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屈原列传》,讲到了楚怀王。这个作为背景板出现的人物,本无必要去深究。只是读下来后,却觉得文字的力量殊为可怖,所以还是谈谈自己想法。
文中涉及到怀王的有哪些叙述呢?
一开始时,写屈原入则图议国事,出则应对诸侯,“王甚任之”,到上官大夫因心害其能而谗之诋毁屈原后的“王怒而疏屈平”。从王的信任到被疏远,只是简单的小人谗言。怀王还未出场,就被涂抹上了“王听之不聪也”(王听信小人谗言不能明察)的黑墨。
而后怀王终于出场,却是“贪而信张仪”,为了张仪的口头陈诺“商於之地六百里”绝齐和秦,被欺骗后,大怒兴兵,甚至在兵败后还“悉发国中兵”以击秦。如此使国家陷入如此境地之后,在秦欲“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时,怀王竟然“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
两个“怒”字:一个轻信人言后的“王怒而疏屈平”;一个得知被骗后的“怀王怒,大兴师伐秦”,一个“贪”字把楚怀王的轻信人言,冲动易怒,好大喜功,感情用事表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如此,太史公还不放过怀王。在后面的议论中,他从人君皆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出发,可现实中却是“亡国破家相随属”,又继续踩了怀王一脚:不知忠臣之分,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
史笔如刀,令人惊怖。怀王真的如此不堪吗?网络上有好多的翻案文章,即使不想看这类文章,如果我们明白人的有限性,知道人是活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中,他们的动机和结果,也许只是彼时的迷雾之下的权衡和选择,也许我们会明白,以某种理想化的人格去要求去评判历史中人,不免过于简单。
课堂上,从文本出发,让学生去概括怀王的形象,如太史公所言“为天下笑”,学生基本上从负面角度去评价他,只有一个同学提到文章中关于怀王的最后一怒“(秦)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评价其最后的尊严,终有王者的担当和尊严。
在他们的笑声中,我却忽然有几个想法。
其一,怀王冲动易怒,宁可要杀张仪,而不要回失地。为我们所笑。那么如果有一个人因为和老师产生误会或矛盾,于是他在该科目的学习上从此敷衍,课堂不听作业不交,不学该门功课,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考不好,那老师会受拖累。你会不会笑他呢?
那么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因为考试失利,譬如说中考吧,因而没上自己心仪的学校,流落到我们学校来。而原来他所轻视的一向认为不如自己的同学却上了该学校。他因此而郁郁寡欢,在学习上无心无欲,放纵自我,随波逐流。你会笑他吗?
可究其实质,这两种行为和怀王的行为有多大区别呢?不过都是为自己情感所蒙蔽,不敢直面自我,任自己在情绪中起伏漂泊,而不用理性的判断让自己立定思考。
其二,为什么司马要写怀王性格上的这种种不足呢?只是为了凸显屈原的坚持,热爱与冷静理性吗?,司马写怀王如此不足与其最终定论怀王“不知人”,这和他自己的经历有关吗?以此延伸一个问题,历史写作的叙议结合,叙述抒情结合合适吗?比较《万历十五年》(推荐)的历史写作和《史记》你觉得自己更喜欢哪种类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