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房贷的钱，您这个月打了吗？”

电话那头是我儿子林然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他不敢直接问，却又不得不问。

我沉默了几秒钟，把手机贴得更紧了一些，冷冷地回了一句：“没打，以后也不会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片刻后，林然低声道：“妈，您怎么这样？房贷还不上，银行会催收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和埋怨。

“催就催吧！”我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怒气，“我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给你们还了三年房贷，儿媳妇倒好，朝九晚五，回了家不干活不带娃，光知道网购、遛弯！每个月还给她爸妈三千块赡养费，你说，这日子凭什么让我一个老太婆来撑？”

电话挂断了，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声。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这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累了，心寒了。

我今年五十八岁，老伴走得早，林然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小时候懂事又听话，我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他。为了供他读书，我在工厂里干了二十多年，年复一年地加班，熬到眼睛花了、腰直不起来，才勉强把他送上大学。

林然毕业后，总算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娶了媳妇，买了房子。我本以为自己熬出头了，可谁知道，那套房子成了压在我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房子首付是我和林然凑的，婚后每月的房贷5600块，我帮着还了三年。本想着等他们小两口日子稳定了，我就能歇歇，可没想到，儿媳妇沈佳嫁过来后，日子却越来越让我寒心。

沈佳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不错，长得也漂亮。刚开始我对她很满意，觉得儿子能娶到她是福气。可后来，我发现她根本不像我想象中那样贤惠能干。

她在一家外企上班，朝九晚五，工资不低。但她一回家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从不主动干家务。

孩子出生后，她说自己太累了，请了个保姆带娃。

保姆的工资也是从我的退休金里贴补出来的。可她呢？下班后不是出去遛弯，就是和朋友聚会，从不陪孩子，也不关心家里大事小事。

更让我火大的，是她每个月都要给她爸妈3000块钱，说是赡养费。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她爸妈一个月光退休金就上万块，还到处旅游，根本用不着她的钱。

而我呢？每个月省吃俭用，连肉都舍不得吃几回，却要补贴他们的“逍遥快活”。想到这些，我气得夜里睡不着觉。

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趁着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说：“佳佳啊，你爸妈条件那么好，不差你这三千块吧？你们小两口自己日子也紧张，这钱是不是先留着还房贷？”我语气尽量放得柔和一些，生怕让她觉得我多管闲事。

可沈佳却放下筷子，冷冷地回了一句：“这是我孝敬父母的钱，您没权利干涉吧？”她的语气平淡，却让我有种被抽了一巴掌的感觉。

林然赶忙打圆场：“妈，佳佳也是为了尽孝，咱别说这个了，吃饭吧。”我看着低头扒饭的儿子，心里直发苦。他总是这样，永远站在沈佳那边，从不替我说句话。

压垮我的，是那天晚上的争吵。

那天晚上，我在厨房忙着洗碗，忽然听见保姆抱着孩子跑过来，说孩子发烧了。我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带孩子去医院。可沈佳却拦住了我，说：“妈，您别管了，我叫个车送他去就行。”

我皱了皱眉头：“家里有车，你直接开车送去多快？还叫什么车啊！”沈佳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开车累得慌，还是让司机送吧。”

我听了这话，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你当妈的，孩子烧成这样，你都不着急？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出去遛弯，连孩子都不管了！你这当妈的怎么当的？”

沈佳也火了：“妈，您别太过分了！保姆不是一直在照顾孩子吗？您要是觉得累，可以不管啊！”

这一句话彻底戳中了我的心。我抹了把眼泪，回到房间关上门，默默地下定了决心：从今天起，这个家我不再操心，我要让他们自己过日子。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林然，告诉他以后房贷自己想办法，我不管了。他在电话里急得声音发颤：“妈，您真的不管了？那我们每个月压力太大了，佳佳肯定受不了的。”

我冷笑了一声：“以前你们受得了，现在就受不了了？我年纪大了，也需要为自己考虑了。”

挂了电话后，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回了老家。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他们怎么求，我都不会心软。

起初，林然和沈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以为我只是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回来。可等了两个多月，他们发现我真的不打钱了，日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沈佳不得不辞掉了外企的工作，找了一份收入稍高的兼职，时间也更灵活。她开始亲自接送孩子，晚上还主动做饭，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林然也加了班，周末还到处跑兼职补贴家用。我听说，他们再也没给沈佳的父母打过赡养费，那边的亲家气得直骂，但也没办法了。

几个月后，林然带着沈佳和孩子来看我。一进门，沈佳就笑着递过来一袋水果：“妈，这些水果新鲜，特地给您买的。”

我接过水果，没吭声，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林然小心翼翼地说：“妈，佳佳最近辛苦了很多，家里好多事她都扛起来了。您看，要不以后房贷我们自己还，您就别操心了。”

我抬头看了看沈佳，发现她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却也少了昔日的那份冷漠。她低声道：“妈，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别跟我计较了。以后家里的事，我一定多承担。”

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就放心了。”

后来，我和儿媳妇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她开始主动带着孩子来看我，做饭时也会问我喜欢吃什么。林然则会定期给我打点生活费，虽然不多，但我心里却很满足。

有时候，爱不是一味的付出，而是给对方成长的机会。只有让他们自己学会承担，才能真正明白生活的意义。

我坐在窗前，看着屋外飘落的雪花，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