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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郑玉秀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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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马上要结婚,婚期订在11月2号,趁国庆假期,我挨家挨户发请帖。
当发到小姨父家这边,发生了意外,被他骂了一顿。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我是远嫁,在外三十年,老家的堂亲与表亲,他们家里平时做事都没有喊我。
因此儿子这次结婚,我也就理所当然没想惊动他们。
我只想邀请几个长辈去参加婚礼。
我父亲这头,我邀请了小叔小婶与大妈。
我母亲那头,我邀请了大姨与小姨小姨父,大舅小舅我并没邀请。
那天我开车去小姨父家送请帖,他问:玉秀,你大舅和小舅家你去了吗?
我回答:没有,他们也看不起我,我还去干嘛?
小姨父眼睛一瞪:你这事做的不对,无论他们有多少不是,毕竟是你的长辈,而且是舅舅,娘亲舅大你忘了吗?
被小姨父这么一骂,我心里感到万分委屈。
30年前,我可是受了他们很多的气,我都发誓一辈子不跟他们来往了,为什么还要邀请他们去喝喜酒?
30年前,我在外面打工认识了安徽的牛小辉,恋爱顺利,后来就结了婚。
说实话,我的这桩婚姻家里人是不同意的。
第一,父母舍不得我远嫁。
第二,江苏人看不起安徽人,总认为那里太穷。
可我还是自作主张把自己嫁了。
结婚十年,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盖了房子有了事业,我父母这才认可了牛小辉。
可我大舅小舅,始终眼睛朝天鼻孔嗤笑对我。
记得结婚第一年我们夫妻去拜年,那天是外婆做的中饭,在饭桌上大舅就说:
玉秀,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去?
说起来你也是高中毕业生,说起来你长得也不难看,怎么会看中小牛这种人?
你看他有什么啊?要文化没文化,要事业没事业,要房子没房子,你嫁给他一辈子不会翻身,我看你真是缺心眼。
小舅打蛇随棍上也说道:玉秀啊,你大舅说的对,凭你自身的条件,在本地找一个好婆家不是难事,为什么要嫁去安徽?
你不知道吗?安徽那地方都是叫花子,难道你想做花子婆要一辈子饭?
这话说得太难听,我当即脸冷了下来,把筷子一放道:
大舅小舅你们放心,我们夫妻再穷,也不会上你家门上要饭吃。
然后转身对外婆说:
外婆,我吃饱了,我们回去了。
说完,拉着牛小辉就走,跟大舅小舅招呼都没打。
外婆从小对我就好,我跟外婆也亲,她知道我生气了,追出来一个劲劝:
玉秀,玉秀,你不要生你大舅小舅的气,他们也是为你好,害怕你在那里受苦。
我冷笑说:外婆,他们这不是为我好,而是明显瞧不起我嫁了个穷老公,他们说话太不尊重人了。
如果小牛不在场,他们怎么骂我,我都不会计较,可是小牛在场啊,他们这么说,比打他嘴巴有什么两样?
看我这种态度,外婆急的都要哭了,她又劝道:
玉秀啊,无论怎么样,他们可是你舅舅啊,你可千万不要赌气跟他们不来往,这样的话,别人会骂你不懂事。
我笑了:外婆啊,我嫁去安徽,在人眼里已经不懂事了,我也不怕再不懂事一回。
大舅小舅既然这么看不起我,如此害怕我会沾他们的光,那我以后再也不会登他们的门。
以后我来只看望你,其他人跟我无关。
看我态度如此坚定,外婆抹着泪走了。
我也说到做到,后来再去外婆家,只是提着礼品去她的小屋子,大舅家与小舅家,我脚尖头也没伸进去过。
当然,大舅小舅也没有叫我去过他们家。
等外婆去世后,我永别了那个村子。
有时候在大姨小姨家碰到,我也只是打个招呼,他们微微点点头。
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我与老公也争气,在电商风行初期,就在他家的县城里弄了一个快递公司。
那时候这种公司不多,经过十几年的奋斗,积累了一点财产,不但在合肥市买了两间门面房与住房,还回娘家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给我父母与弟弟住。
我还买了一辆奔驰车,有一年过年,我开车去小姨家拜年,亲朋好友都围着看,啧啧声不断。
那时候私家车还没有普及,我所有的亲戚家只有大表哥买了一辆五万元的车子。
当时我母亲这边的亲戚都在小姨家吃饭,看到别人都围着我的车子转,大舅小舅脸上很是不自在。
我也不是爱炫耀的人,当大表哥问我这车子多少钱时,我回答:
这不是我家的,我是问朋友借的。
此话一出,大舅小舅的脸色才好看不少。
可大表哥不依不饶,他继续道:玉秀,你撒谎了吧?听二姨与二姨父说,你们的快递公司做得很好,你还帮他们买了房子呢,既然能帮娘家买房,怎么可能买不起车子呢?
你这样说,是不是害怕我们问你借钱啊?还是害怕我们问你讨生意经?
对了玉秀,我还真想在县城开一家快递公司呢,你们夫妻能不能帮帮我?这种生意我是门外汉,你们不帮我,我也不敢弄。
我笑着道:好啊好啊,如果你真想做这行,我让小牛帮你选址装修策划……。
我话音刚落,大表哥喜形于色,立马拉着牛小辉跑去了人少的地方讨教去了。
后来,大表哥在我们的帮助下,通过开快递公司,也在县城买了房子,并且换了一辆宝马车。
这让大姨很是高兴,一个劲夸赞我在众多表兄弟姐妹中是最有出息的一位。
有一次,我们一起参加小姨家小表弟的婚礼,大姨当场说:
别看玉秀当初嫁的不好,但人家夫妻俩肯努力,你们看,现在他们日子过得多好啊。
难能可贵的,这小两口也没有忘本,帮她父母弟弟买了房,逢年过节回来看我们,都是大包小包的。
这一通话,又把大舅小舅的脸弄讪讪的,一句话也没说。
大舅家有一个女儿比我大三岁,22岁那年出嫁,嫁给了一个乡干部家儿子。
当时大舅可拽了,每次亲友大聚会,他都要吹嘘一通,夸他女婿有本事,夸他亲家有钱,夸他大女儿享福了。
还掏出来好烟一个个发,说是女婿给的。
但是,发到牛小辉的面前,他都会跳过去。
一次两次,我们认为他是无意,次数多了,想替他找理由都找不到,这明显是看不上我们夫妻啊。
或许是大舅抖得太厉害了,他的亲家公由于犯了男女错误,被开除了公职,变成了平民老百姓,还被众人指指点点。
失去了这个靠山,他女婿被人从轧花厂撵出,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天天跟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大表姐过惯了好日子,受不了这个打击,闹着要离婚。
闹了两年,婚终于离了,之后,她一直住在大舅家,傍着娘家过日子。
日子一长,两个表弟媳生气,要撵大表姐走人,双方经常吵闹不休,大舅大舅妈苦不堪言。
有一天,大舅妈找上我,请我帮帮忙,能不能让表姐去我公司上班?我拒绝了。
并不是想报仇大舅当初对我的瞧不起,而是这个大表姐本身好吃懒做,我无法聘用她。
见我不肯帮忙,大舅很生气,在亲戚当中一个劲说我坏话。
说我做人忘了根本,看不起娘家人。
说我没大没小,眼里没他这个大舅。
说我爱记仇,还记恨他当初反对我的婚事,还一脸无辜道:
我不还是为她好吗?怕她嫁去安徽受苦吗?
小舅在一旁帮腔,也说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主。
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淡然一笑,不予理会。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老天自有公论,我没必要去跟他们理论。
我心里有一杆秤,当初,谁对我一分好,我会报答他十分好,谁对我落井下石,我会永远敬而远之。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在这儿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以上,就是我不想邀请大舅小舅喝喜酒的原因。
可小姨父不明就里,他一根筋的认为,我作为小辈,就得邀请大舅小舅参加婚礼,而且还得坐上席。
我心里说:他们配吗?
如果他们有长辈的样子,那我无可厚非会尊敬他们。
可事实呢?他们的人品在当初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即使过去了30年,我所受的侮辱仍然时刻提醒我砥砺前行。
好像这样一想,大舅小舅还是我的贵人呢,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又是我前进的动力。
想到这儿,我不再抵触小姨父的话,笑眯眯道:
小姨父,你别生气了,我听你的话就是,我现在就去大舅和小舅家请他们喝喜酒。
我还要大敬他们三杯,感谢他们当初对我的嘲笑侮辱与看不起。
如果没有他们,还真没有我今天的富裕生活。
小姨父不识字,他听不懂我的话,只是一个劲傻点头:
嗯嗯嗯,听劝就好,听劝就好,这才是做小辈的样子呢。
告辞小姨父出来,我开车直接往大舅小舅家的方向驰去。
我很期待,当我向他们发出邀请,他们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所以说,莫欺少年穷,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在人之上时,要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时,要把自己当人。
这才是成功之道,也是处事之道,只可惜,我两个舅舅不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