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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毛利娟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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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二婚老伴没有贴心的?我就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
谁说继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却有幸晚年得他赡养。
01
我叫毛利娟,今年70岁了,如今我在继子的家中养老,而我的亲生儿子,却对我不闻不问。
回想这几十年的经历,令人悲,更令人喜。
1974年,我与前夫吴世友经媒人介绍认识。
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他没有好感,细长的身材,黑黑的皮肤,下颚上有个大痦子,上面还撅着几根黑毛。
那件不合身的绿军装套在他身上,晃荡晃荡,一看就不是他的衣服。
那时的小伙子穿军装,并不是代表他当过兵,而是一种时髦的象征。
那天见面,是在媒婆张水仙家进行。
为了给我们留一点单独的空间,众人都避了出去。
我低头不作声,不是我害羞,而是我根本不想搭理他。
可他却老练,转过桌子来到我身后,伸手就揽我的肩头。
我一惊,哗地站起,回头一看,看到他笑得猥琐的脸,那黑痦子上的黑毛跟着一跳一跳的。
我恶心的想吐,用力推开他,捂着嘴跑了出去。
回到家我死活不同意这门亲,母亲劝我:
娟啊,你都26了,在农村算是老姑娘了,你还想嫁给什么好人家?
吴世友那小伙人虽然长不咋的,好在他家里负担轻,只有一个老父亲,而且还能帮你们干活。
最重要的是,他家离我家近啊,你可以照顾到你弟弟。
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嚷嚷:都是你们害了我!
喊出这么一句,我回屋砰的一声关上门掩面而泣。
母亲说的话,由不得我不伤心。
我有一个弟弟,整整比我小10岁,当年才16,一年到头病怏怏的,以药当饭吃。
母亲生我伤了身子,很多年没有再怀上。
在那个年代,一个家庭没有男孩子是要被人骂绝户头的。
父母为了生一个弟弟,到处求神拜佛求医问药,折腾了很多年,母亲终于又有了。
父亲欣喜若狂,指望着这一胎是男孩。
家里太穷了,可为了替瘦弱的母亲滋补身子,初冬季节,他经常下河摸鱼摸虾捉泥鳅回来。
可能受的寒气太多,等弟弟出生,父亲也病倒了,得了严重的类风湿心脏病,动不动就胸闷咳嗽呼吸困难,且下肢肿胀变形,根本无法正常劳作。
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生弟弟时已经是大龄产妇,气血两亏下,更是一年到头哼哼唧唧。
要命的是,弟弟天生哮喘病,一发作就要拖去医院抢救。
面对这一家的病号,十岁的我早早退了学,回家服侍父母与弟弟,再大一点,开始下地干活。
幸亏父亲不发病的时候,还能挣点工分,否则的话,我家就等着饿死。
02
在娘家,我一待就是26年,一直等到弟弟的身体硬朗了一点,才决定嫁人。
我的拖累那么多,条件好的人家谁肯娶我呢?
因此,母亲才说出以上那些话。
虽然我恶心吴世友,万般无奈下,还是选择嫁给了他。
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并且我已经26岁,年岁不等人啊。
我心里也抱着希望,但愿我看走了眼,但愿吴世友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只可惜,我的直觉是那么准。
结婚第二年我就生下儿子吴俊凡。
公公是个很强势的人,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儿子一生下来,他就不许我沾边,除了喂奶的功夫,其他时间都他一手一脚带着。
他的理由:你们一大家子都是病秧子,可别把晦气带给我孙子。
作为母亲,我哪里舍得儿子离开我怀抱?
可我生来性格懦弱,不敢与公公抗争,就让吴世友出面要回儿子,他眼睛一翻说: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有人替你带孩子不好吗?你想要在我家生活,就必须听我爹的安排,不能惹他生气。
可想而知,儿子由于公公的影响,跟我并不亲密。
我在吴家的身份,就是一个干活的,没日没夜的干,干完家里干外面,只有睡觉的时间是我自己的。
吴世友是家中独子,早就被公公惯坏了,养成了好吃懒做自私凉薄的性格,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公公因为要带我儿子,在队里挣工分也是断断续续。
这样一来,家里一年到头的收入仅够温饱。
我父母还要隔三差五上门来问我要点钱或者粮食,只要一来,吴家父子就甩脸色,经常弄得我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03
80年代开始分田到户,我更加变成了老黄牛,不但在婆家是主劳力,还得抽空回娘家帮忙干地里活。
这样的生活延续了十多年。
1987年,我终于盼到弟弟结婚,他娶回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二婚女,还带来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子。
弟弟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女人结婚:
第一,我家太穷了,弟弟身体也不好,好姑娘不愿意嫁进来。
第二,我们一家缺少劳动力,这女人有一把子力气,干活有劲。
我是乐见其成的,娶一个能干的弟媳妇,我可以省事很多,没必要总是跑回娘家帮忙,从而被吴家父子责骂羞辱。
事实果真如此,自从这个弟媳妇进门,家里的脏活累活都被她承担过去,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我在婆家的担子更重了。
公公日渐衰老,脾气却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在家摔东西骂人。
他之所以火气这么大,主要原因还在于,村里家家户户都盖上了瓦房,可我家还住在三间土坯房子里,他认为丢份。
可他不抱怨自己儿子无能,一味抱怨我补贴娘家太多,导致他家被村人笑话。
我没有办法,为了盖瓦房,在种好八亩责任田的同时,又养了二十头大肥猪。
吴世友眼看我这么忙碌,从来不知道疼惜我伸手帮一把,照样端现成碗吃现成饭。
我还不能抱怨一句,否则,公公就会大发雷霆,骂我一个女人凭什么想压自家男人一头?
在这对父子的影响下,我的亲儿子有样学样,对我这个妈一点不尊重,这让我又气愤又伤心。
怨恨积累久了,就像洪水一样,总有咆哮奔腾的一天。
哪怕我的脾气再好,也有极限。
跟吴家父子撕破脸,源于我父亲的病。
1995年,父亲突然发病晕倒,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说需要做手术,手术费两万元左右。
弟弟弟媳手里没什么钱,就来我家借。
还没等他们开口,吴家父子就开始撵人,公公还恶语伤人说:
你父亲这老病鬼,一年到头吃药,死了反而干净,不拖累子女。
他还警告我:你是我们吴家的人,你敢拿我吴家一分钱给你父亲治病,我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04
望着公公蛮横无理的脸,再看吴世友一脸的幸灾乐祸,我突然觉得心凉半截。
我在这个家付出二十年,到底得到了什么?我在他们祖孙三代眼里,还有一点存在价值吗?
如今我父亲急等钱做手术,作为女儿,居然掏不出来一分钱,这也太可笑太讽刺了吧?
我自认对得起这个家庭,那宽敞明亮的三间大瓦房,是我辛苦劳动所建,吴家父子是坐享其成。
还有那黑白电视机,28杠永久牌自行车,堂屋中的大吊扇,哪怕是独轮车平板车,哪样不是经我手置办?
如今,我要用一点钱,却没有一丁点支配权。
公公还在喋喋不休赶人,弟弟与弟媳眼巴巴等着我表态,我忍无可忍,突然爆发:
吴世友,你要不肯拿钱,我就跟你离婚!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再也想不到,一向很善于隐忍的我,居然敢当众与权威公公叫板。
公公气得胡子直抖,大叫:反了反了,儿子,你还不上去教训她?还想让她上房揭瓦吗?
吴世友真听话,上来就往我小腿肚上跺了一脚,嘴里骂道:
你这臭娘 们想上天,竟敢跟我爹大叫大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猝不及防,被他踹翻在地。
弟弟看到,想上前打吴世友,却被弟媳妇一拉,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弟弟停顿了一会,长叹一声,跟着弟媳妇走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再看吴家父子得意洋洋的眼神,我慢慢爬起身,去卧室收拾好东西,出来对吴世友平静说:
你等着,我会跟你离婚的。
说完,我眼角余光扫视一下这对父子惊愕的脸,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
刚才发生的一幕,彻底把我震醒。
46年了,自从我懂事以来,我为娘家做牛做马,为婆家做牛做马,换来的有什么?
除了鄙视看轻欺凌,啥也没有。
娘家不拿我当人,婆家更是拿我不当人,以后的我,一定要为自己活一回,谁也不能主宰我。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我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唯一让我割舍不下的,就是我的儿子吴俊凡。
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苏州某工厂打工,我第一念头就是去找他。
不过,在走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个婚离了,否则的话,我出不了胸中这口恶气……。
(上集)
注:明天早晨8点之前发布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