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横冲直撞，护士站的小刘第三次把查房记录本举过头顶时，终于看见那个移动消毒柜般的身影从电梯间晃出来。八十二岁的郑伯戴着三层医用口罩，防护帽下还套着浴帽，橡胶手套外裹着棉纱手套，手里握着自制的酒精喷雾器，活脱脱刚从生化危机片场走出来的群演。
"老郑头又来啦？"5床的王阿姨扒着门框笑出眼泪，"您这身行头比我们护士长的隔离服还专业呢！"话音未落，郑伯已经掏出消毒湿巾开始擦病房门把手，动作之标准堪比手术室的无菌操作。
病房里正在削苹果的阿婆"啪"地放下水果刀："死老头子，我得的又不是传染病！"她额角的碎发在消毒水蒸汽里一翘一翘的，像只炸毛的猫。床头柜上摆着郑伯自制的消毒流程图，从进门七步洗手法到离院衣物处理指南，比医院的院感手册还详细三倍。
"妈您别生气，爸这是担心您肺部感染再加重。"女儿小芸拎着保温桶打圆场，顺手把父亲按在紫外线消毒过的陪护椅上，"当年非典时候爸囤了五十箱消毒液，咱家到现在都没用完呢。"这话倒是不假，郑伯的"消毒强迫症"在社区都是出了名的，家里常年备着紫外线灯、臭氧机和八四消毒液的"三保险"。
护士长举着病历本退到门口："郑叔，您这消毒水浓度超标了，对呼吸道不好......"话没说完，郑伯的喷头已经对准她手里的记录本来了个全方位消杀。小芸赶紧摸出个透明密封袋："爸，这是您要的医用防护面罩，隔壁张叔说他们实验室淘汰的......"
"要什么防护面罩！"阿婆突然掀开被子，"我明天就出院！"她蜡黄的脸泛起红晕，输液管在消毒水雾气里晃出细碎的光。郑伯吓得摘掉两层口罩，露出被勒出红印的脸："你别动气，我这就把防护帽摘了......"结果手忙脚乱间碰倒了紫外线消毒灯，整个病房蓝光乱窜。
查房医生在门口笑得扶墙："郑叔您这防护措施，比我们重症监护室还严格啊！"病友们早挤在走廊看热闹，有人举着手机录像："老爷子，您这套装备能借我用用不？我儿子明天春游......"
小芸从保温桶里端出虫草鸡汤，郑伯立刻掏出医用镊子夹汤勺。阿婆瞪圆眼睛："你干脆穿个太空服来算了！"话音未落，郑伯真的从帆布包里抖出一套连体防护服，背后还歪歪扭扭缝着"老郑消毒公司"的字样。
"这是......"女儿目瞪口呆。
"我跟社区防疫站老王要的。"郑伯耳朵尖发红，"他们仓库有报废的防护服，我寻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