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的一句“迟到不是部队作风”,让我铭记了半个多世纪

绿拂晓 2024-02-13 06:52:51

作者:陈启军

三人团史编写小组天安门合影。左起 蒋遂民、李敦毅、作者

拜访刘金轩老首长时,按照先一天的约定,要赶 8 点钟上班到达首长办公室。我们当时住在西直门内 172 号总政招待所,距位于玉泉路的铁道兵司令部还有很长一段路程,需要乘公交转地铁才能到达。为了守时,我们抓紧时间用完早餐就急急地一路赶车。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 5 分钟。

一见面,首长就单刀直入地问我们为什么晚到了,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让秘书到楼下看了几次都不见你们。当听完我们的解释后,首长更加生气地说:“路上一切可能影响按时到达的因素,事先都应考虑到,迟到不是部队的作风。”

刘金轩老首长曾担任19军军长兼陕南军区司令员,是我们55师的顶头上司,直接首长。他中等个头,精神矍铄,无言自威。翻开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主席和中央军委指挥作战的文电,就可看到刘金轩部如何如何行动的文字。他对中国革命的贡献,由此可略见一斑,无愧一代战将。

首长和我们整整谈了一个上午,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他对老部队非常怀念,对从老部队来的同志感到特别亲切,对曾经的19军兼陕南军区时期充满着深厚的感情和怀念。访谈结束后,他特意向秘书交代了两件事,一是留我们在铁道兵部机关食堂吃午饭。二是用他的红旗小轿车送我们回总政招待所。

当我们表示不用首长的车送时,他十分幽默地说:“你们不是说路上人多车不好坐吗,用我的车送免得迟到。”一时间我们几个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怎样回答首长,竟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几十年过去了,“迟到不是部队的作风”这句话不时回响在我的耳旁。激励我用老一辈的治军之道,老部队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向官兵们阐释纪律严明,作风过硬与打胜仗的道理。1987 年在北京以及后来50周年师庆见到首长夫人田坚和他们的女儿刘顺宁时,我还向她们提起这件对我影响深远的故事。

石油部副部长张文彬热情接待和鼓励我们要写好团史的情景,同样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老首长不但安排我们在家中食宿,而且不顾尚处“文革”的环境,将埋在自家院子的部队前身山西新军时期相关史料,以及战争年代的日记挖出来提供给我们参考。

同时薛克忠院长、符先辉副司令员,以及当时的冀廷璧师长、魏宝锁团长等都一再叮咛我们在军战史编写中一定要尊重历史,弄不清楚的问题宁可不写,也不能凭想当然编造。老首长、老前辈这种对历史对部队高度负责的精神,为我们的编写工作指明了方向。我们认真遵循首长们的这些指示和精神,有时一件事情,多方求证,直到弄清来龙去脉。不仅使编写工作顺利完成,而且也赋予了她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长久生命力。

三人编写小组中,我和蒋遂民是同年兵,李敦毅资历老,是当然领导。在外期间,他明确提出要工作第一,完成任务第一,不能借机游玩。规定外出办私事乘坐公交的车票,不能拿回去报销。在北京期间,我最大的心愿是能抽空看看首都的美丽风光,但任务在身,没有时间满足个人的这些愿望。我们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月,整天不是走访座谈就是在招待所整理资料,有段时间连续工作多日没有休息。

有一天我实在闷得慌,就提出下午晚些时候去西山散散心。李参谋当即表示他不去,蒋看李不高兴也表示不去。我当时憋足了劲,他们越是不去我越要去。这时李敦毅又重申因私出去的公交票不能报销。因走得晚,当我到达西山时,已接近公园关门时间,我匆匆看了一眼竖在门口的游览图,选定爬鬼见愁。一路碰见返回的游人都劝我打道回府,说山上已经没人了。我年轻气盛,当时又憋着一股劲,硬是爬了上去。当我下山时已是黄昏时分,公园早已下班,不知我是不是最后离开公园的游客,反正没有再见到其他游客。

回到招待所后,我顾不上又饥又渴,当着蒋干事的面,掏出往返西山的公交票,把李参谋叫得响响的,让他看着我把车票撕得粉碎扔进垃圾篓。

单独外出上西山的车票撕了,但肚子却饿得咕咕叫。招待所早已过了晚饭时间,我只好拿着全国通用粮票来到隔壁一家饺子馆。服务员问我要多少,我说 6 两,对方说你吃不了,我们的饺子一两 12 个,我说那就半斤吧,服务员仍然说吃不完,我则坚持说差不多。结果吃到约 50 个时就感到吃饱了,为了不浪费,也为了给饭馆留下我能吃完半斤饺子的印象,硬是把 60 个饺子全部吃光。

饺子总算吃完了,却撑得我几乎直不起腰走路。回到招待所后,李敦毅,蒋遂民见状,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俩叮咛我一定不要喝水,我越是口渴,他俩越是控制住暖水瓶不让我喝。这一晚,我肚子胀了一夜,几乎没有合眼。

多年后我们三人回想起这件事时,还笑得前仰后合。除了感叹那时年轻幼稚,不会处理事情外,也十分感念那时风清气正,人们公而忘私的精神风貌。在京一个多月,三人一起只去过天安门和颐和园,主要时间和精力都用到了工作上。真是领导在和领导不在一个样,甚至比领导在的时候表现还要好。

北京期间开始在战友张新光陪同下食宿在他们家,也就是石油部张文彬副部长府上。后来之所以选择住招待所,是因为我们在京的时间长,且总政招待所邢健协理员是从165团走出去的。他在座谈走访,食宿方面提供了很多方便,为老部队编史做出了贡献。

对我来说,编写团史的过程,是一次难得的锻炼和提高的过程,接受学习和教育的过程。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老首长们言传身教的情景,仍不时浮现在我的眼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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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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