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2025年1月国家卫健委发布的数据,当前,我国青少年确诊抑郁症率为2%,处于抑郁风险中的青少年更是达到骇人的14.8%。
按照人口基数换算,分别约为300万人和2200万人。
如此庞大的数字让人心惊,这一代青少年,明明享受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优渥的物质条件,却偏偏越来越脆弱。
前不久碰上一直从事教育的同学猴子,在闲谈之中,他一直感慨。
“我们九年级有一个班,班主任是个新老师,第一次月考,她们班学生成绩比较糟糕。”猴子无奈地说,“那新老师发试卷时很生气,就把每一个学生分数都大声在课堂上喊出来。结果不得了,好几个学生吵着闹着要跳楼。”
“还好发现得早,在老师和各级领导的轮番安抚下,那些学生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猴子继续叹气,“现在我们上课,总是小心翼翼,每一句话都要字斟句酌,生怕一句无心之言就戳中学生的逆鳞。”

当代青少年,其父辈绝大多数恰恰是80后。
80后上学那会儿,上学只能算是“兼职”。
每天除了上学外,还必须承担一定的家务和其他力所能及的劳务。零食和电子游戏更是奢侈。
现在,80后父母们经常抱怨:“如果当初我能心无旁骛上学,肯定会考一个好大学。现在的孩子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因此,80后们特别不理解孩子,认为他们就是矫情和脆弱。
诚然,当代青少年拥有80后们当年羡慕不来的条件,完全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是,这既是幸运,又是不幸。
成长于那个相对贫瘠年代的80后,父母们一般不太重视教育,采取随遇而安的态度,能读自然是好事,不能读也不强求。这在客观上给予了80后更大的自由。
而现在的青少年,虽然可以不用顾及上学之外的杂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也丧失了其他选择,上学成了他们唯一的道路。尤其是这条路还肩负父母的全部心血的情况下,其压力可想而知,绝不是当年80后们可以同日而语的。
当代青少年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享受了比父辈更丰盛的物质条件;当代青少年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肩负了比父辈更大的心理压力。
如果学习一帆风顺,孩子们自然可以平步青云;但若遭受挫败,他们就容易崩溃。
因为没有选择,孩子们的每一天都更像是在为实现父母的夙愿而活着,自我价值感就越来越虚弱。
一方面,父母的殷切期望让他们不敢或不忍违逆;另一方面,他们的学习又处处受挫。
在这种艰难的煎熬中,他们的自我价值一点点被榨干,随时都处在崩溃边缘。
因为自我价值感低,孩子们自卑、焦虑、失眠、厌世……这恰恰就是抑郁的典型症状。

著名心理咨询师斯科特·派克曾经分享了他的治疗轶事。
“当父母带着孩子前来咨询时,我告诉他们,父母必须改变自己,孩子才可能彻底痊愈。”派克分享道,“但很多父母一听到这句话,马上就露出不客气的态势,带着孩子匆匆离开。”
派克解释,孩子靠父母的基因来到这个世上,在与父母的互动中不断长大成人。
如果孩子的心理出现问题,那根源一定在父母与孩子的互动方式上。
要根除恶疾,必须改变亲子互动方式。
毋庸置疑,当代父母给孩子提供了无可指摘的物质条件,但并没有提供与之配套的精神滋养。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父母们往往给孩子类似这样的暗示:这样好的条件,你没有理由抱怨,必须把学习搞好。
人类,应该说任何一种动物,只要没有选择,就必定出问题。
心理学家把狗关在笼子里电击,刚开始时狗还会挣扎,试图逃脱;可一段时间的努力无果后,即使打开笼子,被电击狗还是不会逃跑,默默承受痛苦。
人也一样,丧失选择权,主观能动性就会一点点湮灭。没有主观能动性的加持,人是无法战胜任何一点挫败的。
那是不是彻底放任呢?
并不是,彻底控制和彻底放任,最终的结果都是有害无益。
事实上,家长们看见的那些别人家的优秀孩子,表面上也跟你们家一样,也只是埋头苦读,但内核不一样。
那些培养出优秀孩子的父母,通常采取的是权威型教养。
在权威型教养的家庭中,孩子被高要求的同时,也有一定的选择权。
同样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权威型父母是因势利导,让孩子主动做出的选择,而不是主动指派。
在这个过程中,孩子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当孩子被指派时,他们虚弱无助;若孩子感觉是自己的选择,他们自信开朗,活泼坚韧。
斯科特·派克回忆父母对他的教育时,这句话让他受益终生:你一直是我们喜爱的孩子,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只要你顽强自信,勇于冒险,我们都会永远爱你。
如果孩子已经抑郁或处在抑郁的风险中,父母首先把自己的期望收回来,才可以真正迎来转机。

因为抑郁是多年内心“自我”枯竭的结果,所以任何方法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在接受专业治疗的同时,父母需保持耐心,同时做些力所能及但又效果显著的工作。
再提供一种或多种选择。
如果孩子因抑郁而厌学,答应孩子休学的同时给他们另一个或几个选择。
这是为了让孩子知道他们自始自终都有选择权,让他们找回内心的“自我”,重新找到生活的力量。
如果孩子仅仅是休学在家而没有被指派任务,他们就陷入了一种在心理学上被称作“选择的专制”泥潭——过多的选择和没有选择,都会让人无助。
父母提供选择,既让孩子感受到选择的自由,又不至于让他们滑入“选择的专制”。
这里最难的是父母们始终相信,孩子一旦离开学校,这辈子就毁了。
毋庸置疑,上学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但和一个健康的孩子比,所谓的前途也并不那么重要。
而且,学校之外的轨道,虽然异常艰难,但仍然保留了通往成功的路口。
还有一点可以让父母放心的是,多数情况,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厌学,那只是他们潜意识对被剥夺自由的无声抗议。当自由的感觉重新降临,很多孩子都会重新爱上上学。
提供的选择最好是无条件帮助他人
卡耐基说过,战胜抑郁最简单且有效的方法,就是毫无私心、全心全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社交属性始终是人类的本质属性,很多心理问题都可以在健康的社交中得到解决。
尤其是最无私的帮助,它能够唤醒内心最原始的力量。所谓“助人为乐”,并不是指个人品德修养,而是帮助他人真的能够带来快乐。
父母可以找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可以是熟人,也可以是陌生人,要求孩子每天至少做一件有益于这个人的事。
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孩子会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重新燃起生活的热情。
当孩子重新找到生机勃勃的“自我”时,抑郁就会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