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推开老理发店那扇玻璃门的时候，满是灰尘的收音机突然沙沙地响了起来。
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的磁带盒里，放着 1987 年的《上海滩》原声带。“小芸，这店……留给你……”她在咽气前的低声呢喃，夹杂着心电图的警报声，扎得我耳朵生疼。
老公催我把店卖掉的第五年，我在收银台的暗格里摸到了一封信：“1992.6.15 今天阿强说孩子像他，可小芸明明像极了年轻时来烫头的林工……”电推剪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那个总是夸我“和妈妈一样手巧”的林伯，竟然是每个月匿名给我们汇款的神秘人。
在一个暴雨夜，我砸开了他退休院的门，老人哆哆嗦嗦地递过来一个老式收音机：“你妈最爱边听磁带边剪发，说电流声能把秘密盖住……”磁带的 B 面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还夹杂着母亲的哽咽声：“芸儿，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手艺，而是从福利院把你抱回来的那晚，你抓住我头发的那股劲儿……”如今，我留着这间一直赔钱的店，每个星期给林伯理一次发。
当梳子划过他稀疏的白发时，收音机里总是放着《上海滩》：“爱你恨你，问君知否……”在镜子里我们的影子重叠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母亲藏了半辈子的体面——有些真相，比起婚姻更需要被温柔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