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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学说难以自洽（下）

肖相如

04

不及相侮，指由于某脏虚损，导致其所胜之脏出现反克的病理现象。如脾土虚衰不能制约肾水，出现全身水肿，称为“土虚水侮”。

以上是《中医基础理论》中五行的不及相侮，但有以下问题。

根据《素问·至真要大论》的病机十九条，“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水肿本身是脾的问题，而并不是肾的问题。证之临床，水肿的具体治法很多，就脏腑治法而言，有宣肺利水、健脾利水、温肾利水等，如果辨证属于脾虚水肿，则用健脾利水或温脾利水则可，若同时有肾虚表现，则需脾肾同治，并不是水肿都必须治肾。脾虚出现水肿，也不必用“土虚水侮”来解释。

05

面见赤色，口味苦，脉象洪，是心火亢盛。

以上是《中医基础理论》中五行五色、五味与脏腑的关系，但以上表现也可以是胃热炽盛。

不同的药物，有不同的颜色与气味。以颜色分，有青、赤、黄、白、黑“五色”；以气味辨，则有酸、苦、甘、辛、咸“五味”。药物的五色、五味与五脏的关系是以天然色味为基础，以其不同性能与归经为依据，按照五行归属来确定的。即青色、酸味入肝，赤色、苦味入心，黄色、甘味入脾，白色、辛味入肺，黑色、咸味入肾。如白芍、山茱萸味酸入肝经以补肝之精血；丹参味苦色赤入心经以活血安神；石膏色白味辛入肺经以清肺热；白术色黄味甘以补脾益气；玄参、生地色黑味咸入肾经以滋养肾阴等。

以上是《中医基础理论》中五行与药物的关系，但有以下问题。

中药的归经有按上述规律的，但大部分并不按这一规律，《中药学》教材中的药物归经看不出这一规律来。即使是教材中所列举的代表药物也不尽然，如白芍还入脾经；山茱萸还入肾经；丹参还入肝经；石膏还入胃经；白术还入胃经；玄参还入肺胃经；生地还入心肝经等。

06

“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

补母，指一脏之虚证，不仅须补益本脏以使之恢复，同时还要依据五行相生的次序，补益其“母脏”，通过相生作用而促其恢复。补母适用于母子关系的虚证。如肝血不足，除须用补肝血的药物（如白芍等）外，还可以用补肾益精（如何首乌等）的方法，通过“水生木”的作用促使肝血的恢复。

泻子，指一脏之实证，不仅须泻本脏亢盛之气，同时还可依据五行相生的次序泻其“子脏”以泻除其“母脏”的亢盛之气。泻子适用于母子关系的实证。如肝火炽盛，除须用清泻肝火的药物（如龙胆草、柴胡等）外，可用清泻心火（如生地、黄连等）的方法，以消除亢盛的肝火。

以上是《中医基础理论》中五行与治法的关系，但有以下问题。

“虚则补其母”是必须的吗？肝虚必须补肾吗？心虚必须补肝吗？脾虚必须补心吗？肺虚必须补脾吗？肾虚必须补肺吗？同样的道理，“实则泻其子”是必须的吗？

此外，如果“虚则补其母”，按照相同的逻辑，实也应该泻其母，泻其母使母虚不能生子，子才不会实，怎么反而变成泻子了呢？

07

益火补土法：是温补肾阳以补脾阳的治法，又称温肾健脾法、温补脾肾法。适用于肾阳虚衰而致脾阳不振之证。

以上是《中医基础理论》中五行与治法的关系，但有以下问题。

五脏里面心属火，肾属水。益火补土法应该是补心健脾，而不是补肾健脾；如果补肾健脾，则应该是补水生土法，而不是补火生土法。

08

中土五行模式是构建中医学四时五脏理论体系的理论基础。依据中土五行模式，将五脏配与方位、四时以及太少阴阳：肝属木，位东方，通于春，属阴中之阳的少阳，用药多辛散；心属火，位南方，通于夏，属阳中之阳的太阳，用药多苦寒；肺属金，位西方，通于秋，属阳中之阴的少阴，有药多苦降；肾属水，位北方，通于冬，属阴中之阴的太阴，用药多辛热；脾属土，居中央，主四时，为阴中之至阴，用药多甘缓。

以上是《中医基础理论》中中土五行的的内容，但有以下问题。

肝阴虚、肝血虚用药也辛散吗？心气虚、心阳虚、心阴虚、心血虚用药也苦寒吗？肺气不宣、肺气虚、肺阴虚用药也苦降吗？肾阴虚用药也辛热吗？

通过上面的这些例子可以看出，五行等学说并不能完全的用于中医，只是部分的可以重叠，不能将中医硬往五行里套。

本文作者：肖相如，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中医科学院第一位肾病学博士；全国重点肾病专科学术带头人。获“白求恩式的好医生”称号。著有《肖相如论治肾病》 《肖相如伤寒论讲义》 《特异性方证》 《外感病初期辨治体系重构》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