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树班长”的姓氏并不是他的名字,而他的名字是翟路通,他是77兵团一个后勤部队的维修工。至于为什么会有“树班长”这样的称呼,则是由于部队转移到新营区后,他不仅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还要负责植树造林这件大事。
“这个地方,想要长出一颗大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翟路通回忆说,他在夏季吃过中餐和晚餐之后,总是拿着一根水管子,在营地里跑来跑去,因为那里的阳光很强,如果不给叶子浇点水,叶子就会枯萎。
“过去我们工作的地方是河西,一到雨季,树木都不需要浇水就哗哗地长起来;但在这种贫瘠的平原上,就算是我们每天给它浇水,也未必能长得出来。”翟路通对记者说,作为“树班长”,每个大队的值班人员都有责任给大队门口的“田地”浇水。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谁的院子里的树木还没有长出绿色来,谁就得在全团的会议上“讲评”谁。
为什么要这样强调绿化呢?原因很简单:营地位于一个陡峭的山坡上,“一年仅有两次大风,一次从春天吹到冬天,另一次从清晨吹到黄昏。”只要有风,他的鼻子、嘴里、眼睛都会被“拌泥巴”。一阵风吹过,露台上,地板上,床单上,就会多出一层厚厚的沙子。“植树造林!把沙漠给我封起来!”驻守阵地后的第一次会议上,旅长掷地有声地说道,“只要我们种下了种子,我们就能在这片新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种树治黄沙,听上去很简单,但想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高地荒滩上,到处都是泥土和岩石,挖掘起来,就像是锄头砸在地上,火花四溅,铲子砸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为了植树造林,整个部队都在“掘地三尺”,清理出了上千立方米的碎石。这片土地上没有足够的营养,小树一开始还郁郁葱葱,但很快就枯萎了。对此,这位“树班长”也是绞尽脑汁:用肥料“改土质”,但这些措施,都是收效甚微。如今种下去的幼苗已经长出了嫩芽,经过一晚的大风,它们不得不再次长出嫩芽,有些幼苗被“剃了光头”,有些则被砍成了两段,还有一些幼苗甚至被从营地的东边刮到了最西边。
“树班长”第一次流下了眼泪,他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小树苗,在看到满片绿油油的场景后,他感慨道:“种一棵树真的好难啊!”树木就是这样扎根,士兵们就怎样在这里站稳脚跟的,久而久之,这位“树班长”的身体上多了许多“高原印记”,他的脸庞和耳垂都布满了皱纹,他的手指因为长期的冻伤而变得粗大,他甚至在洗澡的时候,都能看到一层薄薄的头发漂浮在他的头发上。
“环境这么差,我明年再也不留下来了!”“树班长”将摇摇欲坠的小树苗重新种下,并将其一个个放好,然后与同伴们一起坐在田垄上,遥遥遥遥看着自己的故乡,似乎是在赌气,“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向上级递交退伍通知书。”
第二年春季,当青藏高原上的春意盎然,积雪消融时,“树班长”欣喜地看到,自己等人种下的首批树木,经过整整一个冬天的蓄势,竟然神奇地从冻结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冒出了碧绿的新芽。这位“树班长”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他决心留下来,在工作之余,还要继续植树造林,治理沙漠。就像是他,那些答应过“开春退役”的人,大部分都没能如愿。春天来了,“树班长”五年前种下的那些小树苗,已经有一人多高了,有些已经长出了嫩芽。
而这位“树班长”,更是硕果累累,因为他的各种护送工作都做得很好,前不久还被部队授予了“四有”好战士的称号。小树苗成长为大树,大树成长为森林,跟着“树班长”一同种植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只要是刚下连队的新人,或者是新来的军官,旅长都会安排他们在自己的营地中栽种一株“扎根树”,这个春天,在这片高地上,已经有了一群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