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谨能力堪比王猛,为宇文泰提供大战略并一举灭南梁

史海撷英 2024-08-23 18:30:08

光大二年(568年)三月二十三日,当朝大宗伯、太傅、三老之一的于谨病逝于任上。

得知其去世,周武帝亲自前往吊唁,不仅追赠“文”这样的顶级谥号,还下令要求葬礼上,所有王公以下的官员,都送葬到郊外,可谓死后哀荣。除了在葬礼上给予高规格对待,周武帝还让他配祭太祖宇文泰庙庭,达到一个臣子生前死后的最高荣誉了。而于谨更是唐朝祭祀的六十四位和宋朝祭祀的七十二位名将之一。可以说于谨在当时的地位,足以媲美诸葛亮和王猛。

于谨比较低调,哪怕位高权重,却始终以谦虚的姿态处事,加上南北朝时期历史混乱不堪,自然在后世没啥名气。但在当时,于谨可是威震南北朝,不仅战功赫赫,而且谋略出众,换句话说,要不是他,西魏都不一定能建立,更别说日后的北周了。

于谨是鲜卑族人,本姓万忸于氏,祖上都负责镇守北魏边疆六镇,但到了他这一代,六镇背景已经和北魏朝廷格格不入,游离于北魏核心阶层之外,比如父亲就担任文职了。

如果不意外,于谨日后也要出仕做官的。但和其他人不一样,于谨对于仕途并不热衷,倒不是他看不上,而是视州郡官职为耻,要做官就得做三公。在普通人眼里,州郡的官职已经很高了,然而心高气傲的于谨却视为粗鄙不堪,因而他的这番话得到很多人的嘲笑。但于谨才不管怎么看他,继续选择隐居,每天抱着史书和《孙子兵法》读,彻底蛰伏了起来。“谨性沉深,有识量,略窥经史,尤好《孙子兵书》。屏居闾里,未有仕进之志。或有劝之者,谨曰:‘州郡之职,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须待时来。吾所以优游郡邑,聊以卒岁耳。’太宰元穆见之,叹曰:‘王佐材也。’”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于谨这辈子的志向是从军,而不是当个普通文官。

普通四年(523年),席卷北魏北方的六镇大起义爆发,男儿建功立业,正当此时。

而在六镇起义中,破六韩拔陵为了壮大声势,居然拉拢北魏的老对手柔然入侵,一时间北方各地战火不断,大行台仆射元纂征召于谨出征。

对于于谨来说,在战场上厮杀才能快速立功,得到元纂的命令后,立马带着两千骑兵北上三千余里与柔然交战,首次出征即大获全胜,也让于谨名声大噪。

除了破柔然,于谨还在此后的征战里平定铁勒、破六韩拔陵、葛荣、邢杲、南梁、克宿勤明达、夏寇等等,几乎屡战屡胜,成为北魏新的军事明星。然而和其他武将不同,于谨征战多年,却没有自己的部众,这让他在北魏末期的地位有些尴尬。

一方面,北魏末期已经出现了文武分途的现象,即武将身份开始和秘著起家的文官们差距逐渐扩大。虽然武将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随着尔朱荣攻破洛阳后,于谨的个人境遇并没有因为出色的战功而得到改善,反而沦为各个势力的工具。

此前报效朝廷,却遭到胡太后的猜忌,尔朱荣入驻洛阳后,朝廷被尔朱氏把持,于谨又成为尔朱氏阵营的人。

中大通三年(531年),于谨任征北大将军,跟随尔朱天光征讨高欢,双方在韩陵山作战,败于斛斯椿之手,尔朱天光战死,于谨逃亡关中,此战是于谨军事生涯里少有的败绩,也是于谨仕途上的一次大挫折。

于谨

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突然发现自己效力的北魏朝廷现在成了高欢的霸府,明明想为朝廷效力,却莫名其妙成为被征讨的尔朱氏余党,尽管洛阳朝廷还可以发布诏令,但只是傀儡罢了。因而于谨投奔贺拔岳,虽然依旧顶着卫将军和金紫光禄大夫的帽子,但这些都是虚的,真正的官职反而是咸阳郡守。此时于谨三十九岁,征战十年,最终还是当了年少就瞧不起的州郡官职,可想而知于谨现在的抑郁和沮丧。

而在贺拔岳这里,于谨认识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伙伴——宇文泰。此时宇文泰属于贺拔岳的谋臣,有气度、有胆略,虽然二人相差十二岁(宇文泰远小于他),但于谨和他一见如故,认为他是夺取天下的雄主。至此于谨成为宇文泰的左膀右臂,而宇文泰又知人善任,让于谨的人生也因为他彻底步入巅峰。

中大通六年(534年),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杀害,在于谨的帮助下,宇文泰被推举为新的领导人,接管贺拔岳部。

和贺拔岳部其余部下相比,宇文泰显然更相信于谨,不仅信任他,而且给予实权,也让于谨决定彻底效忠对他恩同再造的年轻领袖。

而这个时间段,除了在战场上继续征战之外,他为宇文泰带来两个惊喜,即夏州定策与江陵之战。

宇文泰

首先是夏州定策。

当宇文泰接手贺拔岳旧部并讨伐侯莫陈悦之际,于谨为宇文泰献了“夏州对”:“关右,秦汉旧都,古称天府,将士骁勇,厥壤膏腴,西有巴蜀之饶,北有羊马之利。今若据其要害,招集英雄,养卒劝农,足观时变。且天子在洛,逼迫群凶,若陈明公之恳诚,算时事之利害,请都关右,帝必嘉而西迁,然后挟天子而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桓、文之业,千载一时也。”

说实话,此时的高欢已经在洛阳掌权,已经有挟持魏帝以令诸侯之势。但于谨和宇文泰没有承认失败,反而采取积极主动的方式,让于谨“献”计,“劝”孝武帝迁都长安。

此时孝武帝早已不堪高欢的压力,认为这是摆脱高欢控制的机会,立马听从于谨建议迁都。高欢得知后,立马派兵,想要追回孝武帝,可惜没能追上。

可惜孝武帝原以为逃出了狼窝,但没想到又进了虎穴,彻底被宇文泰掌控。

至于高欢那边,则迎立皇族元善见为帝,至此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

自孝武帝迁都被挟持后,宇文氏政权就是根据于谨的建议,召集各路英雄,然后夺取巴蜀富饶之地,并且成功灭了北齐,后杨坚在这个基础上一统天下。

于谨

可以说于谨的夏州对,堪比诸葛亮的隆中对。

实际上宇文泰当初也建议贺拔岳建议以关中为根据地的,但于谨在这个基础上加上西迁魏帝,算是给这个新政权的合法性的神来之笔。

当然,夏州对的意义不仅于此,除了让宇文政权有了合法性之外,还带动了三股势力的融合,即原先北镇的宇文泰势力、关中陇西势力、跟随孝武帝西迁的士族势力,最终形成了日后的关陇贵族集团,影响后世几百年。仅凭这一点,于谨的战略能力方向就能在南北朝位居第一档。

而在这个之后,于谨又打出了其生涯最显赫的功绩——灭南梁。

就在北魏四分五裂的时候,南梁也没好到哪里,从北方来的侯景将南梁搅了个天翻地覆,一帮南梁皇族坐看梁武帝饿死台城无动于衷,而后为了争夺皇位互相内讧。而势力最大的暂时是占据江陵的梁元帝萧绎。

宇文泰和高洋则趁南梁混乱的时候来咬一口,其中宇文泰看上了巴蜀之地,而此时占据巴蜀的则是萧纪。

而对于宇文泰而言,萧纪不足为虑,萧纪北边是西魏,东边是一生之敌萧绎,南边都是群山峻岭,没地方逃,实属瓮中之鳖。真正让宇文泰比较看重的是萧绎,萧绎和萧纪不一样,萧绎现在是名义上的梁帝,完全可以号召各路勤王兵马,比如用兵于西、南的任约、王琳,建康还有王僧辩。除此之外,在江陵还可以联络北齐。

萧绎

除了四方可以援助之外,江陵自古以来就是南方重要的军事重镇,其中在东晋和南朝,江陵地位尤为重要,更是南梁龙兴之地。而且别看萧绎是个文弱书生,但这个政权对其他萧家子弟的征讨都是秋风扫落叶般的顺畅。

在这种情况下,打上一场灭国之战,不是那么简单的。因而宇文泰派出了其最强阵容,以于谨为统帅、韦孝宽为主将、杨忠和宇文护为先锋,带领五万精兵征讨江陵,这些人几乎是西魏所有的府兵了。之所以派这么多,一方面是重视南梁,一方面是震慑王僧辩。

承圣三年(554年)11月4日,于谨大军集结,11月21日正式出兵,而在西魏出兵次日,消息就传送到萧绎这边,不过萧绎不相信西魏大军征讨,并未做出安排。

为了尽快灭了南梁,防止其他人援救,于谨下令急行军,仅仅四天,也就是11月25日到达了樊邓,直到这个时候,萧绎才知道慌忙下令抵抗。

于谨这次行军堪称神速,毕竟长安距离樊邓有八百里,四天急行军,相当于每天两百里,想当初司马懿八天行军一千两百里,被史书夸上天,而于谨行军速度可比司马懿快多了。

王僧辩

然而萧绎又怕王僧辩过来架空自己,也怕这是西魏的虚张声势,始终迟疑救援,直到11月30日,才开始派人向王僧辩求援,但时间已经晚了。

12月12日,于谨渡过汉水,然后命令杨忠、宇文护带领两千骑兵直扑江陵南面的江津以断梁帝后路。12月13日,宇文护攻克武陵,萧绎则下令布置木栅围城以拒于谨,随后于12月17日,征召广州刺史王琳勤王。但所有的一切都晚了,12月28日,于谨大军把江陵重重包围,断绝内外一切联系,勤王部队只能望江心叹。就这样,江陵先后被围了十六天,随着梁将胡僧祐被射杀,萧绎再无抵抗之意,被迫开门投降于谨。

从出兵到灭南梁,前后仅有一个半月,还包括行军,对于萧绎来说,简直就是神兵天降,稍有犹豫就会贻误战机,而萧绎前前后后犹豫了不止一次,直到宇文护攻克武陵后才开始布防,但已经晚了。而在于谨的急行军之下,王僧辩、王琳、任约丝毫来不及救援,至于北齐这边,段韶刚刚发兵,江陵就陷落了。

立下如此大功,宇文泰给了于谨最高规格的赏赐,除了加封他为新野郡公、食邑二千户之外,还命乐官作了十首《常山公平梁歌》。

灭南梁和后面伐蜀,不仅迅速壮大了西魏的实力,也提升了宇文家在关陇集团的地位,为日后“变魏为周”奠定了基础。

于谨

灭梁的时候,于谨已经六十四岁了,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加上立下了不世之功,他开始考虑致仕养老的问题,向宇文泰辞官。然而于谨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岂能轻易归田?宇文泰坚持不许,于谨只好继续效力,并担任大司寇。

太平元年(556年)十月,宇文泰去世,由于宇文泰走得匆忙,未能完成改朝换代之举,但于谨心领神会,打算在改朝换代事业上报答宇文泰的再造之恩。

此前,因为宇文泰世子宇文觉还幼小,宇文泰就将基业交给了宇文护,但宇文护在关陇集团里名望和地位不如其他人,其他人也不服宇文护掌权。因而宇文护只能寻求于谨的帮助,在于谨的力挺下,宇文护得以上位:“及太祖崩,孝闵帝尚幼,中山公护虽受顾命,而名位素下,群公各图执政,莫相率服。护深忧之,密访于谨。”

为何于谨坚持支持宇文护呢?第一个原因自然是报答宇文泰知遇之恩了,当初于谨仕途挫折之际被宇文泰提拔为近臣并委以重任,他和宇文家的关系远比其他柱国亲密。另一个原因就是身份和地位的问题,于谨虽然是柱国,但严重缺乏政治根基,于家只是河南于氏的小宗,并非鲜卑勋贵后代,在洛阳也没有很深的根基。跟随孝武帝西迁后,地位也很尴尬,既不是孝武帝身边的文武官僚,也没有和贺拔胜有共事的经历,更不是韦孝宽、杨敷、苏绰这样的关中郡姓。只能依靠宇文家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和价值,而宇文泰也看出于谨能力很强但却没有太多的关系,有上马定乾坤之才,却无谋反的势力。因而这种尴尬的背景反而让他深受宇文泰的信任,也是宇文泰时期,少数独自带领集团军作战异姓之人。如今宇文泰没了,自然得继续依附宇文家,因而从情感和实际利益出发,于谨自然要支持宇文护的上位。

而宇文护上位后,立即着手改朝换代。

永定元年(557年),宇文护拥立宇文觉为帝,改魏为周,而于谨被进封为燕国公,食邑一万户,同时担任太傅、大宗伯,彻底完成了幼小时候的三公之梦。

宇文邕

而随着北周权力的稳固,于谨打算归田养老,但不管是宇文护还是后面的周武帝宇文邕,都挽留于谨,还赐给他延年杖,执晚辈礼,可以说于谨已经达到了一个臣子荣耀的巅峰,且始终未能得到猜忌。

在西魏八柱国里,除了宇文泰和当摆设的元欣之外,于谨在其余六柱国里名列第五,但从能力来看,于谨当在六柱国里排第一。

虽然在北周时期,未能在史书里给予其应有的地位,但在后世却不断推崇。比如在唐玄宗时期,唐玄宗给各代著名君臣立庙,其中配给宇文泰的就是于谨和苏绰,苏绰是改革家,而于谨则是宇文泰的左膀右臂,这个安排恰如其分。而后于谨又被选入唐朝和宋朝的武庙,相当于认可其军事上的地位。

换句话说,文治武功来看,于谨丝毫不逊于诸葛亮,可惜在南北朝的乱世里,名人太多,于谨在后世反而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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