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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排左2刘医生——刘副队长
1969年12月下旬,我们炮212团一营在山西介休电碳厂组建,干部、老兵都是来自河北昌黎炮五师206团。营部有医助——刘德茹,山西大同阳高人,1959年入伍,高高的个子;有卫生员——马福海,河南舞阳人,1969年3月入伍。他们负责营部以及全营的医务工作。
教导员闻仁杰,南方人,特别干净利落,不吸烟,很少喝酒,业余时间爱好针灸,愿为老百姓服务。刚组建不久,休息时,闻教导员就在电碳厂住室为老乡针灸,很快名声在外。特别是到了星期天,好多老乡都来找他针灸,这样刘医助、马卫生员也忙活开了,为他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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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左1马医助,中排左2我
西靳屯有个木匠,为了答谢闻教导员特意用木板给他做了一个折叠小凳,打开是凳子,合上是块板,不占地方,便于携带,有人就悄悄模仿。
部队一开始进行“两忆三查”教育,闻教导员还兼抓二连。这个期间,二连有个新战士见义勇为不怕脏口对口将一病人的痰吸了出来,得到了宣扬。一营医务工作打了个开门红。
不久,部队又千里迢迢到天津南郊区官江湖畔种水稻。这里离海边很近,而且还在官江湖旁,偏僻荒凉,地势洼,潮气重,饮水发苦,开始又没地方洗澡,好多新兵、老兵水土不服,很不适应,纷纷烂挡。就是蛋包子上、大腿根湿疹,长小脓包,㧟又不能㧟,挠又不能挠,还不好意思说,就这么坚持劳动,小脓包一破,黄水粘在裤衩上,走路就撕裂地痛。
刘医助他们发现了这个问题,战士们怎么这么走路,哈吧哈吧的,经询问、查看,才知道是烂挡,而且还不是个别现象。经会诊分析,就是地势洼,潮气重,水土不服,缺乏营养,缺乏洗澡,再加上劳动强度大,汗液多而造成的。于是就给各连卫生员发高锰酸钾,融入温水,让战士清洗。团里也把团场唯一的浴池维修好,开始烧水,让连队干部战士轮流洗澡,还给一营、二营配备了马、拉水车,每天从团场水塔给各连拉水吃,并购来黄豆,改善饮食,增加干部战士的营养,烂挡、湿疹就很快得到了解决。
就是这样,每天深翻土地,刘医助与各连卫生员也都背着药箱子到田间与干部、战士一起深翻土地。发现战士手磨出血泡,就现场挑、挤,上药包扎,有力地保证大片稻田土地深翻。等到了耙地、插秧、收割也是如此。这一年,我们一营水稻不仅获得了大丰收,胜利返回了山西介休,后来刘医助也被提升为医生,营部卫生员马福海与一连卫生员段道文,也先后被提升为团卫生队的医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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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是刘副团长,最右边是段医助
一营返回介休后,除二连负责全团种水稻的任务住在宋古公社外,营部、一连、三连都住进了农机校,主要任务就是进行军事训练。我们营部卫生员也换成了1971年入伍的河南项城兵小马。
到了1971年9月初,刘营长肠胃不好,发烧,患了病。刘医生又没在家,卫生员小马就陪着刘营长坐小车去师卫生科看病。师卫生科那时在介休,离农机校也不算远,一个在顺城街的东头,一个在顺城街的西头,开小车的就是我们村一起入伍的曹占奎。
他们走后,我和通信员收拾刘营长的住屋,因刘营长病了些日子,原来买的葡萄也没有吃完。我听见小车声,就提着剩下的一串葡萄跑了出来,喊叫道:“占奎、占奎,吃葡萄------”下来的竟是刘营长,弄得我十分尴尬,“不是住院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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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村入伍的曹占奎
我就问卫生员小马,小马说:有个女医生嫌没带供给证,我说上士没在家,回来我就给送来。女医生还是不依,说62团就有个战士没带供给证,说是送来一直到现在也没给送来。刘营长脾气急,插了话,你是看病呀!还是看供给证?吵了起来。接着就说,走!不看了,回去。就这样回来了。
事情就这么巧,第二天就是9月13日,进入了一级战备。我们一营是9月14日上午开始疏散的,二连住在宋古公社负责全团种水稻的任务,属于野外,没有动;一连住进了上站村,我们营部和三连住进了宋古村。开始是在田野里挖车轮坑,把炮车、解放车都隐蔽起来,按作战方案,第一步就是“藏”,防止敌人突然袭击------
没过两天,刘营长刚住进号的房屋,躺在炕上,程团长带着董参谋长、韩卫生队长就来了,俩人没说几句话,就吵了起来。刘营长说:你们还不相信我,昨天还派个副参谋长来看,今天又都亲自来了,难道我这病还是装的吗?程团长见这情况,只好让韩卫生队长派救护车,把刘营长送往太谷270医院治疗。
在外休假、学习、开会的都紧急回来,我们通信员与教导员住的屋就常常聚满人。那时营里订有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战友报和参考消息。特别是参考消息,全营只有这么一份。每当我们通信员取报纸回来,大家都争着抢着看,刘医生更是天天来看,都想探索消息。原来解放军报“四好连队、五好战士”的通栏宣传没有了;战友报的刊头,原是林彪题词,变成了隶书。特别是十月一日参考消息,有那么一句话“勃列日涅夫中断访问,返回莫斯科,研究‘中国发生的异常事件’。”我们都知道出事了,但是到底出什么事不知道。
闻教导员说,“等我们传达了,回来告诉你们。”不久,师里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进行传达,闻教导员回来,我们问他,他却说,“我可不敢说,那可是拿党籍担保的。”刘医生在一旁就说:“等我传达了,回来告诉你们。”等连排干部到团里集中传达回来,我们问他,刘医生也是那个态度,“我可不敢告诉你们,这可不是儿戏的事”,弄得我们更加神秘。接着连队就传达教育了,原来林彪9月13日凌晨仓皇出逃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这我们才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部队突然进入一级战备。
教育过后,我们一营又返回了住地农机校。经过短期休整,12月8日,又开始了摩托化野营拉练。我们团来到了汾阳三泉公社,我们一营部住进了义丰南,一连住进了义丰北,三连住进了尚文村。
义丰南,也属于黄土高原,村庄本来就不大,一下子住进了这么多人,吃水也成了问题。等我来到村西路边的水井旁,早已排满了刚刚放下背包纷纷挑着水桶来挑水的战士们的水桶。路边的水井很深,黑咕隆咚,一望看不到底。上面有顶棚,井上架着一个辘轳,一个人慢慢地摇,井绳缠满了辘轳,用手一别,井绳又上了一层往回转,等井绳又快转满时,水桶才摇摇晃晃上来,可见这水井有多么深吧!。
一会儿,卫生员小马挑着水桶也来了,他与刘医生住进了妇联主任家腾出来的窑洞,放下背包、药箱,就挑着水桶跑来了。大家一见卫生员小马来了,都发扬风格帮他先打水,毕竟营部就这么一个卫生员,给人看病拿药也挺忙的。卫生员小马很受感动,高高兴兴地挑着水桶回到窑洞。他见西墙根下并排放着四个大小不等的缸,也不知哪个是水缸,就一一翻开看,见一缸里没有多少水就以为是水缸,提起水桶就往里倒,一股酸味倏地蹿了上来呛了他的鼻子,“不好,是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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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左1我、后排左1小马
卫生员小马不敢再倒,急忙跑出去找刘医生。刘医生回来一看,也不知该咋办好,就去找营部指导员汇报。指导员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损坏东西以及群众利益要赔,这是我们部队的规矩。据说,他们的醋都是用粮食做的,你就叫卫生员到炊事班背大半袋高粱赔偿给人家吧!”
卫生员小马本来是想做好事,没想到却违反了群众纪律,忙跑到炊事班背来大半袋高粱去赔房东。妇联主任一听,说什么也不要,卫生员放下就跑。妇联主任说:“你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背起高粱就去找指导员。“指导员,卫生员也是为我们做好事,怎么能让他赔偿呢!再说,这醋也没有坏,只不过是更多了些!”好说歹说也不要,指导员怎么解释“这是我们的纪律”也不行,眼看着妇联主任就把大半袋高粱放在了他的屋里。直到部队离开义丰南时,才想法儿把那大半袋高粱留下。那时的军民关系就是好,鱼水情真,走到那儿都跟一家人一样。
平时,刘医生我们也没少打交道。刚组建时,很少有娱乐活动,休息时,主要是打篮球。刘营长个儿也不矮,爱打篮球,突出就是中锋,切入。加上高个子刘医助、梁车管助理员为前锋,王炮技师、张书记为后卫,以及我们新兵大个子刘庆来与我,很快就组成了一个篮球队,经常与各连比赛。后来梁车管助理员、王炮技师、张书记先后调走,三连指挥排长张保国调来当书记、管理员,个儿也不矮,再加上几个新入伍的兵也爱打篮球,我们营部的篮球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
特别是到了1973年,我们一营到灵石张家庄一带施工,住的张家庄煤矿招待所前就有个篮球场,那时分上下午班,更有了时间打篮球,不仅我们连队与连队打,而且也与地方张家庄煤矿等篮球队打。刘营长依旧是中锋,刘医生与刘庆来两个大高个儿就是前锋,张管理员与我就是后卫,组织进攻,比赛起来生龙活虎也很精彩,围着好多人看。
后来,我调到了团政治处当干事、股长,刘医生调到了团卫生队当副队长,更是没少打交道。后来我就调走了,留下的只是回忆。
九口 2025、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