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在“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般壮烈之境走向终结。彼时广袤南方大地未受太大影响,当地人口稠密、经济繁荣。若在此基础上重整旗鼓再与对手一较高下,最终谁能获胜,还真难以预料。
即便退一步而言,回顾历史,东晋与南宋都曾在江南地区偏安一隅,却依然顽强存续了一百多年,让中华国脉得以绵延不断,展现出坚韧的生命力。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身为南明正统的弘光朝廷,本占据着半壁江山,实力不容小觑,可却异常脆弱。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便分崩离析,徒留后人无尽感慨。那么,其走向覆灭背后究竟藏着哪些缘由呢?
【党争与继承权问题】
崇祯帝在南迁一事上优柔寡断,最终落得身死国灭的下场。城破之后,太子也不知去向,王朝没了合法继承人,可藩王众多。大臣们站在各自的立场,纷纷推举自认为合适的人来当皇帝。
那时,和崇祯帝血缘关系相对近一些的藩王有几位,有福王朱由崧、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以及潞王朱常淓。在老朱家,取名遵循五行相生的规则。
显而易见,福王和崇祯帝处于同一辈分,属于同辈关系;而另外三位藩王,则是崇祯帝父亲那一辈的,也就是崇祯帝的叔辈。
从古至今,常规的继承次序向来是父死之后儿子继位,兄长离世则弟弟承接,哪有传位给叔叔这种倒回去的道理。况且惠王和桂王远在广西,情况紧急时根本来不及发挥作用。如此综合考量,福王无疑是最恰当的人选。
然而,福王朱由崧还有个特殊身份。他父亲朱常洵是万历皇帝的爱子,万历曾想立朱常洵为太子,可这想法遭到东林党人集体反对。无奈之下,万历只好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也就是泰昌帝,而朱常洵则被封为福王。
由于那段历史恩怨,部分东林党人担忧朱由崧登基后会对他们不利。他们全然不顾平日里所标榜的伦理纲常,觉得朱由崧不够贤明,转而主张拥立身在杭州的潞王朱常淓为皇帝。
据史料,朱常淓对书画音律颇为擅长。但古有“玩物丧志”一说,他未必就称得上贤明。况且朱常淓是万历的侄儿,在血缘关系里最为疏远。那些主张拥立潞王的人,全然是出于一己私心。
两方僵持不下,东林党重要人物史可法虽满怀报国之志,却做事犹疑,谁都不愿得罪。他弄出个荒诞的折衷办法,让桂王称帝,还推举潞王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先维持眼前局势。
显而易见,此提议非但没化解争端,反倒让问题愈发复杂。朱由崧跟“江北四镇”这些主要军事将领搭上了线,打算凭借武力登上皇位。
庐凤总督马士英察觉自身权力即将被架空,还面临随时爆发内乱的风险。他果断做出决定,公开表态支持朱由崧,随后率领军队南下,一路护送朱由崧抵达南京对岸的浦口。
既成事实面前,南京的一众大臣,就连东林党也不例外,只能拥立朱由崧登基,定年号为“弘光”。然而党争并未就此消停,南明旋即就爆发了三大案,分别是妖僧案、伪太子案和童妃案。
妖僧案主角是法号大悲的和尚,他对外宣称自己是逃难王爷。审讯时,这和尚满嘴胡话,声称该由潞王继承皇位,原本就存在的福潞之争因此再掀波澜。
伪太子事件愈发蹊跷,鸿胪寺少卿有个家仆叫穆虎,他碰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宣称自己是崇祯皇帝的太子。这情况着实令人费解,不知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消息曝光后,朱由崧派人去审问。据崇祯朝部分老臣讲,这人的确跟太子长得有几分相似。然而问到诸如其外公姓名这类细节时,他却回答不出,一时间难以判断他究竟是真是假。
朝堂之上的各方势力,连同在外带兵的各路军头,都借着这桩案子大搞事情,彼此之间互相攻讦、打压,妄图在这场风波中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和话语权。
由于朱由崧在众人心中口碑不佳,不少人倾向于认定太子为真。这一情况使得局势变得混乱不堪,上上下下都乌烟瘴气,而这也成了弘光政权覆灭的导火索,后续我们会详细讲述其中情况。
童妃案中,有位童姓女子坚称自己是朱由崧的妃子,可朱由崧却一口咬定不认识她。随后,朱由崧下令把这名女子关进大牢,对她展开审讯。
起初,她宣称自己是周王府的宫女。然而,才过了几天,她就突然改变说法,称是在朱由崧逃亡途中与之相识,后来两人走散,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相认亲人。
朱由崧恼羞成怒,指使亲信对童氏施以重刑,童氏最终命丧狱中。这一结局让事情愈发扑朔迷离,有人指责朱由崧冷酷无情,更有甚者怀疑他是冒牌福王,因不认识童氏才将其杀害以掩盖真相。
短短数月间,三件大案接踵而至,矛头均指向朱由崧统治的合法性。且不论幕后黑手是谁,这朝廷已然分崩离析,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清军稍一发力,它便会轰然崩塌。
【拥兵自重的军头们】
弘光帝能登上皇位,得益于江北几位军头助力。这些军头包括驻守徐州和泗州的高杰、驻守凤阳与寿州的刘良佐、驻守淮安及扬州的刘泽清,还有驻守滁州与和州的黄得功,他们所部合称为“江北四镇”。
除了上述情况,还有驻守武昌的左良玉。他可是个资深的老军阀,常常不把朝廷的调遣当回事。不过他实力强劲,麾下兵强马壮,还掌控着上游地区。朝廷没办法,只能采取怀柔之策,封他为宁南侯。
朝廷里党争拉开帷幕,各方都忙着拉拢武将当外援,这使得军头们也分成了两派。左良玉此前就和东林党高层有往来,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东林党这一边。
江北四镇凭借拥立之功,和弘光帝、马士英等人结为一派。随着党争愈演愈烈,马士英与阮大铖被指认是“阉党”,那些手握兵权的军头们之间的矛盾也逐渐公开化了。
在此情形下,他们压根没心思投入战斗,反倒手握兵权,借势抬高自身地位,一心忙着争权夺利。还通过挟制朝廷,妄图谋取更多的利益与好处。
清军刚入关那会,大顺军主力往西撤退了,山东、河南这些大片地区都没了政府管理。这时候要是南明军队往北进军,就算没办法把清军打退,也能把防线往前推进,拿到更有利的战略形势。
然而,他们一门心思陷入福潞之争,既无暇也无心顾及收复失地之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清军一路追击李自成,最终在华北稳稳扎下根基,占据了有利局势。
左良玉实在不地道,面对李自成他节节败退,便以清君侧、追查伪太子案为幌子,沿江而下直逼南京。弘光帝吓得六神无主,赶忙下令让江北四镇军队火速赶来救援。
清军瞅准时机,豫亲王多铎领兵大规模南下。江北四镇里的刘良佐和刘泽清,没怎么犹豫就带着二十多万军队向清朝投降。左良玉在进军路上病死,他儿子左孟庚被推举为主帅,也带着号称八十万(真实性待考)的大军降了清。
高杰先前在内乱中丧命,黄得功正和左孟庚打得不可开交,南京瞬间门户洞开。兵部尚书史可法赶忙奔赴兵力薄弱的扬州,怀着必死信念与清军对抗。可惜他手下人少,难敌清军,战败后坚守气节,壮烈牺牲。
清军拿下扬州后,一路势如破竹,接着攻克镇江等地,迅速逼近南京。弘光帝朱由崧慌了神,赶忙逃到黄得功的军营里。而那些留守南京的亲贵大臣,直接打开城门,向清军投降。
多铎下令让刘良佐去追击朱由崧,黄得功眼见局势已无法挽回,选择自杀以殉国。他的部下挟持着朱由崧向清朝投降,至此,弘光政权正式宣告覆灭。
事实表明,那些不战就投降的南明军队并非战斗力差。他们被清朝收编南下作战时,有时比清军还积极,手段十分凶残。“嘉定三屠”这一恶行,就是降将李成栋干出来的,其残忍令人发指。
谁曾料到,那被弘光朝廷视作坚固屏障的百万雄师,竟摇身一变,成了将其埋葬的力量。这般情形着实令人唏嘘,恰似人心离散,想带好一支队伍变得难上加难。
【联虏平寇战略失误】
明朝覆灭于李自成之手,清军入关之际,便巧妙地利用这一局势,打出为崇祯皇帝报仇的旗号。如此做法,旨在获取民心,进而为自身在中原地区的统治奠定基础。
南明有那么一群迂腐文人,轻易就被蒙蔽。他们压根没察觉到吴三桂早已投降清朝,还满心以为吴三桂是借清兵之力,来光复大明江山,实在是糊涂至极。
弘光朝廷为笼络吴三桂,加封其为蓟国公,还打算经海路给他送去十万石粮食和五万两白银。然而后来了解到,吴三桂不仅剃发换了清人服饰,还被清廷封为平西王,这才明白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然而,这并未让弘光朝廷有所警觉。他们依旧从自身立场出发,把大顺、大西的农民军当作贼寇,却将满清视作“夷王”,妄图借助清军的力量来剿灭农民军。
有几位颇具远见的官员上奏表示反对,像吏科给事中章正宸就觉得朝廷得自我强大起来。他觉得要是不这样,等清军南下到长江边上,那华夏的百姓都得被迫遵从异族习俗,生活方式大变样。
兵科给事中陈子龙觉得,“联虏平寇”这策略跟宋朝联金灭辽、联蒙灭金一样傻。他提出,趁着清军往西边进军的当口,我方应出兵到清军侧后方,让清军前后难以照应。
然而,像弘光帝以及马士英、史可法这类执政者,一心只图在江南偏安一隅,毫无进取之意。他们生怕冒进会得罪满清,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这不过是自作聪明之举,根本没认清谁是敌谁是友。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在“联虏平寇”的策略影响下,镇将和地方官员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对抗击清军之事缺乏热情。这种情况在地处南北要冲的山东地区,体现得格外明显。
山东当地的士绅与百姓自发组建自卫武装,满心期待南明军队前来。他们望眼欲穿,王师却始终不见踪影。有见识的人怒斥马士英、史可法之流,称他们“于穴中鼠斗,让猛虎逸出牢笼”,这批评可谓一针见血。
南明所任命的地方官员,多数都没胆量赴任履职。就算有人被派去了,也只是在管辖区域简单宣诏、走马观花地巡视一番,纯粹是应付差事。更有一些人耍起了心眼,脚踏两只船,既当着明朝的官,又做着清朝的官。
有个叫凌駉的兵部职方司主事,曾投身当地民军,参与驱逐大顺政权。然而,这支队伍降清后,他也转而追随清朝委派的官员。因其行事表现不错,经他人举荐,获清廷提拔,当上了兵科给事中。
他向清廷上书时,落款使用顺治年号,盖章却用明朝旧印。并且,他始终与弘光朝廷保持着联系,不断互通消息,这种做法实在耐人寻味。
李自成意外离世,大顺随之落幕。照理说,此时弘光朝廷该严肃对待清朝了。可江北四镇以粮饷不足为由,迟疑不前。刘泽清仅有的一次派兵突袭临清,竟只是为了泄私愤,而非出于抗清大局。
当清军虎视眈眈时,弘光朝廷把宝押在和谈上,妄想和清朝以江为界各自为政。他们派使者奔赴北京,可结局可想而知,根本没谈出结果。没多久,多铎就带着大军南下,直接给弘光朝廷判了“死刑”。
直至永历朝,南明的君臣总算意识到局势,吸纳了大顺和大西军的残部一起对抗清军。然而这时南明仅占据西南一小块地方,人力和财力皆已捉襟见肘,衰败到了极点,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即便处于这般岌岌可危之境,南明依旧醉心于内部争斗。李定国、孙可望、郑成功彼此不睦,使得抗清力量愈发分散。如此情形下,南明守不住半壁江山实属正常,若它不灭亡反倒违背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