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激烈的争吵中醒来,梦中那人一定要冲进来看我,遭到看守阻止,“我了解李途纯,他不可能犯罪”,是朱桂生副市长。我被关押在一个县看守所的第6天晚上,我披着衣望着窗外,黑夜沉沉,暴雨淅沥下个不停,清醒后,发现是一场梦,原来朱市长与我们早已天各一方。
我轻轻铺开信纸,给他写这封也许今生寄不到他也收不到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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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朱桂生副市长的认识是从争吵开始、争吵中发展的, 吵架中巩固、加深的。
十多年前在一次市级民营企业座谈会上,关于无形资产的话题我的讲话引起会议剧烈的争议,我始终认为无形资产就是资产,且比有形资产更是资产更是永远含金量更高更值钱的资产,朱市长与一些领导和企业家批评我,他们认为几千万的销量就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段位打8888万的广告,这是疯子,企业会出现巨大的财务亏损,朱市长他是学会计的,他的模式是工业会计记账模式,所有费用当月当年都列入成本,他说无形资产分文不值。
我说人的正常寿命有200岁,坚持喝乳酸菌可以活到120岁,被痛骂一餐。
有次争吵在株洲已传了很多版本:关于腐败问题的讨论,我与朱副市长、与王汀民、廖铁生副市长发生激烈的讨论。
太子奶是历届株洲市委市政府及省委省政府领导集体支持起来的,时任株洲陈书记首先发现并指定朱桂生负责支持拿方案,王汀民市长召开全会集体承担。真正的第一笔支持资金1000万工业促产金是周伯华常务副省长批示并指示的,具体的执行者承办人是朱桂生副市长。后来市政府与商业银行跟上3800万,虽然后来如数还清,且每年几倍回报。但朱桂生背下一个黑包袱,有人举报与太子奶的特殊私人关系,私自拨款太子奶,收受巨额贿赂,有关部门多次明查暗访。
退休后,为了报答他,我想陪他出国一次他说“不去”,我要借他一辆车给他方便出行,他说“不”,我聘他为公司上市顾问年薪30万元,他说“退休金足够生活”。
但对太子奶的关心从未停止过,除了批评又是批评,除了争吵又是争吵,每次不欢而散。
直到有一天晚上,朱副市长打电话给我,太子奶涉税风波让他坐立不安。他说,我学财务的管税收的,太子奶的折扣折让在国家税法中有盲区,没明确界定,太子奶折扣折让不属于偷税,他要到省局找局长讲清,约我一起去。我回答他:我不去。他当时停顿了足有5分钟,说了一句话: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放下茶杯走了。第二天真的找到程局长。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自告奋勇,仿佛太子奶就是他要办的最后一件事。
在第二天,他去世了。我从北京赶回,我跪在灵柩前几天几晚,不敢起来,不敢抬头,羞愧难当,抚摸灵柩凝视着他,失声痛哭。那一代的市长们为民营企业不顾个人清白大胆支持!
人的生命真是不堪一击。
我写此悼文,我无法证明他一生或许其他事情上都是清白,但我愿左手按住圣经右手对天发誓,帮助太子奶发展这件事上他是一生清白的,无论清白污浊我知道他再也不会申辩。功过是非对他来讲已经不再重要,生是那么磊落,死得那么坦然。
清明节我将祭文烧在他的坟前,一个长跪静静地离开。 安息吧,我再不打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