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明末清初，风云际会，各种人物粉墨登场，有忠臣，也有奸臣，有好汉，也有怂包。袁崇焕是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他两度督师辽东，战功赫赫，一度成为明朝辽东的擎天柱，最后却冤死在崇祯手中，可悲又可叹。崇祯的性格一向多疑，死在他手中的文臣武将不在少数，可袁崇焕不一样，因为袁崇焕的死，明朝的辽东局势愈发糜烂，《明史》中有“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之说。

关于袁崇焕的死因是众说纷纭，其中说的最多的当属他“擅诛毛文龙”。有人说，如果袁崇焕留着毛文龙，不仅他自己不会死，实力比较可观的毛文龙也会成为明朝牵制满清的一股重要力量，这样的话，明朝的辽东局势走向必然会充满无限可能。事实上真的如此吗？毛文龙真的可以成功牵制满清吗？

明蓟辽督师—袁崇焕

1、东江镇的价值

袁崇焕到辽东是临危受命，当时辽东是内有官兵哗变，外有后金步步紧逼，早已不是袁崇焕第一次督师蓟辽时的光景了。有鉴于形势危急，袁崇焕甫一到任，就开始统筹布置各项任务，诸如修缮城防、训练军队和整肃军纪等。此外，作为督师的他，着眼于全局，从战略层面上进行谋划，在他的战略中，整个蓟辽防线需分为前、中、后、左和右，合计5个部分。

“前”是处在第一线的关宁锦防线，由锦州、宁远和山海关在辽西走廊上构筑一条长蛇阵。“后”是蓟镇，由蓟镇总兵辖区作为关宁锦防线的后卫，防止后金绕过前线，从蓟镇的一些隘口突袭京城，袁崇焕曾多次建议崇祯加强蓟镇防卫力量，可惜未被重视。“左”是蒙古诸部，通过与蒙古察哈尔部结盟来共御后金，明朝为此可适当对察哈尔部予以经济方面的支持。

袁崇焕的战略

“右”是李氏朝鲜，此国作为明朝的藩属国，一直和明朝保持着良好关系，且在万历年间，明军还助其打退了倭国的入侵，如果能够让其从右翼方向对后金进行封锁，那么后金的发展空间将进一步被压缩。最后的这个“中”则是以皮岛为核心的东江镇，鉴于其地理位置优越，不仅可以对后金起到牵制作用，还可以让明军以此为跳板，出奇兵以制胜。

这5个部分中让袁崇焕最有把握的是“前”，最没把握的是“中”，概因东江总兵是毛文龙，毛文龙早前附从魏忠贤，向来是自由散漫惯了，且魏忠贤一死，毛文龙以前做的那些事都被摆在了前台，上到崇祯，下到群臣，心里都有数，崇祯这个人是最痛恨那些欺上瞒下的人了，毛文龙由此更加紧张和离心。

崇祯初期形势图

2、毛文龙难制

袁崇焕最初是没想过诛除毛文龙的，他只是想着通过一些措施来迫使毛文龙屈服。其一，派文臣上岛监理东江军饷，加强朝廷对东江的管制力度；其二，调整贡道，让李氏朝鲜到明朝的贡贸路线从辽西走廊入关，不再走海路，经东江上岸入关，削弱毛文龙的影响力和经济实力；其三，让登州和莱州等地实行海禁政策，割离毛文龙与这些地方的联系。

其四，将东江镇的军饷中转站设在宁远，从军饷上控制毛文龙；其五，重新对东江驻军进行核查、改编，避免毛文龙吃空饷。这五条措施可算是打到了毛文龙的命脉上了，可惜毛文龙通过朝中的关系，一概不执行，一点面子也没有给袁崇焕。面对毛文龙如此做派，袁崇焕愤怒不已，不过即使到这种程度，他依然没下定除掉毛文龙的决心。

登莱两州与辽东之间的关系

崇祯二年五月，袁崇焕约见毛文龙，为了消除毛文龙的顾虑，他并未让毛文龙上岸来见，而是亲自出海，跑到双岛会见毛文龙。他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见面即苛责毛文龙，而是先拉家常，后说事情，软硬兼施，目的只有一个，让毛文龙能够知难而退，确保东江镇服从大局。

然而不管袁崇焕怎么说，毛文龙就是油盐不进。袁崇焕本来就是恨不得一分钟当两分钟用，哪能和毛文龙这么耗下去？于是当机立断地诛除了毛文龙。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袁崇焕搞不定毛文龙，将来必定爆发冲突，依毛文龙的性子，一旦情况不利，必然会转投到后金阵营。据相关史料所载，毛文龙不止一次地私通后金，和后金之间颇为暧昧。

袁崇焕诛杀除毛文龙

1、毛文龙的战功

毛文龙自从军后，屡立战功，如果这些所谓的战功都是真材实料，把他称为“皮岛战神”都不为过，然而他的战功不是有一点水分的事情，简直就是用水做出来的。比如著名的镇江大捷，实际上是后金汉将陈良策反正，毛文龙全程几乎没有参与，直到陈部占据镇江城后，毛文龙才率领数百兵马入驻镇江，待听闻后金大军向镇江而来，立马弃城而逃，就这表现，他竟然向朝廷表功，说他攻占了镇江城，打败多股清军，俘虏多员清军大将。

一代名臣熊廷弼对镇江大捷的评价是“目为奇捷，乃奇祸耳”。如果所有将领都像毛文龙虚报战功，朝廷岂不被误导，进而做出各种错误决策？毛文龙势必要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演绎到极致，他从镇江一路逃至皮岛，明明是逃亡史，到了他嘴里成了大捷，说他一路上斩首6000，只是因为不小心被偷了不少战果，所以只剩下首级12颗。朝廷或许知道这里面有水分，但是绝对不知道毛文龙会如此不要脸，不然不会封他为东江总兵。

毛文龙的活动范围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毛文龙有一次得报宽甸那里有13个后金包衣在打粮食，就带着300人的队伍前去“抓敌”，结果包衣没抓住，引来了后金大军的围剿，损兵折将不说，他还上报朝廷，说他发兵数万，主动进攻后金主力，取得了歼敌20000余人的光辉战绩。不管成果如何，这好歹还打了一仗。那个所谓的董骨寨大捷，打都没打，只是转了一圈，就上报大捷，兵部给事中方有度称之为“文龙为千古未有之谎”。

随着毛文龙的大捷越来越多，朝廷也有些懵了，心想后金果真如此好打的话，为何辽东局势始终未能好转？到底是毛文龙才干超群，还是毛文龙弄虚作假？适逢毛文龙夜袭耀州失败，给朝廷上报说他分兵数路，主动进攻耀州和盖州等城池，歼敌无数，俘敌众多，朝廷本着“务实”的态度让毛文龙献俘，结果毛文龙就把自己抓的几个后金平民给当做俘虏献上去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19.2平方公里的皮岛

2、毛文龙之死对于皮岛驻军的影响

毛文龙确实是袭击过后金，但都是挠痒痒般的小规模骚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吃败仗，战果最好的一次也就歼敌三四百人。就这么个情况，他能对后金有多大牵制作用？宁远之战期间，努尔哈赤几乎是空巢而出，毛文龙视而不见，有大臣为此弹劾他，“至奴犯宁远已三月，毛文龙竟不知觉，何云牵制？”己巳之变期间，皇太极在后方留守了数万人，即使当时毛文龙未死，能牵制个什么？

况且袁崇焕又不是尽除皮岛驻军，仅仅是诛除毛文龙一人，对皮岛驻军能有多大影响？就拿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这“三顺王”来说，他们三人原本是毛文龙的养孙，后来投降了满清，成为清军的前驱，一路打到两广。有些人说他们是因为毛文龙不在了，才投降的。事实并非如此，孔有德和耿仲明是在毛文龙死后2年才因为给养问题而发动了吴桥之变。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袁崇焕也已经死了。

己巳之变地图

尚可喜的投降比孔有德他们还要晚上3年，他是因为东江总兵沈世魁有意谋害他，方才降清的。为何毛文龙死后的东江军这么乱？据《明史》所载，皮岛在毛文龙时期拥有4万7千余人，其中官兵大概有2万人左右，毛文龙死后，皮岛驻军算是归属到了袁崇焕的统一指挥之下，袁崇辉为他们争取到的军饷是42万两，将他们的薪酬直接涨了几个档次，且保证足额按时发放。

可以说袁崇焕时期的东江军是相当稳定的，他们甚至跟着袁崇焕一起入关勤王，包括袁崇焕早前诛除毛文龙时，东江军中的实力派—刘氏兄弟都给袁崇焕充当保镖。这种稳定是被谁打破的？是崇祯。袁崇焕一死，刘氏兄弟生乱，好在被黄龙及时给平定了，在黄龙的指挥下，东江军协助孙承宗成功收复关内四城，这算是东江军的高光时刻了。

毛文龙和“三顺王”

综上所述，袁崇焕诛除毛文龙从大方向上来说是没毛病的，只是说细节上没有事先请示崇祯。另外，袁崇焕灭毛文龙并非是轻视东江镇对后金的牵制作用，与之相反，正是因为袁崇焕高度重视东江镇，才无法容忍毛文龙的存在。如果留着毛文龙，东江镇无法起到牵制后金的作用不说，还给后金开了一道门。

至于为何现在有不少人总想着给毛文龙翻案，主要原因还是对于明朝覆亡的同情与不理解，认为如果毛文龙未死，明朝的辽东局势尚有可以扭转的机会，不至于被后金钻了空子。暂且不说毛文龙的军阀属性，这种将明朝覆亡的原因归结到某个人身上就是不对的，明朝的灭亡不是某个人、某件事可以决定的，而是全局上的崩盘。

参考文献：

《明史》

《国榷》

《明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