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文/文
一、梁士诒组阁是第一次奉直战的导火线
1920年直皖战争时,奉直两军合作,奉方除原有在关内军队外,仅增加了几个旅,内中有张学良的卫队旅,开到关内摇旗呐喊,便得到了热河、察哈尔两个地盘,并将绥远也纳入势力范围。热河派了汲金纯,察哈尔派了张景惠为该两特别区都统,因绥远离奉较远,且绥远都统马福祥素有资望和善于应付,仍留在该地为都统。
是年8月间,直系在北京旧刑部街奉天会馆开了一个胜利庆祝大会,由吴佩孚主持,凡在北京奉直两系军政重要人物皆参加该会。曹锟和张作霖坐在首席。吴佩孚登台讲话,信口开河,有一句话说奉军今后应出关外,专注意边防之事云云,惹恼了张作霖,张故意问曹锟,“三哥,这位讲话的口气真不小,他是谁?”曹锟说:“你们不相识吗?少时我给你们介绍。”张作霖对吴佩孚的印象极坏,会后对左右说:“曹三爷怎么用这样的混人。”
1921年冬,叶恭绰到奉见张作霖,说受梁士诒所托,求奉天设法借给交通银行现款500万元应付兑现之用,否则该行势必倒闭,影响社会极巨。张回答:“我不考虑救济交通银行之事,倘若燕荪(指梁士诒)先生肯出来组阁,慢说是500万元,再比这数目多些,也不成问题。”叶说:“我此次来奉专为交通银行借款之事,若涉及燕老组阁的事情,须回北京商洽,方能作复。”张说:“请你赶快回京接洽,结果如何,希望速复。”叶次日回北京,把张的谈话经过告知梁士诒。梁说:“这倒是问题了,以前对于组阁之事从未想过,今突如其来,须大家仔细商议。”交通银行的人们为了解救目前的困难,力促梁士诒上台(时梁充参议院议长),结果同意了张作霖的由梁组阁的要求。叶恭绰又到奉天见张告之,张遂令东三省官银号会办彭贤押解现大洋500万元赴北京在梁士诒家办理借款手续。当时叶并计划一个交通系和奉军合作草案,大意是军政归奉系方面负责,经济交通由交通系负责。
12月12日张作霖去北京为梁士诒上台捧场。12月24日梁阁组成。28日日本公使小幡往见梁士诒致贺。小幡走后,外交总长颜惠庆来见梁,问小幡公使来此何事,梁答为道任喜而来,并未谈什么。颜问:“山东问题总理预备怎办?”梁答:“不外举外债来办吧。”颜辞出,就把日本公使小幡见梁及梁对他的谈话,拍了一个电报给在华盛顿的中国三个代表施肇基、顾维钧、王宠惠等人。施等阅颜电大惊,立即给梁士来电质问究竟。梁当即复电辨白。
此事传到吴佩孚处,吴接二连三地通电攻击梁士诒,并波及到梁的后台张作霖。张通电应战,请徐世昌把山东问题交涉过程宣布出来,使国人明了真相,倘果有丧权卖国之事,应依法严惩当事之人,否则查办捣乱误国之徒,以肃纲纪而维官箴云云。吴又通电数奉张十大罪状,奉张给曹锟去电报,要替曹约束他的部下吴佩孚。互相通电的冷战,终于转化为奉直两军的战争。
察哈尔都统张景惠
二、奉直两军的主和派
在第一次幸直战争之前,关内奉军于北京前门里顺城街化石桥设有司令部,归察哈尔都统张景惠节制指挥。张长期驻在北京,和曹家关系搞得很好,他常对人说:“若不是我在中间折冲,奉直两军早就打起来了。”在第一次奉直战争开火之前,张景惠还在前门外八大胡同花天酒地,对于西线军事没有什么布置。及至东线奉直两军将要开火时,他才和参谋长秦华商议部署了一下。可是为时已晚,奉军第二混成旅郑殿升队伍进到良乡以南向直军压迫,张景惠将郑召回并予申斥,不准其前进。同时曹锟在保定召集会议也决计不打,准备向河南退却。这时吴佩孚来电说:“如果你们不与奉军打,我单独非打不可。”曹才下决心开战,惟苦无费用,乃向他姨太太求借,凑了18万元,充作军费,才把军队集中开到前线。
至于张景惠主和之事,张作霖事前毫无所闻,因为二张彼此之间的关系甚深,谁也不敢把张景惠的行动报告给张作霖,旁人推想也许是二张搞的一套把戏。第二旅旅长郑殿升退却过滦州时,向张作霖报告他的队伍已到良乡以南被张景惠召回的经过,张资问郑为什么不早来报告,把郑骂了一顿,并连说张景惠反了。郑回奉辞职,因气闷得病而死。第一次奉直战争结束后,张景惠仍安居在北京西斜街家中,仅把他的察哈尔都统开缺,调为将军府成威将军。直军对他很客气,可见他与直军谅解之深了。
第一次直奉战争时期,正在向前线开拔的吴佩孚部
三、奉军东西两线的部署和开战
奉军在直皖战前即有一部分军队在关内,直皖战时又开来不少军队,直皖战结束后虽开回一部分,但不多,奉军的用意在关内军队饷项由北京政府担负。奉直战前一个月左右奉军又陆续开入关内两个师,前后总计入关有4个师10个混成旅3个骑兵旅,名为镇威军,总司令部设于军粮城,张作霖自为总司令,杨宇霆为参谋长,前进指挥所设于天津河北中州会馆,臧士毅为该所主任。当时天津仍属直系范围,曹锐与督署要人已避人租界,地方治安秩序由警察厅长杨以德维持。
奉军东线部署有一个骑兵军和四个梯队;骑兵军军长许兰洲,副军长吴光新、苏锡麟,辖苏锡麟旅、张奎武旅,驻马厂一带。
第一梯队司令张作相,辖第二十七师、第二十八师、第六混成旅(鲍德山),驻廊坊一带。
第二梯队司令张学良,辖第三混成旅(张自兼)、第四混成旅(蔡树德)、第八混成旅(郭松龄),驻胜芳镇一带。
第三梯队司令李景林,辖第一混成旅(阚朝玺)、第七混成旅(李景林兼),驻唐官屯。
第四梯队司令张九卿,辖吉黑两个骑兵旅,附在骑兵军内。
奉军西线部署有两个师和三个旅,司令张景惠,辖暂编第一师(张自兼)、第十六师(邹芬)、第二旅(郑殿升)、第九旅(齐占九)、第十旅(赵明德)。司令部设于北京化石桥。前线指挥部在长辛店,军队布置在京汉线两旁。
奉军东西两线军队的部署,由津浦路静海县一直延伸到京汉路,为一字长蛇阵。关于军队的布置,交通部电政司长蒋尊袆给奉吉黑电政监督周大文写了一封信说:奉军这样的布置,经过北京几位军事专家的研究,谓倘有一点被突破,势必牵动全局。直军的布置为三角形,每角都集中兵力,不论何一角失败,那两角仍可照旧作战。蒋绘了一张草图附于信内,由周大文转交给张作霖审阅。张看后一笑置之。后闻张说:“这次仗用不着打,直军器械陈旧,又兼欠饷,一哄就跑,岂是我军对手。”
1922年4月28日晚7时半,张作霖率司令部人员并日本顾问本庄繁、町野武马从奉天出发,于次日午后到达军粮城,在开原农场设立司令部,事前经交通部叶恭绰饬电报局和电话局装好通前线各部队电报和电话,并在铁路南架立无线电台,叶还供给奉军不少情报。词令部参谋处当即通告东西两线各部队,谓总部已到达军粮城。
第三梯队司令李景林最先由唐官屯来电报称已与直军接触,随后第二梯队司令张学良、第一梯队司令张作相等来电报告也开始与直军接仗。30日起战斗逐渐激烈。东线各梯队纷纷来电催发弹药,张作霖急电奉天军械厂陶治平赶快向前方运送子弹。陶复电甚迟,微露弹药已存不多之意。最后西线司令张景惠也来电报称西线发现敌人。
5月1日第二梯队张学良报称在胜芳兴安镇直军以优势火力猛攻,请求援军。是日该梯队第三旅团长崔子恒因炮声惊落马下,受轻伤,张学良令崔到后方休养。崔来见张作霖,张见崔行动自如大骂,令其速返前线加入战斗,否则军法从事。崔在军粮城未停,即刻又回前线。当天第二梯队秘书处长刘鹤龄午前来总部,请求增援,接着副官长高纪毅又来总部报告前方吃紧情形。张作霖令韩麟春、张敬尧偕日本顾问本庄繁同高纪毅到前线视察。本庄等到兴安镇前线登上屋顶视察了一番,回到梯队司令部开会。本庄说:按现时情况敌以优势兵力向我压迫,只要我们能坚守阵地是不成问题。可是我们必须把敌人左翼击退,第一可以保持与友军第一梯队的联系,第二能表现我军的力量,使敌人不敢轻视。惟攻敌左翼的部队,须有些牺牲,才能完成任务。当时郭松龄立起,愿担任此项任务,立刻率第八旅向直军左翼移动,集中一切火力猛攻,不到半日把直军击退。后来知道直方左翼乃杨清臣旅的队伍,由是解除了以前紧张的局势。
1922年9月,秦皇岛沿线铁路上的带着胜利者神情的直军士兵
张作霖于2日夜间接到张景惠的来电,称十六师发生变故,缪旅长阵亡。张阅完此电,如晴天霹雳,半晌无语,于3日晨率冯德麟和参谋栾云奎等及卫队一营赴西线督战。行至廊坊车站,该站驻有第一梯队所属一连步兵,连长赵全胜登车报告说昨夜前方情况不明,请张先与北京司令部联络后再赴前方。张到车站电话室与北京司令部通电话,参谋长秦华接电话,报告与张景惠电报相同。张说马上派部队增援,并说他要去前方督战。秦回答:“长辛店站的列车把路岔堵严,谁也过不去啦,请您不必去了。”张说:“你派人持我的大令到长辛店疏通车辆,有不听命令者就地正法。”秦华处副官马翰荣遂奉命带10 名卫兵,并犒赏铁路工人现款 500 元驰赴长辛店,见着张景惠在火车上办公,说明来意。当时有邹芬和其他旅团长都在张景惠车上,邹芬喉咙急哑,说不出话来,又见缪旅长尸体由前线抬下来,上面盖着陆军大礼服,还有几口棺材停在车站上。各师、旅、团、营的指挥部均在火车车厢中,必须先找到住所,才能把这些车辆疏通开。无奈卸车搬运人力不足,马翰荣疏通了五天车辆,也没见显著的效果。
西线奉军正面的直军为张锡元旅,奉军十六师虽然发生变故,其余部队仍能支持作战,并非奉军如何之强,乃是张锡元的队伍太糟了。由于此时冯玉祥援直军李鸣钟旅由西山戒台寺攻入奉军右侧大灰厂阵地,西线奉军乃行瓦解。
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后,战败的奉军撤回东北的场景
四、张作霖在滦州收容溃军
5月3日晨张作霖拟去西线督战,行至廊坊因长辛店以南不能通车,半路折回军粮城。是日午后张勋由天津到军粮城慰问张作霖。张作霖送张勋到大门口时说:“我要栽筋斗了。”张勋说:“你栽的筋斗比我还能大么?”二人相视大笑。
是日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报告战况,均极顺利,尤其是第三梯队李景林在姚马渡地方击溃直军并得获步枪数百支。然而西线溃退之事实出张作霖意料之外,3日这天他一夜未眠,西线电话不断,全是不利的消息,都由洪大光参谋接听向张报告的。后来张一见洪大光来,就担心地问“又怎么的啦?”以后总部大多数中校参谋都升了团长,只有洪大光没有升,或者就因为这个原故吧。
快到天将明时,张决定全线总退却,令第一梯队出喜峰口向关外退却,余者均沿铁路退却。张同冯德麟、张敬尧及总部人员赴车站,向东开行。冯德麟登车后鸦片烟瘾大发,因车摇动甚烈,在卧铺上烟枪对不准灯火不能吸食,乃改在花车地上,点着他的特制双灯心烟灯,装上如食指粗约六七分高的大烟泡吸起来,还有专人侍候烧烟泡。
车到了滦州,张同冯德麟和司令部一小部分人员留在列车上办公。
两天以后,据铁路人员报称退下来的军队已到古冶,惟秩序混乱,互争先开火车,把七条道岔堵严,无活动余地。张作霖派副官前去疏通车辆,副官回来报称:“我们官小职微办不通,请派大员去办吧。”张把这些副官骂了几句,遂派冯德麟、张敬尧并带参谋胡颐龄、刘一飞等携现洋两万元,赏与士兵及铁路挂勾搬道岔人员。冯等到了古冶,士兵们对于这四箱现大洋极为注目,胡参谋建议将现大洋先行处理了,迟则怕出事。冯、张同意,于是召集士兵,由张敬尧讲话,随后分钱,士兵大快。当时最妨害交通的人是团长阎玉成,他掏出手枪威吓别的列车司机不准开车,并说张作霖已回奉天去了。张学良苦劝阎玉成几次,并叫了几声大爷(因阎玉成是张作孚的旧伙伴,私交甚深),这才把已扣了两天的列车放行了。张学良到滦州把这件事报告给张作霖。迨阎玉成率队过滦州时,张问阎为何妨碍交通,阎不服,张大怒,令卫队营营长张学成(张作孚之子)将阎推到铁路北小山枪毙。①第三旅的团长崔子恒率全团途经滦州见张,被张大骂说:“无胆鼠辈,你还配当军人吗,赶快滚蛋回家吧!”踢了崔两脚,崔抱头溜走。
次日,孙烈臣同姜登选由奉天赶来见张,张作霖令孙在山海关收容整理退下来军队,不数日又令姜登选协助之。姜登选向张建议倘直军包抄后路极其危险,应在沿铁路滦河东岸设工事防御,并在卢龙滦河渡口架设桥梁以防直军袭击。张作霖采纳此项建议,派参谋刘一飞率队往卢龙滦河渡口架修桥梁。姜登选在山海关内作了很多防御工事,后来直军追击,多亏这些防御工事,起了很大的作用。
5月中旬吴俊陛由黑龙江赶到滦州谒见张作霖。是时北京政府已将张作霖撤职,奉天督军调吴俊险接充,省长派袁金凯,黑龙江督军派冯德麟,省长派史纪常。张作霖见吴说:“大哥,北京政府既发表您为奉天督军,我一定帮您忙,您去干吧。”吴闻此话大哭,语不成声,掏出手枪就要自杀,在场众人向前拉住劝解,张又安慰了一番。吴说:“我只知有大帅,大帅干,我干;大帅不干,我立刻回家种地去。”王永江、袁金凯也来滦州,大家议妥由吴俊隍、冯德麟等领衔,发出通电不受北京政府的乱命。
张作霖在滦州每日大部分工作办理收容安抚,凡退下来的军队列车,他必亲自到站照料,对各士兵都有赏与,平均每人领到奉大洋20元。军需处处长钱维新说此次在滦州用去奉大洋约200万元左右,每日不论昼夜,兵车过来,就给赏钱。在滦州约20天,张作霖和钱维新都没有睡过整夜觉。钱维新年纪大了,因劳碌过度,回奉不久就死去。
张到滦州约十几日不见张作相来电报告,对他产生疑心,乃发电给张作相,有谴责和讽刺之意,谓该梯队撤退日久,毫无只字来报,兄台先行返奉,想其中必有佳趣,非作霖所知也。张作相接到此电大为伤心,未与张复电。张作相由廊坊率队出喜峰口,将及1个月才到达奉天,还有1个旅被热河人缴械而溃散。至滦州以西已无奉军,张作霖这才率总部人员于5月24日离开滦州,午前到达山海关,将总司令部设于天泰货栈。
张到各部队检阅,并讲话说,“此次撤退并非战败,乃是有了坏人、十六师发生变故所致,今后要好好地干,以保我军荣誉”云云。
张于28日带杨宇霆,日本顾问本庄、町野等人及卫队回奉,其余总部人员仍留在山海关,由孙烈臣代行总司令职权。不久山海关成立警备司令部,总部撤到锦州。
五、山海关之战与奉直两军停战
张作霖回到奉天感到山海关前方部队弹药不足,令日本顾问本庄、町野等向日本关东军暂借枪弹50万发。本庄等与关东军接洽先答应可以,过了一天又说关东军经过仔细商讨,在各国监视之下,借子弹的事办不到了。张作霖听了这话,很是懊丧地对杨宇霆说:“咱们自己非办兵工厂不可,求人究竟不如求己。”日后奉天庞大的兵工厂就是因此而设立起来的。由于弹药不足,奉军与直军在山海关作战时,不准士兵随意放枪,在距敌千米之内才准射击。各部连长常在规定距离之外检查士兵的枪筒是否发热,如果热了,证明士兵必定放了枪,就要惩罚之。
6月10日左右,直军二十三师师长王承斌、十五师师长彭寿莘和一个骑兵旅逼近山海关,吴佩孚贡成王承斌对奉军或战或守,相机行事,但须攻占山海关。
奉军第二梯队张学良和郭松龄的队伍进入左侧临海阵地,第三梯队李景林和阚朝玺的队伍进入右侧靠山的阵地,九门口一带由阚朝玺担任防守。直军本拟先占九门口,可是奉军已经有了防备,直军攻了几次未果,于是集中两师兵力向山海关正面攻击。双方激战四天,在第三天夜间激战中奉军第三旅的团长王兴文阵亡(王为皖军曲同丰旧部,张学良对之极优厚)。当夜奉军在6小时内发炮约7000发,故李景林给张作霖电话有昨夜炮声隆,把耳鼓儿振破如同欧洲战争一样等语。
一日夜间张学良正在警备司令部办公,接到情报谓直军派出一团骑兵偷袭缓中,切断此间与锦州联系。司令部人员等闻此大惊失色,惟张学良若无其事,倒床大睡。后来有人问他:“您不着急吗?”他笑着说:“只要把正面直军先打垮,切断咱们的联系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把正面军队抽出来,去防绥中,正中敌计,并且也无其他队伍可派,着急也是无用的。”
第四天直军火力减弱,双方处于相峙局面。由于孙烈臣两天前到山海关,张学良乘此际回奉与其父相商可否与直军停战议和,张作霖应允了他的建议。张学良遂去找其旧友奉天青年会美籍干事普赖德,请其作中间人与直军讲和,普赖德慨然允往。事有凑巧,直军因河南赵倜发难攻打在豫直军,吴佩孚令榆关王承斌停止进攻,设法与奉军讲和,且直军子弹缺乏,不能再行作战。王承斌找到开滦矿务局经理那森,请他把讲和之事告知奉军。于是双方取得联系,约定奉军议和代表孙烈臣、张学良并带英文秘书温应星,与直军代表王承斌在秦皇岛停泊的英国军舰上会谈。其条件甚筒,大路如下:1.奉军退出山海关外,2.直军不得出关,3.山海关内外两军不得驻重兵。双方和议告成,第一次奉直战争至此结束。
张作霖在这次战争中得到两点教训:一是战争要有充分的弹药,所以在战后创办了庞大的兵工厂;二是火车运输的问题,下令不准军队营房占用列车。第二次奉直战争他派邹致权充任运输司令,运送军队到达目的地时立刻把火车放回,因此那次军队集中很快。
这是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时期,吴佩孚(左)与其麾下的两名指挥官在火车站的一张合影
六、第一次奉直战争片断
(一)在这次奉直战争时,张学良虚岁22,实足年龄将21岁。张作霖对他很不放心,就派了汤玉麟,又选了能打仗的将校们随在张学良身边,以便随时保护或供其驱便。第二梯队与直军初接仗时,据情报称敌方指挥官为吴佩孚,汤玉麟自请出击,要活捉吴佩孚。在场的人员劝说:“你老人家不可轻动。”汤坚持非去不可,于是就带着几十人冲上前去,不到几个小时又带着原班人马回到司令部,向张学良报告说:“敌人有炮,我们上不去了。”后来此话传为笑柄。
(二)直军侦知第二梯队为张学良所部,以优势火力猛攻,梯队前方指挥所落了一两个炮弹,但未炸。子弹如雨,随行人员进入掩蔽部。张学良竟欲闯出冲锋,被秘书刘鹤龄、参谋陈在新和译电员赵曼霖以身阻拦,说:“您若是出去,这里无人,将失去了指挥。”张说:“敌人欺我太甚,非与他们拚命不可!”刘等说:“您是军中指挥官,不能忍,岂不误了大事?”张这才把火压住。若与其后来山海关作战时,闻敌骑兵将切断后路一点也不惊慌的情形比较起来,张学良真是判若两人,一个月的历练就能如此,进步实在是快。
(三)十六师发生变故时,张景惠给张作霖电报称师长邹芬引咎自戕已死。事实是邹芬曾一度用手枪自杀,因其家人拦阻,仅把脚打伤,后改姓名居于大连,每日闭门吸食鸦片,数年后病死。张作霖死后张景惠才把此事泄露出来。
(四)被直军缴械的奉军骑兵军服军帽被剥下,每兵发给蓝布裤褂一套,草帽一顶,在小褂后背盖以8寸见方青紫色一个大“废”字。马按官价作价(因当时骑兵的马都是士兵私有的),马鞍还给士兵自行背回。这些骑兵约2000余名,由塘沽搭火轮至营口返回原来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