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凯风
万亿城市、千亿县,是高能级市县的标配。
地级市GDP破万亿,县城GDP超千亿,意味着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能挑起区域经济发展的大梁。
我国共有2800多个县级行政区划,除去977个市辖区,还有1800多个县、县级市、自治县,但处于金字塔尖的千亿县凤毛麟角。
千亿县竞争,谁在领跑?
01日前,2024年全国千亿GDP大县名单出炉,千亿GDP大县从59个增加到62个,以1.3%的陆地面积,贡献了全国7.8%的GDP。

与上年相比,山东滕州、安徽长丰、江苏新沂晋级。2020年至今,全国新增24个千亿县,未来还将继续井喷。
其一,GDP十强县格局基本保持不变:昆山、江阴、晋江、张家港、常熟、慈溪、义乌、神木、宜兴、长沙。
同为千亿县,昆山、江阴GDP双双突破5000亿元大关,不断刷新县域经济天花板,超过乌鲁木齐、兰州、海口等7个省会。
十强县,八个位于东部沿海,两个在中西部:一个是陕西榆林的神木市,一个是长沙下辖的长沙县。
其二,千亿县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以江苏、浙江、山东、福建为最,四省合计占了8成左右。
其中,江苏占据22席,浙江11席,山东、福建都是6席,入围的基本都是产业大县。

这些强县,多数都是“苏南模式”、“温州模式”、“晋江模式”的产物。
以乡镇企业为起点,以制造业为支撑,以园区经济为依托,以外贸为驱动力,形成独特的县域经济现象。
其三,中西部开始突围,湖南坐拥3个千亿县,陕西、内蒙古、河南、安徽各有2席,湖北也实现零的突破。
东部地区百花齐放,中西部地区主要集中于资源型县城、省会下辖县域或有特殊政策的县城。
陕西神木县是第一类,湖南长沙县是第二类,而湖北仙桃市属于第三类,这是湖北省管县级市。
不过,中西部地区诞生了众多900亿级的准千亿县,未来千亿县矩阵有望持续扩容。
其四,在主要经济大省中,广东、四川千亿县挂零,但原因不尽相同。
广东以强区经济、强镇经济著称,千亿县匮乏,是因为最发达的珠三角大量强县早已撤县设区,如大名鼎鼎的顺德、南海、番禺、增城等。
当然,粤东西北仍有不少县域,但与珠三角地区存在一定差距。在“百千万工程”助力之下,未来几年有望打破“零”的尴尬。
四川缺少千亿县,是因为强省会实力强大,其他地级市体量太小,县域自然难以脱颖而出。
不过,情况也在改变。随着中西部产业转移、新能源等新兴产业重塑竞争格局,四川部分县域有望实现突破。
02千亿县,都是怎么炼成的?
我国的千亿县,大致可分为三类:制造强县、资源大县、大城市周边县域。
第一类是制造强县,产业实力强劲,足以独当一面,主要集中在江浙闽等沿海发达省份。
江苏苏州昆山市、江苏无锡江阴市、福建泉州晋江市、浙江宁波慈溪市、浙江金华义乌市,都属此类。

这些县城,基本都位于大城市周边,属于大都市圈、大城市群的一部分,本身不乏良好的区位优势、产业基础,又能享受大城市的溢出效应、城市群的协同发展效应。
多数都有优势产业,昆山的电子信息,晋江的纺织鞋服,长沙县的工程机械,义乌市的小商品,都不乏全国性的影响力。
第二类是资源大县,家里有矿,或存在特色经济产业,主要集中于中西部。
陕西榆林的神木市、贵州遵义的仁怀市、内蒙古鄂尔多斯的准格尔旗,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中西部县城,论区位优势普遍不及沿海地区,制造业多数又相对薄弱,想要“出位”,只能拼家底。
要么家里有矿,神木、准格尔旗都是产煤大县,其所在的榆林、鄂尔多斯则是我国数一数二的产煤大市,原煤产量超过许多国家。

要么有特色产业,知道仁怀的或许不多,但其下辖的茅台镇可谓无人不知。
一个白酒产业,不仅托举起仁怀,更让遵义市有了比肩省会的可能。
第三类,强省会下辖的县域,本身就是省会的一部分,只是仍维持县域的行政区划。
长沙的长沙县,合肥的肥西县,郑州的新郑市、南昌的南昌县、福州的福清市,都属于此类。
近年来,随着撤县设区的推进,我国涌现出一批“无县城市”,只有市辖区而无县域,北上广深、武汉、南京、厦门都属此类。
然而,还有部分省会,或因辖区面积过大,或因利益博弈,或因错失撤县设区的机遇,仍有县域存在。
长沙下辖6区1县2县级市,合肥下辖4区4县1县级市,郑州更是坐拥6区1县5县级市……
这些县域既能享受省会的辐射效应,又有相对自主的财政、规划权,与市级层面有一定的博弈能力,撤县设区并不容易。
一个共识是,县级市越强大,“撤县(市)设区”的可能性就越小。
03千亿县只是少数,人口小县、收缩型县城才是常态。
早在2022年国家发布的县域城镇化文件,就将县城划分为5类:大城市周边县城、专业功能县城、农产品主产区县城、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城、人口流失县城。
根据吴康教授团队统计,在已公布数据的县区中,2010—2020年常住人口减少的近1500个,其中约1240个为县和县级市,其中约有15.64%的县域人口减少了20%以上。

要知道,全国只有1800多个县城,这意味着近7成县域都面临人口流失问题,而1/6左右的县城面临“严重人口流失”。
这还是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数据。
最近几年,随着全国人口大盘见顶,抢人大战日益白热化,20多个省陷入负增长,人口流失县城,只会有增无减。
人口流失,普通县城该如何转型发展?
其一,对于人口小县,严控财政供养人员规模,乃至精简铁饭碗,都不再是孤例。
据官方透露,目前全国已有97个人口小县开启机构改革。
多个行政部门被撤并精简,部分事业单位编制被缩减,部分县域缩编人数超过千人。
其二,针对人口流失县城,官方文件强调:防止人口流失县城盲目建设。
过去从大城市到小县城,无不以增量扩张为发展路径,铺大摊子推动城市蔓延、基建扩张和房地产狂飙突进。
从增量时代到存量时代,县城可谓首当其冲。
其三,如果转型不利,部分人口流失极其严重的县城,最终难以避开撤销合并的命运。
早在几年前,就有代表委员提出建议,“对人口规模低于10万人的小县进行合并试点,减少行政资源浪费”。
最近,民政部有关负责人在《学习时报》刊文,提出“探索人口收缩地区行政区划优化路径”。
省域发展分化,县域经济同样在分化,这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