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7月3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六十周年大会，共有4000多名各方面的代表参加。

在当天晚会的休息时段，军委副主席杨尚昆见到当年在红军时的老部下、国防部长张爱萍，拉着他的手亲切地交谈起来。

当他们谈起当年在红军部队共同战斗的经历时，杨尚昆感叹道：“52年前，要不是邓萍同志跑到前面去，今天你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可以说，是邓萍同志顶替你牺牲了。”

张爱萍用力点了点头，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是啊！邓萍同志救了我，却牺牲了他自己……”

两人的思绪都被拉回到52年前那次激烈的战斗中，久久不能平复……

那是在1935年2月，红军在长征途中第二次攻打遵义城，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统一归彭德怀指挥。

当时遵义有两座城，东边是新城，西边是旧城，中间是一条河，有一座桥相通。当红军十一团攻过桥去，到达老城城下时，却发现城门那个地方有两道城墙，对里边的城墙没有攻进去。

当时十一团团长是邓国清，因在追击中负伤，所以由政治委员张爱萍指挥队伍攻打老城。

张爱萍的临时指挥所设在在老城东边的一个河滩里，四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蔽，只有离城墙较近的地方有一个小土堆，像普通坟堆大小，张爱萍就站在小土堆上面观察和指挥。

战斗打响后，攻城部队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敌人也拼命顽抗，战斗相当激烈。

这个时候邓萍来了，他是红三军团的参谋长，是张爱萍的上级。张爱萍自然就把能站立一个人的小土堆最高处让给了他，自己则站在他的身旁左侧。

两个人一面观察，一面研究如何继续攻打。虽然耳边枪炮声非常激烈，不时有子弹划过身旁，但他们都毫无惧色，始终镇定自若地指挥战斗。

然而敌人的反抗越来越凶猛，战场上的子弹也越来越密集。张爱萍见情况这么危险，便拉着邓萍，准备从小土堆上下去，换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继续指挥作战。

就在这时，邓萍的头部忽然歪倒在张爱萍的右臂上，张爱萍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诧异地问道：“参谋长，你怎么啦？”

他顺手推了一下，邓萍就全身倒了下去。

张爱萍大吃一惊，转过脸来仔细一看，是一颗子弹打中邓萍的头部，他当场壮烈牺牲，张爱萍也满身是血。

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张爱萍来不及多想，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继续指挥战斗。

等战斗刚一结束，张爱萍马上打电话报告彭德怀，准备告诉他：“邓参谋长牺牲了……”

他这句话还没有讲完，只说了“邓参谋长”四个字，彭德怀就骂起来了：“XX的，你们都跑到前边干什么去，你们不怕死，都给我死光算了！”

原来，战斗正在进行时，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已经知道了从一名干部那里得知邓萍牺牲的消息，马上告诉了彭德怀。

彭德怀听到后强忍着悲痛，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张爱萍在电话中提到邓萍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开口就骂了起来。

但杨尚昆和张爱萍都知道，彭老总只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表达他对邓萍牺牲的痛心，他那种由于过分悲痛引起的哀伤、气愤，使张爱萍在电话中感到他对战友、对部下的感情太深厚、太真挚了。表面上他虽然是在骂人，实际上却是出于对战友和同志无比的爱护。

这就是彭德怀，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他外表看起来特别粗犷，往往给人以性格特别耿直的印象。其实，透过他发火时震撼屋宇的声浪，深入到他的内心深处，体味他那真诚炽热的情感，体味他那恨铁不成钢的动机，体味他对战友无比关怀的心态，就会知道他的脾气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简单。

参考资料：《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军团英烈传》（国防大学出版社）、《张爱萍传》（人民出版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