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王建功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我叫王建功,是浙江省临安县石门村的果农。1988年那年,我28岁,独自经营着20亩果园。说起我的果园,那可是我的命根子。自从爹娘走得早,这果园就成了我赖以生存的依靠。
石门村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土地虽然不多,但是种果树的环境却很不错。我家的果园位于村子东头,紧挨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终年不断,灌溉果园最是方便。这果园是我爹年轻时开垦的,后来一点点扩大规模,到我这一辈,已经有20亩地了。果园里种植了各种水果,有早熟的杨梅、沃柑,也有晚熟的柑橘、梨子。
说起种果树,那可是个技术活。我从小跟在爹身边学习,知道果树什么时候该修剪,什么时候该施肥,什么时候该打药。每到果树开花的季节,我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一场倾盆大雨或者一阵寒流,就把我一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这人生来木讷,说话不利索,见了生人就脸红。村里人都说我老实巴交,可就是这份老实,让我到了28岁还打光棍。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苦水。这几年,经过媒人介绍,我相过十几次亲,可全都吹了。有说我太老实的,有嫌我家太偏的,还有嫌我只会种果树的。
每到果园收获的季节,看着满园子的果树结满果实,我心里就格外孤单。村里同龄的男人,早都娶妻生子了,就连比我小几岁的,也都抱上了孩子。只有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二伯常说:“建功啊,你要振作起来,不能光顾着果园,也得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我知道二伯是为我好,可是相亲这种事,我实在是不擅长。每次去相亲,我都紧张得手心冒汗,话都说不利索。姑娘看我这样,自然是没有好感。渐渐地,我都不愿意去相亲了,整天泡在果园里,跟果树说话。
1988年的夏天,我的果园迎来了大丰收。杨梅红艳艳的,挂满枝头,沃柑也长势喜人。这一年的收成,比往年要好得多。我正计划着去镇上找个水果收购商,没想到,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到了我的果园。
那是个夏日的午后,我正在给果树修枝。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人向果园走来。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藤编包,走路带着一股城里人的优雅。
“请问,这是王建功的果园吗?”她站在果园门口,轻声问道。
“是。。。是的,我就是王建功。”我赶紧放下修枝剪,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
“我叫周玉凤,在城里开布庄的。听说你这里的水果特别好,所以特意来看看。”她微笑着说,那笑容让我想起城里的月季花,带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温柔。
周玉凤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举止优雅。她仔细察看着果园里的水果,不时点头称赞:“王老板,你这果园打理得真好,果子个个都长得饱满。”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种果树的农民。”
“种果树也是要有本事的。”周玉凤边说边走到一棵杨梅树前,“你看这杨梅,一颗颗又大又红,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的。”
听她这么说,我的腼腆劲儿倒是少了几分,开始跟她介绍起果园里的各种水果。周玉凤听得很认真,不时问一些关于果树管理的问题。我发现她虽然是城里人,却对农事很感兴趣,一点架子都没有。
临走时,周玉凤买了不少水果,还说改天还要来。我送她到果园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乡间小路上,心里莫名有些期待她的再次到来。
果然,从那天起,周玉凤差不多每隔三五天就会来果园一趟。她不仅买水果,还经常跟我聊天。我才知道,她是个寡妇,丈夫三年前出车祸去世了,膝下无儿无女。
“建功啊,你这么能干,怎么还没有对象呢?”有一天,周玉凤突然这么问我。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玉凤却笑着说:“我倒是认识几个好姑娘,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话让我心里一喜,但又不敢抱太大希望。我这样的农民,城里姑娘能看得上吗?
周玉凤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放心吧,我认识的都是踏实姑娘,不会嫌弃你是种果树的。”
就这样,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周玉凤每次来,都会说起她要介绍的姑娘如何如何好,说得我心里直痒痒。但是奇怪的是,这个神秘的姑娘一直没有出现。
一天,周玉凤来果园,开门见山地说:“建功,我要买3000斤水果。”
这个数字把我吓了一跳:“这。。。这么多?”
“对,我要送人。不过嘛,”她顿了顿,“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按我说的价格卖。”周玉凤笑着说,“而且,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个特别好的对象。”
我心里有些犹豫。最近正是水果行情最好的时候,3000斤可不是个小数目。但是一想到能有个好对象,我就心动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村里开始有了闲言碎语,说周玉凤年纪比我大,是个寡妇,经常来我果园肯定没安好心。二伯甚至专门来找我谈话:“建功啊,你要留个心眼,这城里人,说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呢。”
我心里也开始打鼓。周玉凤说要介绍的姑娘,迟迟不见踪影,倒是她自己,来得越来越勤了。有时候,她会给我带些城里的点心,或者帮我收拾果园。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她的到来。
这天,我正在给果树施肥,周玉凤又来了。她站在果树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建功,其实。。。其实我想说的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抬起头,看见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其实,我要介绍给你的人。。。就是我自己。”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把我劈得外焦里嫩。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试探我的心意。
我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玉凤继续说:“我知道我比你大,还是个寡妇,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的老实、勤劳,都是我最欣赏的。”
就在这时,村里的几个婶子走过果园,看见这一幕,立刻议论纷纷。周玉凤听见了,脸一红,转身就跑了。
从那天起,村里的闲话更多了。有说我傻,有说我被人骗了,还有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的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几天,周玉凤又来了。这次她的脸色很不好:“建功,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了婚约。我这样做,是想气一气我的未婚夫。”她低着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总是嫌弃我是个寡妇,我就想找个老实人证明自己还是有人要的。。。”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把我从头浇到脚。原来,我只是她报复别人的工具。那3000斤水果的承诺,那些温柔的话语,都是假的。
周玉凤走后,再也没有出现。我的果园依然在那里,果子熟了又掉,掉了又长。村里人的闲话渐渐少了,但是我的果园,却成了我最大的安慰。
有时候,我会坐在果园里发呆,想起那个夏天,想起周玉凤的笑容。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爱情究竟值几斤水果?为了摆脱光棍的身份,一个农村青年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答案。果园里的果树,年复一年地开花结果,而我的心,却如同那些落在地上的果子,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