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四年兵的我被调到导航连工作,吃上了每天0.65元的后勤灶

小芳生活汇 2024-12-29 13:29:19

“张小铁,你马上过来看看,导航机是不是你给碰坏了!”指导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急得像火烧眉毛。我愣了一下,手里的书掉在床上,整个人顿时绷紧了。

1975年,我19岁,家里人一边嚷着“让你出去见见世面”,一边又不舍得看我背着行囊走。那时候应征入伍,心里还是高兴的,觉得穿上军装就能光宗耀祖了。可没想到,上了火车,进了部队,当兵的日子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早晨天还没亮就得起来跑步,风刮得脸疼,汗水糊一身,饭量倒是练得越来越大。有天我妈在信里问我,“吃得惯不?”我回信说:“妈,他们饭量比我都大,吃不饱光饿着。”其实是骗她的,伙食虽然一般,但吃饱不是问题,队里的炊事员做饭手艺不咋地,可谁挑得了?

十个月的教导队训练后,我被分配到青松机场通信营修理所,成了一名无线电技工。刚开始,手忙脚乱地在一堆电路板里找毛病,满脑袋都是教官的口诀:“短路的,断路的,别慌!”后来慢慢上手了,修设备的感觉,就跟咱农村人修拖拉机一样,费劲琢磨,修成了心里特别有成就感。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顶尖的无线电技工了。

1978年8月的一天,我正弯腰修电台,营部的人忽然叫我去,说导航连定向台缺人手。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那时候听说过定向台,这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直接关系着飞机能不能安全降落。领导看我紧张,拍拍我肩膀说:“小张,你技术硬,过去一定能行!”我心里打鼓,但嘴上还是硬气,“组织信任我,我一定干好!”

导航连的定向台在机场外,离跑道延长线三公里左右,周围是一片荒地。台里总共四个人,三个定向员,一个油机员,平时轮流值班。工作看着简单,真干起来一点都不能含糊。定向机上的扫描线必须精准到位,偏差一度,飞机降落就可能偏出三米,两度就直接跑到跑道外头去了。领导常说:“平时没事,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第一次值班那天,天阴得厉害,风也大得吓人,吹得窗子“哐哐”响。电话铃突然响了,是飞行员要航向。我赶紧打开机器,盯着扫描线报了个方向。谁知道飞行员接连三次说不对,还在空中打转。我心里急得慌,赶紧检查机器,发现扫描线乱得不成样,跑道明明在西南方向,线却指向东北。我拆开机箱,满头大汗地排查,最后才发现是机箱盖松了。我用力一推合上机箱,再开机,扫描线终于正常了。我报了方向过去,飞行员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明白!”那一刻,我心里一松,额头上全是汗。

导航台的生活很单调,日子久了难免觉得枯燥。台里附近没有什么人烟,只有几户老乡住在不远处的村子里。老乡们经常来串门,送点菜或者拉拉家常。我们也种了几块小地,种点地瓜、花生,到了夏天、秋天,有点收成,心里就觉得特别满足。那时候台里养了一头猪,猪仔一窝生了七八只,满地乱跑,大家嘴上骂着“闹腾死了”,其实心里都乐呵。

吃饭是轮流做,每人轮一个星期。说实话,大家的手艺都不怎么样,饭熟了、能吃饱就行。轮到我做饭时,我喜欢琢磨,试着蒸花卷、烙饼,甚至学着做肉皮冻。指导员来检查工作时吃过一次,还夸我手艺好,说以后退伍了回去开个小饭馆也能养活自己。

可也有不顺心的时候。记得刚来导航台那会儿,我家里来信,问我怎么突然“换了个地方”。信里话说得客气,可我知道,我妈心里还是不高兴。她老觉得我跑到这么偏的地方受苦了,连着写了好几封信,让我“有机会就回家,别在部队太久”。我每次回信都说“妈,挺好的,咱当兵的,哪儿能挑地方?”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委屈,台里条件确实不如营房,冬天冷得人穿上棉衣棉裤都挡不住风,夏天热得吃一口饭都能出一身汗。最难熬的是晚上值班,只有嗡嗡作响的机器陪着,心里空落落的。可每次想起飞机安全降落的那一刻,心里又觉得值了。

1979年10月,我在导航台干了一年多。这天,营部的人忽然来通知,说师部家属厂缺技术员,要借调我过去帮忙。我听了愣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情愿。导航台虽然苦,但跟兄弟们在一块儿,心里踏实。可家属厂是师部安排的工作,我也不能推辞。

就在我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导航机忽然出了故障。那天值班的是老赵,1976年的兵,技术比我还硬。他半夜跑来敲我的门,说机器扫描线乱了,航向报不准。我赶紧穿上衣服跑到台里,拆开机箱检查,结果一无所获。正在犯愁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前几天老乡送来一袋花生,说是晒干了的,结果吃的时候发现不少是潮的。我灵机一动,问老赵,“机器是不是跟那袋花生挨着?”他说确实挨得很近。我让他把花生袋挪开,再开机,扫描线果然恢复了正常。后来分析,可能是潮气影响了机器的某个元件,问题倒不大,可也算给我们提了个醒。

第二天,我打起背包准备出发,兄弟们专门给我送行。那天大家包了顿饺子,桌上摆着白酒,气氛却有点沉默。老赵拍拍我的肩膀说:“小铁,到了家属厂,好好干。别忘了咱们这些哥们儿!”我点点头,强忍着不让自己难过。

到家属厂后,生活条件确实好了不少,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厂里的工作虽然轻松,但没有了导航台那种紧张感,也没有了兄弟们的陪伴。每次写信回家,我妈都高兴得不得了,说“家属厂多好,离家近,以后转业能分个好工作。”可我心里清楚,自己还是惦记着导航台。

1981年,我退伍回家。那天,我打着背包站在家门口,看到老母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拉着我的手说:“回来了就好,妈就怕你再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酸。

这些年过去了,导航台早就拆了,机场也换了新设备。村里的老乡后来来看过我,带着自己晒的粉条和剥好的花生仁。那天,我跟老乡聊了很久,聊到导航台,聊到那些年一起吃饭、值班、修机器的兄弟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有时候想,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还要回去看看。看看导航台的那片荒地,看看老乡种的柿子树,看看我曾经无数次打开的导航机。那里有我流过的汗、掉过的泪,也有我最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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