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芳摇落独暄妍

中国的绘画艺术，无论何种题材何种形式，其最终的境之圆成俱是心象的映射，故其象皆为“心画”，即由心现也。正如南宋米友仁所谓，“画之为说，亦心画也。”；清代石涛的“夫画者，从于心者也。”之论；及现代著名画家潘天寿先生《论画残稿》所言：“笔墨取于物，发于心：为物之象，心之迹。”笔者赏读当代著名画家、中国工笔画学会会长陈孟昕先生的《众芳摇落独暄妍》《春山一路鸟空鸣》（成功美术馆馆藏作品）等水墨人物画作，亦见这种画家主观心象的映照呈现。其或提按刚健或灵婉纤劲的线勾，或素朴清浅或的淡雅空灵渍染，心物熔冶、取舍强调、变形凸显之下，所塑造的仕女人物，构筑的小园山野景致，即是那“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一般的画面意境圆成，是其淡泊宁静、超然物外的心象之境反映。

当然无论是画家主观上的心象表达，还是客观对象的神韵呈现，也都离不开具体绘画语言承载，即如唐代张彦远所谓，“骨气、形似，本于立意，而归于用笔”也。就陈孟昕先生的这幅《众芳摇落独暄妍》而言，其工写兼融、古今相济、熔冶物我，而笔落纸上取象赋形、造景造境的江南风情山园人和自然，亦都旨归“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的诗境心象传达，落于散淡自然、怡然自适的澄澈宁静生命意义追寻。

画面中，那小园门前拈花抱琴，屋舍檐下捧瓶轻嗅，园居轩窗内托腮远眺的游园古典仕女赋象上，圜转纤秀的弧线勾勒，越加凸显出东方女性饱满圆融、仿若莲萼的面庞形廓典型来，也还透着东方美学的诗境追寻。又或笔端稍顿、侧锋轻扫，或短线曲婉、点墨如漆，或线迹起伏、浅朱略涂……也还见画家给予作品中的女性形象，那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唇如娇俏樱桃，而又眉目含情、天真自然、沉静典雅的生命美感求真强调和由衷赞美。再有画家骨法用笔、线质高古，以线描形态或若游丝或似琴弦或如柳叶一般，长短、粗细、曲直、续断随形组合、应物而构的仕女裙裾、衣裳之写，犹显衣纹萦转如风拂水岸，衣袂飘摇而风姿卓然的形制典雅之妙来，亦见意象鲜活还寄意幽玄，气韵生动而尽得风流的传神写心映照来。

还有那如锥画沙又或折转险峭、弧线曲洄，随宜体相而写的瘦透褶皱园前假山；勾皴自然亦还卓然高拔、密叶荫蔽，以形写神赋象的高耸挺拔相伴古树；长线刚健也还徐疾枯润、形质嶙峋，双勾迹廓勾勒的横溢斜出孤高梅枝；用笔简括又还删拨大要、凝想形物，应形体合构筑的园景屋檐、花墙；勾染有致亦又虚实错落、黑白相参，蒸腾起伏运布的山野烟云、远山……画家这尽得江南山园景致风韵，强调梅花不同凡响品质的运思造景和苦心营造，也尽归于孤高幽逸的生活情趣寄寓和精神象征。

春山一路鸟空鸣

再有陈孟昕先生的这幅，以古代女子三四相伴、赏春踏青为之绘写表现和景致蕴造的《春山一路鸟空鸣》一作亦是如此，写人写景皆有心而发、因情而生，故能笔落而境深，自然而然的笔墨流淌，即见那天真自然的内在生命，注入艺术形象建构的神意、心境映照。其赋象变形、着意写照，而抱书撑伞雅会、徐步款款而来，温婉淑丽又清新活泼的女子造像；其素朴浅淡、勾染清逸，还芭蕉新绿四五、水波粼粼轻漾，空静明澈亦疏淡清爽的山野春景引入观者眼帘，在品咂其妙趣横生的画语意蕴中，亦更见那空静到只闻鸟鸣啾啾的孤寂画境来，而在对照自然的咏叹、对照生命的感怀中，犹见“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还“素染清浅”“淡泊超逸”的画面艺术创构之下，直抵生命本源地写心探索、“心画”澄照。

（文\成功美术馆书画艺术评论员 冯宜玉）

画家简介：陈孟昕，中国工笔画学会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及美协职业道德委员会委员，中国画学会名誉副会长、中国水墨画院副院长，现代工笔画院副院长等。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国家画院特聘研究员及多所中外大学特聘教授。作品参加第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届全国美展，获全国性美展银奖、铜奖、优秀奖等八项，省级金奖四项。创作完成四项由中宣部、中国文联、文化和旅游部等下达的国家重大美术题材创作项目，近百余次参加国家级重要学术性展览。十余件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中国共产党党史馆等中外美术馆收藏。中共中央宣传部等授予“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享受省政府专家津贴和国务院特殊专家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