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姜燕鸣
编者按:12月7日,本土作家姜燕鸣女士的新作、以武汉为背景的长篇小说《暹春纪》假座武昌中南路湖北省外文书店,举办新书分享会。有粉丝朗诵书中章节,有读者引吭高歌,有专业人士解读。分享会后,签名售书。
人文武汉公众号的文章从纪实的角度写武汉,讲本土的历史文化;《暹春纪》从文学的角度描写武汉人的生活百态。书写大武汉,二者有联系,也有区别:前者以史实与个人的经历为依据写实,后者再现人间烟火系作家的文学创作。共同讲好武汉故事。
作者在新书分享会
姜燕鸣•《暹春纪》创作谈
谢各位嘉宾和朋友们的到来,让我们相聚在省外文书店艺文客厅,进行一场文学的畅谈,追忆一番老武汉的人间烟火。
正值初冬,让我联想起2017年12月在光谷书城举行的《武汉的沉香浮影》首发式的情景,今天的嘉宾杨彬教授当时也在现场,一晃七年,跨过的山山水水难以言尽,感慨之余,也让我们更珍惜当下,感受幸福。
有人说: 一个作家成功的作品,往往和他们的故乡有着密切的关联,作家的笔只要一伸进滋养他成长的母地,他就获得了灵气、生命和力量。这句话倒是应了我的创作。
《暹春纪》一以贯之以老武汉为背景,且与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汉口之春》似一个姊妹篇,因书名都带着春字,连主人公的名字也一字之差,一个是宝春,一个是暹春,还同为私生女。
但两部作品从时间和背景已有了区分,《汉口之春》写建国六十年武汉六渡桥一带普通民众的生活,时间跨度是武汉解放前夕至改革开放一段时期。《暹春纪》则是上世纪二十年代至五十年代末,背景选择了汉口的汉正街与汉阳的洗马长街两个重要地标。且两部作品都写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但《暹春纪》的内容更为丰富,也是对那段历史的重要补充和拓展,由此呈现的风貌多姿多彩,体现在小说人物不同的生存状态和个性特征,而命运迥异。
作品的蕴涵与创作的早晚多少有关,也与作者的经历有关。《汉口之春》出版于2013年,写作很顺,仅用半年就完成了。《暹春纪》则是武汉疫情前开的头,写了三万多字的弃婴故事,却没做好写一部长篇小说的准备,就放下了。
2021年初冬,我来到久违的汉正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曾在此居住过几年,当时的家就处在花翎巷里,从朝南的阳台越过层层叠叠的屋瓦,就能看到悠悠的汉水。我深深感受过汉正街的嘈杂和喧闹,对摩肩接踵人挤人的堵塞场面记忆犹新。
药帮巷。关耳摄
如今,混杂着各种商品气味的狭长老街已不见了踪影,道路扩展了,商铺都搬进了高楼。走到药帮巷,才觅到一些旧时的痕迹,那条硕果仅存的青石板路的两旁,依旧是老房子,市二色织布厂的四层白楼所幸也在,我在那门前站了好一会,回想曾外祖父、外祖父曾从这里进进出出,不免思绪万千。
小说于是有了进行下去的可能。
然而,我与大部分人一样,对汉正街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后火遍全国的小商品市场,曾以为他的起步也是这个时期。现成的资料和一些文学作品也多是八十年代后的汉正街,此前的内容却寥寥无几,唯有清代竹枝词记录一些曾经的景象。但药帮巷让我的思绪得以拓展,如同当初写《汉口之春》一样,想跳出八十年代的模板,向更悠远的岁月回望。
这自然是了解历史后的拓宽。自明成化年间汉水改道(注:此说有争议),汉口形成后,不仅在武汉三镇中后来居上,且一跃成为全国四大名镇之首。汉口因河而兴,因商而活, “十里帆樯依市立,万家灯火彻宵明”,写的就是当时汉口口岸(汉正街一带)的繁荣景象。汉正街是汉口之正街,也是设立许多地方官署的官街,汉正街是汉口商脉,是汉口的城市之根,自然是反映武汉这座城市沧桑变化的重要窗口。
洗马长街
汉阳的洗马长街也是多年的关注点。曾经的洗马长街是汉阳最具特色之地,商业繁盛,人文荟萃,傍依久负盛名的晴川阁,背靠三国时建过鲁山城的龟山,唐代诗人崔颢曾站在黄鹤楼上眺望长江对岸的绮丽风景,触发了诗情,留下“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的名句。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如今仅空有一个洗马长街的路名,现存的资料和图片也是寥寥无几,文学作品几近空白。
由此,再现当年的汉正街和洗马长街,作为一部长篇小说的写作背景,实为一件有难度的事情。于我而言,从最初写三十年代汉口徽商爱情命运的中篇处女作《百年之约》,冥冥之中似有一种指向,接后《汉口的风花雪月》《武汉的沉香浮影》等一批老武汉系列小说陆续问世,确如百年之约定。我总想拾掇那些遗落的精华,蒙尘的珍宝,这成了长久以来的追求,也乐此不疲。
《暹春纪》的创作过程缓慢而艰辛,小说以女主人公暹春出生的兔年起笔,正是不同寻常的1927年,北伐军在武汉建立了国民政府。虽只有短暂的几个月,但对武汉影响深远。也是这一年,三镇才正式有了武汉市的命名。
暹春的足迹在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上延展着,如同她颠沛流离的命运,从汉正街到洗马长街,她眼里的情景渐渐变成了长长的画卷。她本可以一直画下去,但父亲的惨死改变了她,逐渐从懵懂的小姑娘变得能干的会计,并走上革命的道路。她的哥哥吕汉树的成长轨迹是另一条主线,由此拓宽了小说的纬度和视野,两人从兄妹成为爱人也让人感动和唏嘘。汉树本是我一位祖辈亲人的名字,以此纪念,也恰到好处,表现了武汉人豪迈坚定的性格。
中苏友好宫
小说写到百废待兴又意气风发的五十年代,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也渐次展开,解放之初新生政权与敌特的生死较量,抗美援朝,1954年抗洪胜利,三反五反,公私合营,以及建设中苏友好宫和武汉长江大桥等。中苏友好宫即是曾经的武汉展览馆,老武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我不仅描写了当时的情景,还特地附上一幅插图。
我不擅绘画,偶尔涂鸦。那日心血来潮画了一幅《暹春上街》,发给责编宋辰辰老师,宋老师看后回复,这画很有意思,可以做插图。得此鼓励,我脑子一热,夸口再画几张试试。犹是赶鸭子上架,便冒着炎热陆续又画了五幅,其中《暹春在汉阳江滩》还用在了封面上。
十年前,我写了一部描写1938年武汉抗战的长篇小说《倾城》,首次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此次《暹春纪》再次得到作家出版社的肯定和厚爱,不仅予以小说文本充分的尊重,还给予作者自由发挥和想象,实为此书的幸运。
2018年2月,我有幸成为汉字“暹”和“瑛”的守护者。瑛,不禁想到《红楼梦》里的“神瑛侍者”,而后,我将苏瑛作为中篇小说《莫失莫忘》女主人公的名字(发表在《芳草》2023年第3期)。暹,日光升起的意思,用以兔年初春卯时生的暹春,似乎天赐。
甲辰之春,汉阳晴川阁里花红绿柳,我在清朝名士毛会建所书“山高水长”的碑贴旁流连徘徊。康熙甲辰龙年的一天,在晴川的绿阴下,毛先生借着醉意挥毫泼墨,写下这雄浑豪放的四个大字。
300年后,受先生之风浸润的暹春,重拾起画笔,准备再绘晴川。又一个甲辰龙年,一部描写她半生传奇的《暹春纪》,也应运而生。似一场轮回,彼此穿越不同时空相逢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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