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我当兵时,忽收到6字加急电报,连长笑着说,这事我也干过

程梦璃说情感 2025-03-17 14:16:03

“家中有急事,速归。”六个字,像一枚子弹,穿透了我的胸膛。那是1978年的冬天,北方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营房的窗户。我正坐在连队的会议室里,听连长讲着下周的训练安排。桌上的搪瓷杯里泡着一片枯黄的茶叶,茶水已经凉透,杯口还有一道裂纹。我盯着那裂纹发呆,直到通讯员推门进来,把电报递到我手里。

连长看了一眼电报,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子,这事我也干过。”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了几分,“赶紧收拾东西,别耽误了。”我愣了一下,电报上的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我问连长:“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回家的路比想象中漫长。部队的吉普车送我到县城后,我搭了一辆拉煤的卡车。车厢里满是煤灰,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我裹紧了军大衣,手指摸到衣兜里那张电报,纸张已经被汗水浸湿,边角有些发软。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母亲的脸。她的眼角总是挂着一丝疲惫的笑,手上总有洗不掉的皂粉味。

车子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我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车厢里忽明忽暗。他问我:“小伙子,家里出啥事了?”我摇摇头,回答得含糊:“不知道,电报没说。”他咂了咂嘴,像是想起了什么,没再问。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村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晃,树干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光下站着一个人,是我父亲。他的背有些佝偻,手里拎着一只破旧的竹篮,篮子里装着几块冻得硬邦邦的红薯。他看到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跟着父亲进了屋,屋里的火炉烧得正旺,炉子上放着一壶水,壶嘴冒着白色的蒸汽。母亲坐在炉边,手里拿着一件半织的毛衣,针线在她手里上下翻飞。她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掩盖。我喊了一声“妈”,声音有些哑。

母亲放下毛衣,拉着我的手坐到炉边。她的手有些粗糙,指尖的茧磨得我的手心发疼。她说:“你回来了就好,家里没什么大事,就是……”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你妹妹要结婚了。”

妹妹要结婚?这消息让我愣住了。她才十八岁,怎么就要嫁人了?母亲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男方是隔壁村的,家里条件不错,人也老实。你妹妹同意了,我们也就没拦着。”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听得出,她心里并不完全认同这桩婚事。

我妹妹从屋里走出来,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袖口已经有些磨损。她低着头,不敢看我。我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又很快低下头去。我问她:“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她没回答,只是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父亲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这事已经定了,男方家明天就来下聘礼。”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我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力。妹妹的眼神让我心疼,那是一种被命运裹挟的无助。

第二天,男方家果然来了。几辆马车停在院子里,车上装着几袋米、一箱酒,还有几块布料。男方的父亲是个胖乎乎的男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他不停地夸我妹妹,说她贤惠、懂事,还说他们家一定会好好待她。

我妹妹站在屋檐下,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茶水冒着白色的雾气。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神飘向远处的田野。母亲拉着她的手,低声说:“嫁过去了,就要好好过日子。”妹妹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走到妹妹身边,轻声问她:“你真的愿意吗?”她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她说:“哥,我没得选。”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我的心里。我想替她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婚礼那天,村里的大喇叭放着喜庆的音乐,院子里摆满了红色的桌椅。妹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绒花。她的脸上画了淡淡的妆,眼角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像个陌生人。

我站在院子的一角,看着她被男方家的人接走。马车的车轮碾过泥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妹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碎。她的眼里有不舍,有委屈,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连长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小子,这事我也干过。”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世上有些事,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接受,带着无奈和遗憾,继续往前走。

多年后,我回到村里,妹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眼神却比以前平静了许多。她告诉我,丈夫对她不错,日子虽然平淡,但也算过得去。

我看着她的孩子,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那个孩子像极了她小时候,眼睛里透着一股倔强。我问她:“你后悔吗?”她笑了笑,摇摇头:“哥,日子就是这样,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

我想起那张电报,想起连长的笑容,想起妹妹嫁人的那一天。那些记忆像是泛黄的老照片,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我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然后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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