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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曾山娃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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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姑父的母亲五十多岁,自从我来到这个家里,她对我还算说的过去,我平时也会习惯性的喊她奶奶。
由于小姑父不问家事,经常在外面溜达,她与小姑就成了这个家的主劳力。
平时小姑父专横霸道,家里的事都由他一人安排,如果他不在家,就由奶奶安排。
有一天中午,小姑父又出去跟朋友喝酒,吃过中午饭,奶奶吩咐道:
山娃,你骑自行车去街上买两只锄头回来,明天你跟云秀全部下地锄草。
奶奶嘴里的云秀,是我的表姐,她跟我同岁,比我大几个月,从来没有读过书,一直帮着家里干活。
凭良心说,在这个家里,云秀姐妹仨对我还不错,最坏的就是矮柱子,如果没有他,我的日子只是苦一点,但并不难熬。
我答应一声:好的,奶奶,我这就去。
接过奶奶递给我的钱,我推着自行车就要出门。
矮柱子立马道:妈,我也要跟山娃一起去,我想买一把称手的镰刀割草。
奶奶点头: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我心里很是反感,但也不敢拒绝,我知道,这是小姑父分配给他的任务。
矮柱子快速跳上车后座催促:快走快走!
矮柱子因为个子矮,始终没有学会自行车,掏螃蟹也不会,如果到镇上去,就得坐我车后面。
我不情不愿带着他,一路无声地驰向小街。
走到半路,意外发生。
一辆受惊的驴车横冲直撞而来,我想躲避,后腰突然被力道一推,我车龙头把不住,咣当摔倒。
驴子毫不留情从我身上踩踏而过,我顿觉裤裆一阵钻心的疼,晕死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已经在医院里。
小姑哭哭啼啼坐在床边,小姑父气得连蹦带跳,干巴黝黑的脸上满是黑线,其他人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看架势,如果不是在医院,他绝对会大骂出口,然后再动手砸东西泄愤。
我浑身疼痛,动弹不得。
我被告知,我的右大腿被驴车踩断,要命的是,右边睾丸也被踩坏一只。
怪不得我如此疼痛,怪不得小姑哭得那么伤心,怪不得小姑父会气成这样。
我这身伤,如果驴车主人赖账不赔偿,小姑父就得花一笔巨款。
我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暴跳如雷的,事实却不是。
驴车主人支付了我全部的医疗费,我出院后,他还给了一笔营养费。
可是,小姑父仍然黑着一张脸,我不明所以。
02
某一天晚上,他走进我的卧室说:山娃,你走吧,回你自己家里去。
我惊问:爸,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的伤还没有养好呢。
小姑父怒骂:你都不能为我丁家传宗接代了,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我这才恍然大悟,低头望向我的裤裆,眼睛的余光却扫到矮柱子一脸得意的笑。
我突然反应过来,想起来那天后腰的那一堆,毫无疑问,这是矮柱子有意干的。
如果他不在我背后做手脚,以我熟练的车技,不可能避不开那头发疯的驴。
想到这儿,我怒火万丈,回身一把抓住他喊: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
我恨不得几拳头把这阴险狡诈的矮柱子打残,自从我进了这个家门,他就一直嫉妒我排挤我打骂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坏?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我抢了他那份吃食,抢了他睡觉的床。
第二,他嫉妒奶奶与小姑父对我的看重。
我如今伤成这样,最开心的莫过于他了。
我的拳头还没有打到矮柱子,他却惊恐万状大喊:大哥,快救我,山娃要打死我了。
小姑父成功被自己的亲弟弟唤醒亲情,他毫不犹豫一把拖我下床,连踢带打把我弄出了院子门,并且大声骂:
你这个废物,赶紧离开我家,再也不许回来!
骂罢,咣当一声关上了那道破门。
我忍着身体的疼痛,望着漆黑的夜,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蜷缩在墙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多么想能双肋生翅飞回母亲身边啊,我多么想她用温暖的怀抱抱住我的一身伤痛!
不知何时,小姑站在了我面前,她手里提着个包,哽咽着说:
山娃,这个包里有点吃的,还有一点钱,你快离开这里吧,姑对不起你,无法保护你。
你也知道你姑父的脾气的,如果我把你留下,他非打死我不可。
我慢慢站起身,接过来包,抹了一把眼泪道:
姑,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现在就走,等我以后混好了有钱了,我会回来把你接出去的。
说完这话,我慢慢的摸黑往村口走去,背后传来小姑压抑的呜呜声。
03
我并没有选择回老家。
我深深知道,像我现在这种状况,回到家只会害家人害母亲,并且会被父亲万般嫌弃与责骂。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想挣很多很多钱,把母亲救出来,把姑姑救出来。
正是因为贫穷,她们过着水深火热的苦日子,并且在家庭里没有一点地位。
我很感恩她们对我的疼爱,我能回报的,只有多多挣钱,给予她们吃穿不愁的生活。
怀着这个信念,1987年,我漂泊到了苏州地界。
在这个城市里,我做过很多工作,在饭店里打杂,在工厂里做流水线,帮着掏粪工各个厕所转……。
到最后,我在苏州的太子码头找到了一份扛大包的工作。
由于我身材高大一身力气,每天的收入都比别人高出一截。
有人不服气找我麻烦,被我三拳两脚打跑。
打着打着,我就出了名,逐渐的,身边有了追随者。
我经历过生死关,被两个家庭抛弃,一路坎坷漂流到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五年之后,我把太子码头的业务全部承包下来。
我不怕吃苦,并且很讲义气,对手下奖罚分明,而且舍得花钱,这导致拥戴我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我又把南北码头吃下。
2000年,我在苏州买下了两套小院子,又娶了一位工友的妹妹做老婆。
她叫英莲,我习惯性喊她英子。
英子对我很好,在她的温柔关爱与鼓励下,我积极去医院治疗,想不到我的病居然好了,这让我喜极而泣。
2005年,我与英子抱着三岁的儿子回大西北的老家探亲。
这次回去,我打定注意,一定要把母亲救出那个穷坑,把她带去苏州享福。
可是,当我来到那个依旧贫穷的家,却不见了她老人家的身影。
大哥告诉我,在我走后的第五年,我母亲就病逝了,临终前她一直呼唤我的名字:三娃,三娃……。
大哥含泪说:三弟,咱妈总放心不下你,总唠叨着要去江苏看看你,还说她做梦梦到你过得并不好。
我听了,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在了母亲的坟头。
我后悔啊,如果我当初在小姑父家早点逃回老家,是不是母亲就不会生病离开这个世界?
母亲走了,我挣下这份家业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也老了,他颤颤巍巍的走近我,老泪纵横道:
三娃,原谅爸当初的行为,我不该把你送出去,从而让你妈那么伤心,让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怨我啊!
我搀扶起来他,并且给了老父亲一笔钱养老。
或许当初我是恨他的,恨他把我丢弃。
可如今我很理解当年他的无奈行为,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穷吗?
临走,我给两个哥哥与弟弟妹妹一人一笔钱,希望能改善一下他们恶劣的居住环境吧。
以后有能力的话,我会提供他们更多的帮助。
04
离开大西北老家,我还有一个愿望未了,遂带着我的妻儿直奔江苏的丁家村。
母亲没了,我一定要把小姑接出来尽孝,否则的话,我的心将会遗憾一辈子。
来到小姑父家门口,正好是中午时分。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家庭依然住在那潮湿阴暗的三间土坯房子里。
由于得不到好的修缮,墙体都摇摇欲坠了,东边墙头还用两根大木头支撑着。
我敲开院门,开门的正是我小姑。
十八年不见,她的头发全部花白,背也弯了眼也花了,满脸都是褶子,一脸的悲戚神色。
可想而知,她一直生活在不如意中。
可想而知,我的小姑父一如既往的混账。
她看到我,眼神朦胧问:请问你找谁呀?
我心里一阵难受,上去一把抱住她:姑,是我,我是三娃啊!
小姑一听,不可置信地用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问道:
山娃,真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咋长这么大了?姑都认不出你来了。
摸着摸着,她突然就嚎啕出声:娃啊,姑对不住你啊……。
她这么一哭,把屋里几个人都哭了出来。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姑父,他的身后跟着奶奶与矮柱子。
我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而是对小姑说:姑,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跟我去苏州享福去。
英子也过来搀扶她:姑,我们在苏州买了房子,我听山娃说了,你以前对他很好,他一直忘不了你的恩情,以后,我们夫妻会好好孝敬你的。
还没等小姑回答,小姑父突然窜了过来,看着我儿子问:
山娃,这是你儿子?你能生娃?你没有被驴车撞废?这么说来,我有孙子了?我有后代了?
说着,就伸手要来抱我的儿子。
我用手一推他:姑父,你弄错了,我现在已经改回我父亲给的姓名,我叫曾三娃,不叫丁山娃。
因此,我不再是你的儿,这个也不是你的孙。
看着他挫败的神情,我继续说:
你也不要后悔什么,要怪只能怪你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弟弟,当年如果不是他从后面推我跌倒,我也不会被驴车践踏受伤。
小姑父一听,凶狠的眼神立刻盯住了矮柱子,厉声问:
是不是这回事?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捣鼓出来的?
矮柱子惊恐万状道: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野种想栽赃陷害我……。
小姑父根本不听他解释,抓起来一把镰刀追着他满院子砍。
矮柱子吓得魂飞魄散,一边跑一边尖声求救:妈呀,妈呀,快来救我。
只可惜奶奶无动于衷,就好像聋了一样茫然四顾。
看她的神情,应该是老年痴呆了,唉,这可怜的老人啊,生了一对混账儿子,前世到底造的什么孽?
后来我把小姑接去了苏州,小姑父也要求跟着去,我断然拒绝了他。
对于这个愚昧又懒惰的男人,我委实没有一点点好感。
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离开我的老家?怎么会离开我的父母与亲人?怎么可能受那么多的苦?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的生活将是一帆风顺幸福安康。
(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