许。
青州民司马顺则自称晋室近属,聚众号齐王。梁邹戍主崔勋之诣州,五月乙酉,顺则乘虚袭梁邹城。又有沙门自称司马百年,亦聚众号安定王以应之。
壬寅,魏大赦。
己巳,以江夏王义恭领南兖州刺史,徙镇盱眙,增督十二州诸军事。
戊申,以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为尚书令,太子詹事徐湛之为仆射、护军将军。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隆重,每事推之。诏湛之与尚之并受辞诉。尚之虽为令,而朝事悉归湛之。
六月壬戌,魏改元正平。
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更定律令,多所增损,凡三百九十一条。
魏太子晃监国,颇信任左右,又营园田,收其利。
高允谏曰:
“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容养。今殿下国之储贰,万方所则,而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酤贩市廛,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无,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昔虢之将亡,神赐之土田。汉灵帝私立府藏,皆有颠覆之祸。前鉴若此,甚可畏也。武王爱周、邵、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廉、恶来,所以丧其国。今东宫俊(1)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愿殿下斥去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矣。”不听。
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太子恶之。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有宠于太子,颇用事,皆与爱不协。爱恐为道盛等所纠,遂构告其罪,魏主怒,斩道盛等于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帝怒甚。戊辰,太子以忧卒。壬申,葬金陵,谥曰景穆。帝徐知太子无罪,甚悔之。
秋七月丁亥,魏主如阴山。
青、冀二州刺史萧斌遣振武将军刘武之等击司马顺则、司马百年,皆斩之。癸亥,梁邹平。
萧斌、王玄谟皆坐退败免官。上问沈庆之曰:“斌欲斩玄谟而卿止之,何也?”
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故止之。”
九月癸巳,魏主还平城。冬十月庚申,复如阴山。
上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将军郎法祐来修好。
己巳,魏上党靖王长孙道生卒。
十二月丁丑,魏主封景穆太子之子濬为高阳王,既而以皇孙世嫡,不当为藩王,乃止。时濬生四年,聪达过人,魏主爱之,常置左右。徙秦王翰为东平王,燕王谭为临淮王,楚王建为广阳王,吴王余为南安王。
帝使沈庆之徙彭城流民数千家于瓜步,征北参军程天祚徙江西流民数千家于姑孰。
帝以吏部郎王僧绰为侍中。僧绰,昙首之子也,幼有大成之度,众皆以国器许之。好学,有思理,练悉朝典。尚帝女东阳献公主。在吏部,谙悉人物,举拔咸得其分。及为侍中,年二十九,沉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帝颇以后事为念,以其年少,欲大相付托,朝政大小,皆与参焉。帝之始亲政事也,委任王华、王昙首、殷景仁、谢弘微、刘湛,次则范晔、沈演之、庾炳之,最后江湛、徐湛之、何瑀之及僧绰,凡十二人。
唐和入朝于魏,魏主厚礼之。
【原文华译】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
元嘉二十八年(公元451年)
刘义康被朝廷使者掩杀
1 春,正月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班爵行赏有差。北魏人沿江燃起烽火,太子左卫率尹弘对皇帝刘义隆说:“六夷如此,必走。”正月二日,北魏掳掠居民、焚烧庐舍而去。
胡诞世造反的时候,江夏王刘义恭等上奏说彭城王刘义康数有怨言,影响百姓的视听,为了不让失意之人因为他而生出野心,请将刘义康迁徙到广州。皇上将要迁徙刘义康,先派使者去告诉他,刘义康说:“人都会死,吾岂贪生!如果一定有人要利用我作乱,迁得再远有什么用!请死于此,不愿受反复贬窜的耻辱。”终于没有迁移。
等到北魏军队抵达瓜步,人情忷惧。皇上担心不逞之人再奉刘义康为乱;太子刘劭及武陵王刘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屡次启奏应该早日处理;皇上于是派中书舍人严龙带毒药去赐死刘义康。刘义康不肯服毒,说:“佛教不许自杀,愿随意处分。”使者用被子将他活活闷死。
2 江夏王刘义恭认为碻磝不可守,召王玄谟回历城;魏人追击,击败王玄谟,于是攻取碻磝。
当初,皇上听闻北魏将入寇,命广陵太守刘怀之焚烧城府、船只,尽率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把全部民众聚集起来,让他们进入城中,朝廷送到盱眙及滑台的粮食,因为道路不通,都留在山阳;又将水库全部蓄满,准备等北魏兵到,掘开堤坝灌他们。北魏军过山阳,不敢留,而是直接去攻盱眙。
北魏主拓跋焘向盱眙守将臧质求酒,臧质给他送去一泡尿。拓跋焘怒,筑长墙包围,一晚上就建成;又运东山土石以填平壕沟,修筑浮桥于君山,断绝盱眙水陆交通。
拓跋焘送信给臧质说:“我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人,城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你若杀了他们,对我都有利。”
臧质回信说:“读了你的信,全部了解了你大奸大恶的胸怀。你自恃有马,屡犯我边境。王玄谟退于东,申坦退于西,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没有听说那童谣之言吗?只因卯年未至,所以二军给你开一条饮马长江之路;冥冥中注定了你的死期,并非人事。我奉命将你消灭,本来准备到白登执行,师行未远。你来送死,岂容再让你生还,让你再回到桑乾河享受人生!你如果有幸,得为乱兵所杀,如果不幸,就被我生擒,载以一驴,直送建康。我本来就不打算留一具全尸,如果天地无灵,力屈于你,你把我碾为齑粉,或屠杀、车裂,也不足以报答国家。你的智识及军力,岂能胜过苻坚吗!如今春雨已降,四方军队正在集结,你最好安心攻城,千万别走!粮食没了,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我收到你送给我的刀剑,是要让我挥砍你的身体吗!”
拓跋焘大怒,做铁床,上面竖立刀锥,说:“破城抓获臧质,让他坐在这床上。”
臧质又发布文告,告诉魏军说:“通知敌虏中诸士庶:佛狸给我的信,他就是这么对待你们。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吗!”并写下悬赏台格,说:“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
北魏军用钩车钩在城楼,城内系以大锁,数百人唱呼牵引,车不能退。既夜,城中敢死队坐在桶中,用绳索悬挂而出,截断魏军铁钩,收回城内。第二天,北魏军以冲车攻城,城墙坚硬,每冲一次,不过颓落数升泥土。北魏军于是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前后攻打三十天,不能攻拔。这时北魏军中多疾疫,又有情报说建康派水军从海路进入淮河,又下令彭城断其归路。
二月一日,拓跋焘烧毁攻具退走。盱眙人要追,沈璞说:“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假装我们要北渡,让他快走,不需真追。”
臧质因为沈璞是城主,请他上捷报,沈璞坚决推辞,归功于臧质。皇上听闻,更加嘉许他。
北魏军过彭城,江夏王刘义恭震惧不敢击。有人报告说:“敌虏裹挟南方百姓一万余人,今晚应该宿营在安王陂,去城数十里,现在追赶,可以全部救回。”诸将皆请行,刘义恭不许。第二天,驿使到,皇上下令刘义恭尽全力去追赶。但此时北魏军已经远去,刘义恭于是派镇军司马檀和之追向萧城。北魏人已先接到消息,将所裹挟的百姓全部杀光而去。程天祚逃归。(去年被俘。)
北魏军前后攻破南兖州、徐州、兖州、豫州、青州、冀州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穿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来,找不到屋檐,筑巢于林木。北魏战士马匹也死伤过半,国人皆有怨言。
皇上每次命将出师,常常授以具体作战计划,交战日到了,也要等待他的命令,所以将帅们都犹豫彷徨,不敢自决。又,江南部队多不是正规军,轻进易退,这是刘宋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从此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落。
二月十九日,刘义隆下诏,赈恤郡县人民遭敌寇摧残者,免除田赋捐税。
二月二十日,降太尉刘义恭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二十四日,北魏主拓跋焘渡过黄河北返。
二月二十七日,降镇军将军武陵王刘骏为北中郎将。
二月二十八日,皇帝刘义隆进入瓜步。当天,解除戒严。
当初,北魏中书学生(中书学即太学,太学学生)卢度世,是卢玄的儿子,因崔浩一案连坐,亡命藏匿于高阳郑罴家。官吏囚禁郑罴的儿子,拷打他。郑罴告诫其子说:“君子杀身成仁,虽死不可言。”其子奉父命,官吏以火烧他的身体,终不言而死。等到北魏主拓跋焘抵达长江北岸,皇帝刘义隆派殿上将军黄延年出使北魏军营,拓跋焘问道:“卢度世逃亡,应该在你们那里。”
黄延年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卢度世这个人。”拓跋焘于是赦免卢度世及其族逃亡和没收家产的人。卢度世这才公开出现,拓跋焘任命他为中书侍郎。卢度世为其弟娶郑罴的妹妹以报德。
三月一日,皇帝刘义隆自瓜步还宫。
三月十五日,北魏主拓跋焘回到平城,在皇家祖庙设下酒席,祭告先祖,将裹挟来的刘宋降民五万余家分别安置在京畿地区。
当初,拓跋焘北返时经过彭城,派人告诉城中说:“我粮食吃完了,暂且回去,秋天麦熟之时,我会再来。”到了小麦将要成熟的时节,江夏王刘义恭打算把小麦全部割光,把百姓迁进城内。
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说:“敌人如果不来,既可自保;如果他真的来,这个办法也不可行。百姓闭在内城,饥馑日久,春月的时候,他们在野外采集野果野菜也能活命。一旦进入堡垒,饿死立至,民知必死,如何能控制他们!如果敌人真的来了,再割麦子也不晚。”
四座默然,无人敢对。长史张畅说:“孝孙的意见,确实有道理。”
镇军府典签董元嗣侍立在武陵王刘骏身旁,进言说:“王录事的意见对。”
别驾王子夏说:“此论诚然。”
张畅举一下手板,报告刘骏说:“下官欲命王孝孙弹劾王子夏。”
刘骏说:“王子夏有什么事吗?”
张畅说:“割掉麦田,移民进城,这是大事,关系到一方安危。王子夏身为幕僚之首,竟然不发表意见;等到董元嗣表态,他才欢笑酬答。阿谀附和,这样的人,怎么事奉主君!”王子夏、董元嗣皆大为羞惭,刘义恭的计划就打消不提了。
3 当初,鲁宗之逃奔北魏(鲁宗之,晋朝时期的雍州刺史,公元415年逃奔后秦,公元417年投奔北魏),其子鲁轨为北魏荆州刺史、襄阳公,镇守长社,常思南归,因为之前杀了刘康祖及徐湛之之父,所以不敢来。鲁轨死后,儿子鲁爽继承了父亲官爵。鲁爽少年时就有武略才干,与弟弟鲁秀皆有宠于拓跋焘,鲁秀为中书郎。既而兄弟各有罪,拓跋焘诘责他们。
鲁爽、鲁秀惧怕被诛,跟从拓跋焘自瓜步北还,走到湖陆,请示说:“奴才与南方有仇,每次兵来,常恐祸及祖先坟墓。请允许我们去把坟墓迁到平城。”拓跋焘批准,鲁爽到了长社,杀死北魏戍兵数百人,率部曲及愿从者一千余家逃奔汝南。
夏,四月,鲁爽派鲁秀到寿阳,向南平王刘铄奉书来请降。皇上刘义隆听闻,大喜,任命鲁爽为司州刺史,镇守义阳;鲁秀为颍川太守,其余兄弟子侄都授以官爵,赏赐甚厚。北魏人摧毁他祖先的坟墓。徐湛之认为皇帝庙算远图,对投降回来的人特别嘉奖接纳,不敢申报自己私仇,请求退休回乡,皇帝不许。
4 青州人司马顺则自称晋室近属,聚众号称齐王。梁邹守将崔勋之到州府办事,五月二日,司马顺则乘虚袭据梁邹城。又有和尚自称司马百年,也聚众号称安定王,响应司马顺则。
5 五月十九日,北魏大赦。
6 五月二十二日,任命江夏王刘义恭兼领南兖州刺史,镇所迁移到盱眙。增督十二州诸军事。
7 五月二十五日,任命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为尚书令,太子詹事徐湛之为仆射、护军将军。何尚之认为徐湛之是皇亲国戚,任遇隆重,什么事都推让给他裁决。皇帝下诏,命徐湛之与何尚之一起处理公务。何尚之虽然是尚书令,而朝事全都归徐湛之一人裁断。
8 六月九日,北魏改年号为正平。
9 北魏主拓跋焘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修订律令,多所增损,修订完成之后,共三百九十一条。
10 北魏太子拓跋晃监国,颇信任左右,又经营园田,收其利益。
高允进谏说:
“天地无私,所以能覆载万物,王者无私,所以能容养百姓。如今殿下是国家储君,天下人的榜样,却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以至于到市场上摆摊买卖,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你要什么没有!还去与贩夫贩妇争夺这尺寸之利吗!当初虢国将亡,神赐给他土田(神降于莘事,见公元435年记载),汉灵帝私立府藏,也有颠覆之祸;前车之鉴如此,能不畏惧吗!周武王任用周公、召公、姜子牙、毕公,所以王天下;殷纣宠信飞廉、恶来,所以丧其国。如今东宫人才不少,可是近来侍御您左右的人,恐怕都不是合适人选。愿殿下斥去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早早散出;如此,则美誉日至,谤议可除。”太子不听。
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格凶险暴虐,多有不法行为,太子厌恶他。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有宠于太子,都掌权用事,与宗爱不和。宗爱担心被仇尼道盛等弹劾,于是诬告其罪,拓跋焘怒,斩仇尼道盛等于都街,东宫官属多连坐而死,拓跋焘还愤恨不已。六月十五日,太子因忧惧过度而卒(时年二十四岁)。六月十九日,葬于金陵,谥号景穆太子。拓跋焘后来知道太子无罪,非常后悔。
11 秋,七月五日,拓跋焘前往阴山。
12 刘宋青州、冀州二州刺史萧斌派振武将军刘武之等攻击司马顺则、司马百年,皆斩首。八月十一日,梁邹平定。
13 萧斌、王玄谟都因战败被免官。皇上问沈庆之:“萧斌要斩王玄谟,而你制止他,为什么?”
沈庆之说:“诸将奔退,无不惧罪;如果自归而死,其他人就逃散不回来了,所以制止。”
14 九月十二日,北魏主拓跋焘回到平城。冬,十月九日,再次前往阴山。
15 刘宋皇帝刘义隆遣使到北魏,北魏派殿中将军郎法祐回访修好。
16 十月十八日,北魏上党靖王长孙道生去世。
17 十二月二十七日,北魏主拓跋焘封景穆太子之子拓跋濬为高阳王;既而又因为皇孙世嫡,不当为藩王,于是撤销。当时拓跋濬仅四岁,聪达过人,拓跋焘十分喜爱他,时常带在身边。改封秦王拓跋翰为东平王,燕王拓跋谭为临淮王,楚王拓跋建为广阳王,吴王拓跋余为南安王。
18 刘宋皇帝刘义隆派沈庆之迁徙彭城流民数千家于瓜步,征北参军程天祚迁徙江西流民数千家于姑孰。
19 皇帝刘义隆任命吏部郎王僧绰为侍中。王僧绰,是王昙首之子,自幼就有成大器的气度,众人都视他为国器。他好学,思维有条理,练悉朝典,娶了皇帝的女儿东阳献公主。在吏部,熟悉人物,举荐选拔都很恰当。升任侍中时,年仅二十九岁,深沉有器局,不因为自己有才,而自视高人一等。皇帝考虑自己身后事,因为他年轻,想要托付给他,朝政无论大小,都让他参与。皇帝刚开始亲政时,委任王华、王昙首、殷景仁、谢弘微、刘湛,之后是范晔、沈演之、庾炳之,最后是江湛、徐湛之、何瑀之及王僧绰,前后一共十二人。
20 镇守焉耆的唐和入魏朝见,北魏主拓跋焘给予优厚礼遇。
【学以致用】
01,老板当做好战略与顶层的事,其它的交给团队
上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趑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易进退,此其所以败也。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
看这一段是不是很熟悉?
北边的拓跋老板在一线指挥,南边的刘义隆老板在办公室指挥
重点是刘老板的这个做法,与近代三大战役的蒋老板很相似啊
那么,回看我们的企业管理,给我们的启示就是
战略一旦确定,模式,战术,在哪里打,应该给予团队一定的弹性空间,这样来保证他們的創意性,以及機動作戰。
老板太厉害,太细节,框的太死,这个危险很大。
刘义隆的这个行为值得每个领导者反思!
02,这段对话值得思考
萧斌、王玄谟皆坐退败免官。上问沈庆之曰:“斌欲斩玄谟而卿止之,何也?”
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故止之。”
这是领导者的思维,
面对一个问题,不仅要思考当下怎么去处理,更要思考处理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与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