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老式床头柜的夹层一下子弹开了。
那块生锈的怀表,指针永远停在了“2005.6.6 21:47”,表盖的内侧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周文远”。那天正好是我高考的前一夜,母亲冒雨去买降压药,然后失踪了一整晚。
顺着怀表链摸到了一张泛黄的车票——“2005.6.6 杭州东→福州 02 车 16F”,这座位号竟然和我的身份证尾数一样。在暴雨夜里,我冲进了铁路局的档案室,发蓝的乘务日志上写着:“K879 次列车员周文远,在洪灾中为了推孕妇下车被泥石流冲走”。
夹页里的黑白照片上,年轻乘务员锁骨的地方,明晃晃地有着和我一样的月牙胎记。丈夫突然抢过证据大喊:“你非要把这个家毁了吗?当年妈就是用这件事逼着我爸娶她!”他扔出来的离婚协议里飘出一张诊断书:“患者:周文远 2005.6.7 确诊脑死亡 亲属签字:林美芳(母亲原名)”如今,守着母亲留下的裁缝铺,我每个星期都给铁路局的退休职工免费补制服。
那天,修补的旧制服口袋里掉出半张合影——母亲穿着列车员制服,和年轻时的“周文远”在月台相对而笑。泛黄照片的背面写着:“1987.5.21 洪水不退,爱不止息”。窗外的梅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极了怀表停摆的那晚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