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篇脑补,略有剧透。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瑜归无名,瑕在夜行。

家国历史的分水岭,也是四万万国人的。
历史再如何宏大,最终还是落到个体身上。
所有的人生都被东瀛刀划开血淋淋豁口。
乱世里不甘被践踏只有一种活法,抗争!
无名氏们被命运一步步推到抉择面前。
贵公子或交际花。知识分子或码头劳工。
儒雅的。热血的。狠戾的。悲怆的。
东方巴黎到香江明珠,一钵醉虾即娑婆世界。


没有谁生来是鹰,也有忐忑,也会彷徨。
世上没有任何教科书能教授人牺牲与殉道。
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刀头舐血的生存。
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星火燎原的信念。
太多时候,震骇的牺牲不如继续坚韧战斗。
引刀成一快,终不如就极刑而无愠色。
有付出生命的勇气,更有完成道的执著。
无名者的顽强,有着崇高悲怆的灵魂底色。

在所有人视线里,犯国者,救国者,卖国者。
与憎恶者为伍,活在永夜却不能被夜吞噬。
见证过人性的丑陋,却笃志守护希望。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暴戾,一个悲悯。
一开始会使人动摇,偶尔混乱,偶尔沮丧。
但何先生说血统无妨,重要的是人的心。
只要心里装着信仰,身在哪里血都是热的。
但那时我并不知道,英雄路从来没有归途。


76号,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
提审的天光最难捱,人声凄厉,犬声鼎沸。
有些人杀人不用刀,东瀛人眼里满是自负。
犯国者让卖国者劝降,而救国者担下重任。
乱世天光格外长,每个血色晨昏都令人出神。
公馆里钟表嘀嗒嗒,弄堂里胡琴咿咿呀。
上海畸形的繁华,像弥留之际的花魁娘子。
我只配给她收尸,做不了拯救的骑士。


说是不一起杀人的人,一定不是自己人。
可是啊王队长,我却只想跟你寻个开心。
尽管你以政治谋生,也只想在乱世苟活。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要地狱般的关系。
石缝里开出的花,珍惜贫瘠里点滴的养分。
真真假假情谊,就够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活着已拼尽全力,我不想自己再添牢狱。
稍稍妥协。反目之前,不妨轻松些。


只是反目来得太快,蒸排骨滋味还在喉间。
“侬哪能晓得?”话出口前心已凉了半截。
出生入死的搭档,却终究要站在善恶两端。
修罗场上枪口抬高一寸,只是一个幻想。
终究,卧底不配有爱情,也不配有友情。
不得不做的事,何先生触了逆鳞,我也是。
没有豁免也没有救赎,卧底本就是殉道。
枪响了,终究是我低估人性,高估了人心。


防范所有人,是76号禽兽的入门级修养。
对我来说,你曾是前辈、搭档与袍泽。
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迟早反目的异见者。
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的禽兽吧。
“我也是。” 爱人未知的真相却对凶手坦承。
不错,战争一开始,地狱便打开。
背叛是双刃剑,背叛与被背叛伤亡都惨重。
请允许我以泪水,将故人与旧事一笔勾销。

后来,我在香港见过你家人,他们仍度着上海的天光。
我第一次吃醉虾,第一次体验无视的残忍。
在战争中染血,我不后悔开过枪,杀过人。
所有个体都在血色里挣扎,各自残缺。
我只希望,我是民国二十六年前来的香港。
我只希望,没见过恶魔在人间的模样。
我只希望,我的爱人,在新世界邂逅幸福。
我只希望,我到不了的地方,后人只道寻常。


世上太多暗器不入流,袖箭算得堂堂正正。
虽然看不见,但你知道对垒时箭在弦上。
绅士般优雅的何先生对任何人都是个谜。
走这样危险的路,注定要有成为谜的能力。
即使是同志,他依然是我眼中的未解之谜。
听不出声音里有任何矫饰,哪怕面对恶魔。
何先生,就是76号致敬版的《菊与刀》。
不杀人,只诛心。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风度无需伪装,他有76号以外的温度。
理解无需伪装,他有76号以外的高远。
有谁能逃过这循循善诱吗?没有。
他有任何一次无功而返吗?没有。
时局天天都在变,不妨一起再等一下。
杀人和写诗,到底哪样更痛快,勿晓得。
但总归要保持冷酷,伐好动感情。
巨变年代是灵魂的试金石,谁也不能中立。
勇者何须马革裹尸还,怯者血污游魂归不得。


张先生叛变,何先生自曝,胜负局提前。
何先生向来无懈可击,笑容对白皆影帝级。
自爆也要把任继者扶上马,还能再送一程。
局,向死而生。我,须拾级而上。
不拿出致命狠戾,瞒不过觊觎者的眼睛。
招招致命招招不致命,靠的是暗器的分寸。
往事与故人翻篇,杀戮才是最好伪装。
不因为示弱,恰恰是因为恰当展示了野心。


我继承了何先生的职位,甚至演技与面具。
说帝国需要青年,其实是刽子手不能没有刀。
唐先生不讲日语,何先生不吃料理,只有我百无禁忌。
我没有被团结的价值,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大势已去,暮气沉沉,战犯只剩最后底牌。
东瀛人显然没意识到,他的刀锋刃向里。
罪孽就是罪孽。拧巴的侵略,依然是侵略。
所以,我怎能眼睁睁看恶魔逃脱历史制裁!


你不能脱下这身军装,你应该一直穿着它。
这样,我才能在人群中分辨出你。
我不同意你脱下军装,去做一个普通农夫。
刽子手,就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资格!
侵略者,必须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让我想想,该如何完整保存你狰狞的模样。
宽厚不该被滥用,善良须得存锋芒。
不准你混淆善恶的边界,血债,就该血偿!


遍地都是谎言与陷阱,上海是我的永夜。
旧恨新愁如附骨之疽,瘿瘤等待时间疗愈。
亲情,爱情,友情,黎明到来前我一无所有。
可我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啊。
香港。一场硝烟散去,一场接着继续。
然而,纵使未来无法确定,我仍选择相信。
等苦茶回甘,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等一个再也无需暗器的世界,像阳光那样!


隧道尽头终有光,无名者终将有名!历史的每个瞬间,无名者都在演绎着不曾被碑刻的努力。他们以热血为胜利的花肥,浇灌出中华民族无敌的传奇。
生来就似乎“没有被院线团结的价值”,但“超级商业片”《无名》纵然一条道走到黑,到底也趟出了一条血路!在电影艺术与商业的博弈中,截止发文时国内票房9.2亿,北美票房60万美金,合计近十亿人民币的《无名》,已然成为业界传奇!
基于个体经验的私人叙事叫野史,基于群体抽象的宏大叙事叫正史,而《无名》则意在以野史范儿刷新观众正史观。宏大奠基却悲悯个体,日常叙事承载革命叙事,艺术美学书写革命美学,私人情感烘托革命情感……野史与正史,共塑信史。

对于当代来说,盛世是“免费续杯且无限量供应的”。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出发,物质保障了生理与安全,剩下的便是自我实现,其他都是“另外的价钱”。追溯国耻无疑更痛苦。而对于年轻人而言,抗战史更是个渐行渐远的宏大命题。
近年主旋律商业大片渐成气候,甚至一度成为疫情三年低迷院线市场的最大对冲保底。尽管如此,那些直给的史诗般恢弘场景与史诗般宏观舆论,除了即时可得的激昂,走出影院还能留在观众心底且引发文化反刍、审美启迪的,又有多少?
中国审美讲究隐喻与意境,“诗无达诂”即文学审美重要原则,其核心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回到影视,浅显的直给的美与冲击即为达诂,而真正引起读者心灵共鸣的,往往却是其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层意蕴。古往今来不朽诗篇皆如此。


诗词不必刻板解释,电影也不应只有一种拍法。《无名》上映以来,深度参与调动着观众的情感洪流,主旋律最容易踢到铁板的意识形态洗礼,成了盛大的基于观众私人体验的深刻共情。观众玩台词梗以无名体出圈,在互联网引发超高热度。
《无名》的腔调从宣传期缄默开始就凸显得淋漓尽致,及至开画的口碑效应和舆论热度,更是把春节档的层次生生从爆米花娱乐拉高到电影文艺复兴!
近十亿票房在春节档不算惊艳却已是中国文艺电影最高礼遇!但这title远不及《无名》成功本身对中国电影的冲击当量。无怪乎殿堂级专业期刊青睐,学院派衷情于考试拉片,这盛况,是某些靠天价排片费铺货的虚假繁荣永远无法企及的。


无名者没有过往与将来,使命将他们剥离具体生活并抽象。他们负重前行,注定难以轰轰烈烈载入史册,更多默默牺牲归于幻灭,这是时代的眼泪。但程耳是悲悯的,他总能用无敌细节让人get到英雄的痛苦,诀窍不过是将符号还原为人。
事实上乱世最不缺苦难与牺牲,但痛在英雄身上终究隔了一层。英雄通常因救世而被神格化,面对伟大苦难观众至多唏嘘而少有代入。而小人物的苦难则来得细微具体而感同身受,仿佛痛的是观众自己,这正是《无名》强大观众黏度的源头。
所以,《无名》的风骨不是来自理论与主义,更不是来自立场和灌输。它只是以极致镜头语言运用给观众开了在线隐身,让人入戏直面巨变年代。观众不是在赏鉴无名者,观众就是无名者。而观众主动的信息再加工又使《无名》更趋于完善。

然而,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歌颂先驱者的《无名》自身也成为电影先驱。起初的窘境来自饭圈拉踩和资本攻讦,也有习惯春节档爆米花电影的受众认知及劝退观众的粉黑对峙。《无名》能从黑水中趟过来完全是靠口碑发酵逆天改命。
好在慢牛是一种境界!正如程耳夸王一博,绵善沉稳。好作品的“慢”,相对的是长周期正曝光。虚浮的“快”爽不过三秒,但夯实的“慢”却时间换空间。
好就是好,美就是美。随着电影北美与香港上映,评价不再容易被操纵侵蚀。描写二战中国战区的主旋律能走出国门且获得世界范围认同,比寻常的文化输出更具深远影响。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境遇对比更显内娱风气之恶,操纵者其心可诛。

不避讳的讲,搭档影帝的新生代顶流的流量,正是作品的“罪”与“赎”。当初明显不知江湖险恶的耳导,凭着一双慧眼和不问世事的隐逸选对了人,却绝没料到同时也把原本在沧浪之中独善其身的自己,卷入了兼济天下的中国电影的勤王大业。
于是就有了“电影反骨+流量逆子=春节档逆鳞” 的化学反应!戏里是“大时代背景烘托下的独狼”,戏外是“掀动全球娱乐气候的孤鹰”,《无名》就这样冒着饭圈的炮火前进,倒是以质感和能量自证,把自己锻造成了中国电影文化输出的袖箭。
《无名》生而不易,必将作始也简,将毕也钜。中国影史会记住这个春节档里的“名坚强”,以及一对相互成就的宝藏少年:真少年王一博,老少年程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