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撰文 | 文一刀

去年至今，融创西安南长安街壹号一直在各种猜测、质疑和等待中兜兜转转，5月24日传出的一份摇号购房者信息登记表一举将其拖进深不见底的“摇号门”。（相关阅读： 西安融创楼价备案无间道：364套“一月两价”房背后的操控游戏）

这份摇号购房者信息登记表展示了只需要“假装在摇号”的内定购房者详尽关系图，每个购房者除了标明姓名和楼号房号外，其他对应的信息包括：置业顾问；关系明细；关系方的姓名、工作单位及职务；推荐员工；锁定房号；意向房号，梳理工作之细致颇能彰显大企业做事风格，尤其是标明如＂房管局张某＂＂市房管局市场处某处长＂、＂区土地局局长儿子＂＂质监站马某某＂、＂不动产局某主任关系＂等信息颇能刺痛普通民众的神经，也为后续调查落实打下坚实基础。

5月25日，融创方面立刻发声明回应称“摇号选房过程公开、公正、公平”，且有公证与网络直播，并直指网间这份购房者信息登记表与事实严重不符，属于恶意诋毁公司形象，对于相关责任人企业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与此同时，项目所在的西安市长安区通过其宣传官微进行了回应，回应中将该份文件描述为“疑似‘南长安街壹号’房产项目部分摇号购房者信息登记表”，并称“已经连夜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核实，调查组将严格依法依纪依规展开工作，对违法违纪行为，一经查实，严肃处理，并及时公开处理结果”。

以目前释放出的信息量来看，是真还是假应该很容易查明，各方暂时只能等待调查结果的公布。假如这张摇号关系表查明为真，将不仅仅是戳穿了耗费各方精力的购房摇号的画皮，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揭示西安楼市所谓调控的真相。因为在这张关系表中展示出的内定购房关系户大多是与房地产开发、销售相关的职能部门人员，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当猫与老鼠已经暗通款曲时，明面上老猫捕鼠的戏码也就沦为养猫人的心理安慰。假如查明发现的确如融创声明般严重不实，那么此事件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可谓兹事体大，企业大可一展鸿茅，实实在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目前对该事件的观察只能暂止于此，但在事件身后凸显出西安楼市供应持续不足的现象却值得更深入思考。为什么公众对于摇号购房中假如出现内定的反映如此强烈，只因大家耗费着精力体力心力去摇啊摇就是摇不着，摇不着的原因是楼市供应不足；为什么各职能部门手里有着大大小小权利的人，拿着动辄数百万的票子去买房还要托关系（假如查实是真的情况下），原因还是楼市供应不足。

与楼市供应不足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西安房管局不断在声称今年商品房供应将非常充足，这就更为令人不解。2018年伊始，西安房管局发布全年商品房供应计划称：“2018年根据各房地产企业报送的审批计划，西安市主城区及长安区计划上市260多个项目，商品住房约2697万平方米，22.6万套商品房”。请注意，这还仅是西安城六区加长安区的数据，阎良、临潼、高陵、鄠邑四个远郊区和西安代管的西咸新区原属咸阳部分的供应尚不在其中，还有西安2017年出台人才安居办法中提到的将在接下来5年中建22万套安居房。鉴于2017年作为西安楼市销售最火爆一年的成交量为2500余万平米，以此衡量，2018年以及未来的供应量按理说应该是够了，至少不至于出现如此严重的不足。但眼下的现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西安市房管局在4月20日召开的一季度新闻发布会中称，“一季度计划上市288万平方米、2.5万套商品房，但根据目前统计情况来看，一季度只上市了205万平方米，部分楼盘并没有按照预期计划上市，这是造成房源紧张的主要原因”；同时又再次强调西安“即将上市的房源还很充足，预计近20万套。根据2018年西安主城区及长安区，新建商品住宅上市供应计划数据统计分析，5-12月西安共有222个项目预计推出新房源，共计183885套”。

然而，西安市统计局发布的2018年一季度相关报告中则判断称：“一季度，全市住宅竣工面积下降62.2%，比去年同期增长107.7%的高位回落169.9个百分点。同时，住宅施工面积下降3.0%，同比回落17.7个百分点，以及住宅待售面积下降31.9%，回落53.3个百分点，也进一步预示无房可卖的态势还将在未来一段时期内持续”。

说实话，西安到底还有没有房可卖？几个职能部门、专业人员一大堆、说来说去也整不明白，你让一般购房人怎能不迷茫？怎能不跟风？各种煽动怎能不奏效？住建部在约谈12城市时提出的楼市调控六大措施之一就是加强舆论引导和预期管理，但仅仅一个“西安楼市2018年到底能供应多少”这样的问题都深深陷入“罗生门”之中，所谓预期管理怎能不成为空谈？

值得注意的是，在12个城市被约谈后，成都很快做出了回应。《关于进一步完善成都市房地产市场调控政策的通知》显示，成都不仅将限购对象从个人调整为以为家庭为单位，还要求在成都全市范围内新购买的商品住房或二手住房，须取得不动产权证满3年后方可转让。

更为科学的举措是，该《通知》在限购方式上作出了调整，提出户籍迁入成都市未满24个月的购房人，应在成都市稳定就业且连续缴纳社保12个月以上，才可在成都市新购买商品住房或二手住房。这是对此前发布的人才政策的一个纠偏，因为放开户籍限制，低门槛吸引落户导致很多需求为了买房而落户，使得房地产市场升温。成都针对新迁入户籍人口一定社保要求的规定。

与成都这些经科学研究设计、针对性很强、具有示范效应的调控补充措施相比，西安仅仅是在自己被约谈之后转而去约谈了40多家地产商。

也正是在这样极端特殊的情况下，融创“摇号门”的爆发可谓意义重大，接下来的查明更值得关注：若有不实，当还企业各清白；如果是实，请还民众一个真相，因为这半年来发生诸多现象很难让人不产生一种联想和疑问：西安对楼市到底是假装在调控还是没有假装在调控？—《调查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