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人们的生活很艰苦。粮食不够吃,许多人家都会采摘野菜、树叶掺杂在苞米面里。以此,来弥补粮食短缺的不足。也有些人家将苞米面儿掺杂些黄豆磨成水面儿用来摊煎饼,这在当时叫粗粮细做。
小时候,隔壁邻居李奶奶就有一手摊煎饼的手艺,那时她也就50多岁。他老伴儿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用石头砌成一个锅台,锅台上面儿放一面大约600mm的铁鏊子。然后,又在空闲地方按上一盘石磨。一边推磨,一边将泡发好的黄豆用勺子㧟到磨眼儿里。随着磨盘的转动,不长时间,白花花的,稍微有些粘稠的豆浆就会从两爿磨盘的缝隙,缓缓地流进磨盘下面事先准备好的水桶里,再把磨好的豆浆按一定的比例掺和到事先泡发好的玉米面里。
这些都是摊煎饼前的准备工作,这些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就可以摊煎饼了。用木柴或煤炭点火将鏊子烧热,用勺子㧟出泡发好的豆浆玉米面倒在鏊子上,用木制的小推子,顺时针方向把浆面一下一下地,由里到外地推向到鏊子的边缘。然后,用铁皮做的抢子从鏊子的边缘将煎饼抢起,再用双手一揭,一张香甜清脆的煎饼就摊成了。
摊煎饼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要掌握好火候。掌握好抢煎饼的时间很重要,抢早了,鏊子不太热,煎饼还没有熟,这样会耽误时间。抢晚了,煎饼就会糊。因此,摊煎饼是个技术活儿。推磨也是个挺累的活计,在有限的空间里一圈儿一圈儿的转,不厌其烦地推着,没点儿耐心的人是干不了这活儿的。我也曾争强好胜地推过磨,推了不长时间就迷糊、头晕,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心想,我还真不是干这活儿的那块料。因此,推磨的人如果有高血压或者眩晕症是绝对干不了这活儿的。
在我下乡当知青的时候,生产队有一盘磨,是专门用来磨黄豆做豆腐用的,为了节省人力而用一头毛驴拉磨。不过,拉磨的时候得先用黑布把毛驴的眼睛蒙起来。当时看到这种情况我还挺纳闷儿的,为什么要把毛驴的眼睛蒙起来呢?我没好意思问别人,怕人家笑话我的无知。后来一想,可能是毛驴无休止地一圈一圈地拉磨也会发晕吧。把眼蒙起来,毛驴就会以为是一直向前走,就不会有犯晕的感觉。直到现在我仍然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奶奶是个吃苦耐劳的婆婆,每天除了摊煎饼自家吃之外,还为别人家干带料加工。当然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借以补贴家用。摊煎饼是个很辛苦的活计,尤其是夏天。本来天就热,加上炉火和经过加热后的鏊子散发的热量,李奶奶经常会忙里偷闲的抓起事先准备在旁边儿的毛巾,擦一擦脸上滴落的汗珠。
刚摊出来的煎饼清脆可口,略带甜味儿。我喜欢用温水将煎饼掸湿。然后,折成小张的煎饼,再在用毛巾包起来,等煎饼软乎儿些之后卷些白糖,这样吃起来又甜又香。可能是从小就爱吃甜食的缘故,在我以后成长的岁月里经常得龋齿病而引发牙疼,这和我从小爱吃甜食不无关系。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用煎饼卷大葱大酱,连饭带菜都有了,好吃还顶饿。
说起煎饼,我不由得想起在解放战争时期间,山东根据地的乡亲们不知摊了多少煎饼支援前线,支援子弟兵。许多后来成为解放军将领的干部都会回忆起当年山东的大煎饼。山东大煎饼和陕北的小米饭、南瓜汤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为中国革命事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大概是闯关东时,许多山东人来到东北,也把摊煎饼的手艺带到了东北。我始终认为,摊煎饼是从山东传过来的。现在,似乎可以把摊煎饼的技艺申请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现在,我每次去市场买菜时,我都会在煎饼摊前驻足良久,主要是观看摊煎饼女人的操作技艺,那行云流水般的娴熟手法令我着迷。
那是一个在市场里的道边儿搭建的棚子,两名妇女在摊煎饼。一名老板娘模样的妇女,在售卖装在塑料袋儿里的煎饼。每个塑料袋儿装5张煎饼,一袋儿10元。买煎饼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仍然是络绎不绝,最起码说明买卖做的还不错。那两名摊煎饼的女人肯定是老板娘雇的,大概是按一天摊多少煎饼得多少报酬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现在,摊煎饼已经有些半自动化了。因为,煎饼鏊子是自动旋转的。也不用烧煤及木柴了,而是用上了煤气罐儿。这样更卫生,而且减少了环境污染。我也会偶尔的买一袋煎饼尝一尝。总想着当年煎饼卷糖的感觉,但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大煎饼,使我想起了那段困难时期生活的艰难;
大煎饼,使我想起了隔壁那位可亲可爱,勤劳朴实的李奶奶,也唤醒了我许多少年时代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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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雷庆林 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 男 1950年生于抚顺 爱好读书与写作 曾在企业任宣传干事、宣传教育主任 区文明办主任 乡镇党委副书记 区委党校副校长 有多篇小说、散文、诗歌、随笔、杂文、游记等发表于中央、省、市、区级报刊、杂志。2020年10月出版18万字《我的知青岁月》纪实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