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拒我千里之外,我却开始对故乡深情起来

愚公不移山 2024-12-09 15:50:07

“他在想着自己与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产生的古怪关系:故乡,老家,父亲,母亲,走出去又回来,弹指三十七年。他想着因为这些,他把一个陌生的女人和一个陌生的孩子带到这里,被迫停在半路上成了有家难归者。本来扯不上关系的人和事,此时此刻相互建立了严格的逻辑。这就是一个人的出处,你从哪里来,终归要回到哪里去,所以你才是你。”

——徐则臣 《耶路撒冷》

临近过年,故乡又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我同样也在思考老家、父母与我的关系。过去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对故乡没有深刻感情的人,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我很少主动想起故乡以及故乡的亲人,“薄情”也是一种对抗人情世故的有效方式。

雷蒙德·弗思说:“舞台或银幕上的三角是二男一女(近来也有二女一男)间爱的冲突;可是从人类学者来看,社会结构中真正的三角是由共同情操所结合的儿女和他们的父母。”我与故乡的关系,也是在“社会结构中的基本三角”之上形成的一种固定关系。

我和故乡保持着联系,多数只因为我和父母保持着联系。如果不是父母总念及家里的房子宽敞得有些冷清,野生的菌子背篓都装不下,还有用新鲜韭菜包的饺子和屋后的脐橙今年又长了几个果子......我眼里的故乡就是个没有概念的“有何无之乡”。

(多年前拍的老家一棵有鸟窝的树)

关于故乡的论调,不同年龄和地域的人有不同的感触,但是多数离开过的人,都很难真正地、长久地回到故乡。“中年以后,不管你多有本事,故乡都难回了。”“人老了,异乡留不住,故乡回不去,才知道什么是死无葬身之地。”“乡村躺平青年,无奈背后尽是迷失与期待。”.......故乡,一旦离开,就注定是一条不归路。故乡,也并非想象中的避风港,而是一个充满复杂感情观和现实考量的地方。

01 长安居,大不易,回村却种不了地

「3元自助早餐“杀疯了”,成北漂新宠,沪蓉等地也都有了。」

这样的新闻,总能以一种平实的姿态冲击上班族的敏感神经,在居住半径内寻找一顿高性价比的早餐,很日常,但并不容易。

对于背负房贷、车贷、养娃费用几座大山的中年人来说,自己从起床开始便意味着要奔赴工作岗位,这样的早餐无异于无痛实现早餐自由的大救星。

对于我自己而言,早餐基本在家解决,如果午餐或晚餐偶尔碰到某连锁品牌快餐店打折,也会有一种中了彩票的幸运。在缺乏变幻的生活中,人总是很容易满足。

城市米贵,人又离不开油盐酱醋,菜价上涨,水果吃不起,难免会有“长安居,大不易”的焦虑,但其实生活久了,习惯了,也就云淡风轻了。毕竟相比不得不为生活支付的开销,既不懂农村五谷的生长节令,也受不了回农村重新拿起锄头的苦,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另一种苦。对土地的陌生感,对家乡微气候的隔绝,使我们很难在乡土上找到赖以为生的本领。

当然,也许在这里,我言重了,多数在城里生活的人,轻舟已过万重山,生活安定,事业不好不坏,甚至不少人从“小镇做题家”成了“人中龙凤”,朋友、人脉、资源都在长期生活的城市里。更有甚者,在老家,在县城也有自己的安居之所,回到家乡在长辈眼里“有本事”,是发小眼里的“成功人士”。但越是这样,越不会回到故乡。

对菜鸟驿站、上门取件的便捷依赖,对酒吧、火锅、足球俱乐部的社交需求,对工作、月薪年薪的苦尽甘来,使得大多数人包括我本人对于城市生活有一种高度依赖,再难以忍受回到家乡回到镇上时取快递的杂乱无序,对“六颗核桃”、“奥利给”等山寨产品相似外衣和昂贵价格充满鄙视,所以宁愿为了一点点便利和既定的习惯,选择在城市生活。

故乡可以成为养料,却成不了燃料。工作资源的匮乏,高昂的物价,逼退一波又一波想回去的人,能留在故乡活得像模像样的,都是“县城婆罗门”构建的隐形阶层或少数真正能够出类拔萃之人。而更多一直留在故乡的人,到了一定年龄,就是继续重复上一辈人的生活,生养、衰老、等待死亡,一生安稳无争,一世平平凡凡。

02 30多岁,回村躺平,全村都说我有罪

「30多岁,回村躺平,全村都说我有罪。」

这也是我看到的一则新闻,虽然言辞直接,但却是事实。当“躺平”与“内卷”成了社会浪潮下截然相反的两极,只要克服心理障碍,躺平也能成为一种生活态度。

当岁月静好的乡村生活在网络上引发向往,当城市出逃计划演变成带着帐篷“流浪”或去没有天花板的地方感受炊烟,农村自然而然成了治愈身心沉疴的“世外桃源”。

有的年轻人避世不隐居,想依靠短视频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很多人成功了,收获了因聪慧和勤恳换来的丰衣足食,以一种令人羡慕的姿态在故乡扎下了根。而另一些年轻人,不想在网络上露面,只是单纯地想回乡“躺平”,就很容易陷入邻里亲戚不间断和询问和打趣,成了“全村都说我有罪”的混吃等死青年。可人的经历和想法不同,每个人的选择,都无从指责,更何况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从个体属性来说,往往还是个外人。

同时因为代际隔阂和人们内心的自尊自卑,使得在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年轻人,回到农村,也会有偶像包袱。希望不被他人问东问西,却总是难以招架那些过于亲密的乡邻关系;希望每天能有纲有目,却发现连自己的生物钟都难以自控。生活既在自己的世界里失控,也在他人的围观中迷航。

所以,回到故乡是一种被迫,远离故乡也是一种被迫。“归去来兮”就成了一道来回挣扎的难解之题。

故乡的山

03 老家的木屋拆了,心里空出了一片荒地

为什么在“城市米贵”和“回村有罪”的话题之外,提到老家的木屋呢?

在我看来,木屋的拆除,拆除的不只是一栋房子,也让我看清了岁月变迁的进程。时代滚滚,故乡没有退路,恰好证明了路在他乡。

“在木屋真正拆除前,我不愿承认我是个有乡愁的人,我一直把自己当作故乡的游客。我对故乡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那里山高路远,那里亲情淡漠又胶着,那里的人情往来我全然不会,但我又会无意间想起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木屋,想起木屋装载着的童年和度过的无数春夏秋冬......一次次不主动回想而自动喷涌的记忆,让我勉强承认,我在年纪轻轻之时,已是个乡愁深重之人。”在一个闲来无事的夜里,我曾经写下过这段文字,在我看来,“乡愁”就是木屋,“故乡”则是父母。

其中一栋是我家未曾拆除的木屋

宅基地复垦,为父母换取了一点养老金。我们一家人曾犹豫和争论过要不要拆,在木屋日渐老朽前,我们统一商定的结果是“拆”。木屋真正拆除后,每次回乡,我都会尽可能地多看几次,其实也全然没什么看得,就是黄土地、荒草,还有一点曾经的念想。站在人生的轨道上,偶尔回望,念想在,故乡一直都在。

写到最后

看过一篇《我在监控里,遥望故乡》的文章,文章写得都是平常事,但这个标题狠狠打动了我。如我自己文中所说,我一直不认为我对故乡有多深刻的感情,只是这几年才开始意识到故乡就是一种“根”,另外就是老家的木房子拆了,对故乡的回望就更具象了,也更虚无了。

你一年会回几次家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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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公不移山

简介:认真生活,随意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